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大人纪事 (晓色初开)

　　叮叮被她看得脸上爆红，嗔道：“小姐胡乱看什么呢？”
　　“唉，我是不是该让娘给补补了？”独孤维唯怨念道。
　　第一次上学，沈氏把独孤维唯送到门外，坐上马车前独孤维唯附在母亲耳边悄声嘱咐，让给做些丰胸的食物。
　　沈氏被自家闺女闹得无语半晌，人都走得看不见了，才反应过来摇头恨恨嘀咕：“这不是我生的，这不害臊的孩子绝对不是我生的！”
　　今日是大朝会，独孤绍棠早早便上朝去了。独孤维唯由独孤维清送进女学。
　　一路上兄妹两个赚足了眼球。
　　大魏浅绿色的官服其实大多数人都穿不出效果，但独孤维清却不在其中。他面目俊逸，浅绿色更衬得人如玉竹般清隽。从女学粉红桃花一般的女孩子身边穿过，真可谓桃花从中一点绿，想不招人都难。
　　独孤维唯也很招人。
　　开学近三个月，大家即便不认识，也早混个脸熟。冷不丁来个穿着院服的生面孔，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便是那个让先生们轮流夸赞的讨人厌的新生了。
　　沈凌在集贤门等了好久，见到人跟个小鸟一般蹦跳着过来，离老远便扬声叫道：“表姐，表姐，我等你好久了。表哥，早啊。”
　　独孤维唯伸手扶住她扑过来的身子，夸张的惊呼：“哎呀，又重了，最近府里饭食很好吧？”
　　沈凌鼓鼓脸，“你尽管笑话我吧，我才不会觉得自己胖呢。”
　　说完又开心地笑：“祖母特意交代，中午让表哥表姐一起去家里用饭，大姐今日也回来。”
　　独孤维清应好，言道午间会来接二人一起去沈府。然后打发沈凌先去教舍，他还需带着独孤维唯去见见司业大人，再去主簿处报道。
　　左迁见到独孤维唯，那表情叫一个阳光明媚，一贯严肃的人难得的和蔼可亲，把人勉励一番，才打发她去见徐照秋。
　　徐照秋亲自领独孤维唯去太学院乙舍。
　　太学院乙舍今日第一堂课讲的是《论语》，由苏文卿执教。
　　徐照秋将人交给苏文卿，和独孤维清一起离开，各自上差。
　　独孤维唯撒眼一瞧，呦，还有几个是见过的，除了表妹沈凌外，还有司空少诚的妹妹司空妙语、承恩侯府的傅良辰。
　　哎呦，那位拿眼白看她的不是陆幼容吗，不是说没考上吗？哦，对了，新进皇后娘娘的侄女儿嘛，难怪，难怪！
　　“想必大家都听说了，这位便是因守孝错过考期而补试的独孤二小姐。我知道很多人都不服气，认为学里不该开补试的先例，但是----若有事真本事，别说错过了两个多月，便是错过一年也没问题。不服？你给我忍者！”
　　苏文卿蛮不讲理霸气侧漏的样子独孤维唯还挺喜欢，忍不住露出笑来。
　　“好了，你去坐吧，喏，那个位置是你的。”苏文卿指指中间靠前的一张红木案几道。
　　这位置还挺好的，独孤维唯挺满意，对苏文卿施礼道谢后去位置坐下。
　　身后便是一脸兴奋的沈凌，看着她的眼神简直如同看着一直香喷喷的烤鹅。
　　身旁的少女高高仰着她的小脑袋，大眼里装着明晃晃的厌恶，神色骄傲而目空一切。
　　独孤维唯才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冲她挤眼吐舌。
　　少女大怒，狠狠瞪她：“你做什么鬼样子！”
　　苏文卿脸上一寒，冷着脸道：“公主这是做什么？若对微臣不满，大可回上书房上课。”
　　上书房讲课的都是真正的老夫子，教导着几位皇子和皇家宗亲。
　　公主们无一例外都进了女学。上书房哪有女学来的开心，有这么多同龄人伴着、捧着。
　　萧钰狠瞪了独孤维唯一眼，却也不敢跟苏文卿顶嘴。圣上最是尊师重道，由不得她不敬师长。
　　原来这位便是沈凌说过的永昌公主萧钰，难怪坐了最好的位置。独孤维唯知道了也没放在心上。
　　今日讲的是《论语.微子篇》。
　　四书五经其实是女学入学以后才会学的内容。特别聪明的学习进度快的，家里会提前让孩子学上一点点。但像独孤维唯这样在读蒙学时期便已经将这些书籍通读的几乎没有。
　　沈氏让独孤维唯早早学了这些，其实也是迫不得已，女儿精力充沛，不给她多点学习任务便会惹是生非。
　　独孤维唯听苏文卿讲了几句，都是学过的东西，这般端坐不动，不多时便有些脑子发昏。
　　昨晚一夜没睡，这会儿眼皮子打架，有些撑不住了。
　　今日第一日上学，可别睡着了。心里模模糊糊想着，一手用力撑着脑袋，却忍不住慢慢变成小鸡啄米。
　　迷糊间，手一滑脑袋差点磕在案上，脑子有片刻清醒，索性将心一横，把原本曲着跪坐的双腿伸展开，头枕着双臂舒舒服服坠入黑甜梦乡。
　　萧钰就坐在她身旁，把她的状况看个清清楚楚。
　　她撇了撇嘴角露出一抹讽笑，然后看了看另一边坐着的王媛。后者正专心听苏博士讲课。
　　王媛是太尉王敬则的嫡孙女，是萧钰的拥趸之一。
　　萧钰侧脸冲王媛轻轻发出两声嘘嘘声，王媛应声转过来。
　　萧钰将身子往后边挪开一点，好让王媛看道独孤维唯的状况。
　　然后用下巴点点独孤维唯，又点点苏文卿。
　　王媛会意，轻轻点点头。
　　待苏文卿讲完一段，站起身道：“启禀先生，新来的独孤二小姐睡着了。”
　　教舍内的女学生闻言，齐刷刷看向独孤维唯。对方果然趴在案上呼呼大睡。
　　有人不由轻笑出声，还有人不屑道：“这便是传闻六科全部甲上的人？这般样子我可是不信。”
　　苏文卿冷哼一声，吩咐沈凌叫独孤维唯醒来。
　　沈凌憨笑着拿手在后面推推独孤维唯的背。她倒也没觉得这个上课打瞌睡的表姐让她跟着丢脸。
　　独孤维唯揉揉眼坐起来，迷迷糊糊不知身在何处。
　　

