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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妖妃 完结+番外 (绘心少年)


  午后回到十王府,不过一盏茶时间就陆续有结交的官员前来拜年,一式四份的贺礼,人在微笑,心在滴血。
  人来人往,礼品堆满半壁墙。
  是夜,文莱阁。
  文莱阁是顾家的产业,经营着书卷画册、笔墨纸砚等物。里头的书可买可租也可以坐在里头翻看,对于没钱买书的书生而言是莫大的福气,算得上是造福百姓之事。
  顾致远俯首见礼,晋王笑着唤起,两人对坐品茶手谈。
  晋王习惯性地执黑子,顾致远正经危坐。两人相差七岁,曾经顾致远是晋王的伴读,可以说是一同长大,是比妻子还熟悉对方之人。
  忆往昔总是美好的。两人都是有志向之人,一同挑灯夜读、出谋划策、分享喜悦、钦慕佳人,有过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经历、有过意见不同怒目相对的经历、也有过卑躬屈膝向权势低头的经历,就是没有背叛、反目之事。
  看今朝总是残酷的。再多的努力坚持都比不过皇权的至高无上,有些人含着玉玺出生,不用努力就可以得到宠爱、拥护、位置,还能怎么办?接受现实,兄弟一个在京城,一个在封地,一年到头就见这么一次。
  见顾致远无心布局,晋王笑道:“致远可是被岁月磨去了斗志?连棋也下得这么软绵绵的。”想了想,复点点头道:“也是,你如今是太傅,下层堡垒已稳,再往前一步就是太子太傅,位列三公,往后成为宰相辅佐少君,无人可抗衡,可以理解。”
  顾致远手顿了顿,复稳稳当当落在棋盘上,回道:“王爷说笑了,微臣年过五十,已是被黄土埋了半截身子的人了,就是再高升,不过也是一日三餐,余下的日子微臣已不做他想。”
  晋王环顾四周笑道:“是吗?那为何你这书馆还开着?这么多门生又如何安置?怕是你自己想放弃,别人也会推着你上去吧?”这间屋子原是两人的秘密基地,五年过去,原封不动,若想拆除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留着不就是念想或退路么?
  可不就是身不由己么?可若是他铁了心不愿,谁又能奈他何?好在他也无把柄抓在任何人手中。他回道:“书馆开着是方便读书人行事,至于我的门生,都有自己的生活,依靠别人一辈子也成不了事。”
  晋王把手中的白子丢回装白子的紫檀棋盒内,白子受到反力往上跳了几跳,复缓缓落回同伴周遭,再起不了半丝波澜。那话直戳人心,果然是最熟悉的人,知道什么话最伤人。曾经他自负,以为朝中大半官员与他结交是为了辅佐他支持他,还以为可以和自己年幼的太子弟弟抗衡一二,父皇重病弥留之际,他们一伙的拥护太子即位,原来他们不过是广撒网罢了。不过他也知道顾致远的命门在何处,他点头道:“确实如此,依靠别人不若自己动手,致远你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顾致远心扉被獠爪狠狠抓住,心口鲜血淋漓,快要窒息。朦胧间他回到了十年前,那时候他正当不惑,他的嫡亲兄长是世子,也是履立战功的战神,而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四品京兆尹,还是依靠家族萌阴才做上的。大皇子日渐势败,太子正在边疆随军,他的兄长是主帅,皇上命他去守护太子,他记得当时皇上眼神黑黝黝的,掌控着他的心神,任何推脱谎言都自动从他脑海里消失,他立下军令状,必定守卫太子安全。
  他不敢向大皇子说起此事,连夜点兵出城。战场血流成河,死伤无数,他的兄长一身血迹污秽,对他的到来没有好奇与关心,只嘱咐他不要随便出去。他以为兄长是怕他抢了军功去,他身体里隐藏几十年的魔鬼出来作祟,在太子不听劝上战场时他故意涉险,他的兄长为了救他而死,他以为除了自己谁也不知道。
  俩人对视,谁也不愿先移开视线,内里的复杂情绪对方都懂,为何人生会变成这样?一个'贪'字足以解释清楚明白,明知结症所在,却无人愿意去医治它,只想要金钱权利去喂养它,企图有天能给开出一朵绚丽的花;可那花最是变化多端,一个不如意就会反噬主人。
  还是顾明远先移开视线,他端起桌上的云雾毛尖道:“晚上风大,王爷若无其他事还是早好回去些好。”
  晋王笑着起身,又恢复了笑吟吟模样,他不缓不慢离开文莱阁。大年初一晚上的京城灯火通明,月亮又大又圆照耀着团圆的人们,空中烟花开了又灭,灭了又开,无尽无休;一如人的痴念,不是绽放色彩就是无声消亡。
  回到行宫,他的三个弟弟院子里歌舞声不断,他笑着摇摇头准备回房。
  楚王潮红着脸来拖他去院里喝酒,眼神迷离,嘴里酒气熏人,可见是喝高了。
  晋王微不可见的皱眉,喝大的人手劲特别大,弱鸡似的楚王居然可以拉扯肥胖的晋王离去。
  院里堆满横七竖八的酒壶,桌上杯盘狼藉,美人衣着暴露歪歪倒倒,眼里水光潋滟,也是喝多了。见了晋王也不害怕,迈着蛇步端着酒杯来到晋王身前,浅尝半口,仰头道一句:“王爷,要我喂您吗?”
  晋王觉得嗓子干哑,干了这杯美人尝过的酒。美人得寸进尺推倒他坐在他腿上喂他吃酒,晋王皱眉推开,楚王压着他肩膀不许起身,指着一坛未开封的酒道:“知皇兄为人正派,弟弟也不为难你,你干了这壶酒,弟弟就放你回去如何?”
  新年也不好发作,再说和酒鬼发作凭白掉脸面。他揭开酒壶盖,对嘴喝下,推开俩人起身回房。这一时喝急了,一走动、风一吹,酒意上涌,头脑就不清楚了,揭开香气弥漫的被子躺进去睡个天昏地暗,迷糊间感受到怀里绵软一团,只当是新做的被褥也不在意,继续昏睡。
  翌日,日上三竿,晋王醒来只见怀里露出一双迷离媚眼,再感受就是肌肤毫无隔阂贴在一处,他只当是个爬床的丫头,正想怒斥,不料被醒酒的楚王捉奸在床。
  只见他义愤填膺道:“皇兄!白日里我说把她让给你,你自己拒绝了,可如今你与她同床共枕共度春宵,你又作何解释?可怜的莺歌就这样无名无份地跟了你。”
  而此时美人香肩微露,妖媚姣好的脸蛋完全显现在晋王眼前,她娇羞道:“莺歌是晋王的人了。”
  晋王只觉得头疼欲裂,失策啊失策!居然着了浪荡子的流氓当!
作者有话要说:  ^_^