☆、第一百四十二章 舌战

　　苏文卿一脸不忍直视，问道：“独孤维唯，‘身中清，废中权’何解？”
　　独孤维唯睡眼惺忪站起身，下意识答道：“保持自身清白，废弃自我合乎权变。”
　　“好，继续睡吧。”苏文卿道。
　　“哦，是。”独孤维唯果然又趴下，打了个呵欠很快睡死过去。
　　“都听见了？大家觉得她睡着有关系吗？”苏文卿问道。
　　教舍里一片安静，刚刚先生提问的内容她们都读过了，但经义讲解还没讲到。她们没学过的内容，独孤维唯闭着眼睛便能回答出来，这课听不听还真的无所谓。
　　王媛绷紧小脸道：“既然如此，独孤二小姐还进什么学，在家里睡觉岂不更舒服些？”
　　苏文卿冷冷瞥她一眼，淡然道：“她乐意，关你何事？”
　　王媛被噎得一句话说不上来，听到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嗤笑，脸不由腾地一下红了。
　　“还有人有意见吗？没意见继续上课，有意见便请出去。”苏文卿又补充一句。
　　太学院的学生出身都高，所以配备的先生出身也高。不然天生的等级差别，哪里能压制住这些心高气傲的娇娇女。
　　苏文卿时不时不讲理、不讲情面，大家都是知道的，便没人再出头碰钉子。
　　独孤维唯于是把入学第一堂课睡过去了。
　　上完这堂课，苏文卿看看睡得香甜的姑娘，心里暗想，这丫头昨晚不会是太激动没睡好觉吧？应该不会，她会为这点事就没出息得睡不着觉才怪！还不如相信她昨晚做贼去了。
　　课间有两刻钟的休息时间。
　　女学生们有的出去活动活动腿脚，有的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说话。还有些对独孤维唯好奇的，聚在沈凌身边打探情况。
　　萧钰和王媛还有几个平素要好的凑在一起说话。
　　“你去，叫醒她，就说本宫要找她说话！”萧钰冲独孤维唯努嘴，吩咐戚如玉道。
　　今上四子三女，长女永嘉公主萧钧，是先皇后韦氏所出，正经的嫡长公主。
　　次女便是这位永昌公主萧钰，戚妃所出。另有一幼女萧铭年方九岁，为成婕妤所出。
　　戚妃兄长乃正八品监察御史，其女戚如玉便是戚妃嫡亲侄女。
　　因这层关系，戚如玉才能以陪读的身份跟着萧钰进入二品以上官员才能进入的太学院。
　　学里虽允许身份尊贵的公主们带陪读入学，但学里是不承认她们京华女学学生的身份的。
　　萧钰跟戚如玉虽是表姐妹，却因身份关系，天然的不对等，戚如玉就跟个小跟班似的，对表姐的话半点不敢违逆。
　　独孤维唯好梦正酣，被人拍拍肩膀叫醒，迷迷糊糊见面前一张小口张张合合，不知说些什么。
　　她赶苍蝇似得挥挥手，咕哝一句又趴下睡过去。少时肩上又被拍了几下，她有些恼了，抬起头含混不清道：“拍什么拍，走开！”
　　还没等她重新趴下，戚如玉便在她手臂上又拍几下，大声道：“别睡了，公主殿下找你说话。”
　　独孤维唯被烦的不要不要的，拍案而起，蹙眉怒道：“你再敢动我试试看！爪子不想要了？我便帮你剁下来！”
　　教舍里被她一吼立时安静下来，大家都惊奇地扭头看她。这般威武霸气的话可不是时时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