  ☆、第 22 章

  大年初二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皇上特许后妃的娘家家眷来神武门处探望,当然一后四妃的娘家人可直接去到其宫里探望。
  苏夫人领着媳妇小孙儿来到咸福宫,见礼后,苏夫人见女儿气色极好,眉宇舒展,赤色金凤袍把她衬得雍容华贵,暗自点头。想着回去与老爷一说,夜晚也可安心睡觉了。
  两岁的苏哲是苏泽嫡幼子,身着一袭褚红金丝吉服,头戴虎头帽,虎头虎脑的煞是可爱。他想从高脚椅上下去玩,脚试探着点地面,双手抓在扶手上,衣裳太厚实往上一缩全堆在胸前挡住了视线,脚下放空不敢跳下去,只得安安静静的坐着,只一双灵动的眼睛好奇地四处观望。可把在座三人看笑了。
  敏仪取下宝石戒指,伸出素手对苏哲笑道:“哲儿来姑姑这里玩。”
  稚儿刚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见到陌生人怕生,苏哲转头靠在苏少夫人怀里。
  苏少夫人心中一紧,说实在的她有些怕这个小姑子,虽她嫁过去和皇后相处了半年,期间友好和睦,可她对皇后就是有一种打从心底的恐惧。她敛了神色,抱起幼儿离开位置在皇后面前蹲下,把他放在地上柔声道:“哲儿你看,这是姑姑,姑姑最喜欢哲儿了,你每天吃的奶酪都是姑姑赏的呢,快谢谢姑姑。”
  一说起吃,苏哲就咽咽口水,目光灼灼的望着敏仪,期望能从她身上看出吃的来。
  敏仪掩嘴一笑,让人去准备,又用银叉叉起一团龙须酥道:“哲儿吃过这个没有?可好吃了,不信你闻闻。”
  雪白纤细的龙须酥散发着甜甜的气息,苏哲不由自主靠近,并不去拿,看一眼敏仪再看一眼龙须酥,你倒是快递给我呀!
  敏仪笑着递给他,待他吃完这一口后问他还要不要吃,见苏哲点点头,敏仪试探地抱他在怀里让他自己叉着吃,这东西入口即化也不怕噎着他。敏仪心甘情愿伺候他吃龙须酥,擦擦衣服上碎屑、喂口鲜乳、擦擦嘴巴,繁琐的事情她做出幸福的味道。
  婆媳二人对视一眼,无声叹息,造化弄人!
  景仁宫。
  顾国公夫人王氏也携同两个儿媳并两个小孙子进宫探望女儿。王氏五十出头的年纪,身着一品诰命服,脸上擦着白白的脂粉掩盖住原先的容貌,只是脸上的纹路卡着粉,不太美观;完全规矩的依照制度打扮,显得格外古板无趣,一如她的为人,好在顾国公敬重她,虽有几房小妾,却也翻不起什么浪。
  良妃对母亲感情不深,已逝的大伯母是个八面玲珑的主,她总是光彩照人,衬托得母亲就像上不得台面的乡野妇人,她提议母亲学学,可母亲却斥责她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她还看见父亲的几房小妾挤兑母亲,母亲一言不发,从怒其不争到由她去,这是一个女孩的成长。就算近十年母亲做上国公夫人,也依旧不被人看重,卑顺的模样太深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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