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爷也陪着讪笑。
江氏欣慰地摸摸女儿的头。
秦玥便甜甜溺溺地道:“父亲,拜师礼可要准备得隆重一些才好,算是女儿给先生赔不是了!”
三爷夫妻听了不住点头。
江氏安排叶先生住了外院的如雅轩,定了每日上晌到皓月阁授课,拜师礼就在五日之后举行。
秦玥必须利用这五天的时间,查清叶先生的真实身份。
如果他真是大奸大恶之辈,那么她也有法子破坏拜师礼。只要一日没有礼成,她就算不得对方正经的学生。
只是时间有点短耶,也不知秦奋查得出来不。
四小姐秦媛在次日下晌就回了秦家,顾不得拾掇从苏家带回的礼物,便去了清丽阁。
苏姨娘如今整天卧床静养,除了贴身的张嬷嬷,再不信任他人。
母女俩相见,忍不住相拥而泣。
哭完之后,苏氏就把那日发生的事仔仔细细地说给女儿听。
两世为人的秦媛,便从苏氏的话里听出了端倪,不由紧了紧神,“你说,是五房的戚氏做的吃食?”
苏氏点点头道:“是啊,戚氏做的点心色香味俱绝,甜而不腻,正合我的胃口。老太太疼我,每次戚氏做了点心给她,她都会留一份给我。再说我让张嬷嬷也验过了,就是普通的什锦芙蓉糕,对孕妇也无碍的。”
秦媛打死不相信这是个单纯的意外,想了想又问道:“那你怎么会因为头晕而跌倒?当时身边伺候的人呢?都去哪了?”
苏氏将嘴朝楠疏院努了努,“张嬷嬷去了那边儿领月例,春香往老太太那里送香料去了,夏桃则去了外院。”
“夏桃去外院做什么?”
苏氏脸红了红,默了半天才道:“你父亲好些天都没来我这了,我便想让夏桃去外院看看究竟。”
“姨娘,你好糊涂。你如今管父亲做什么,你只管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儿,以后有你的好处,何必非要跟楠疏院那位争一时之气?唉——”
秦媛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姨娘对父亲上心,父亲却并不以相同的心意对待姨娘。就像上次,虽是她起心想害秦玥,反倒害了自己,父亲不但不管自己死活,连姨娘的死活也不管了,任由她们母女在苦寒院里受罪,如果不是姨娘怀了身孕,只怕俩人现在还在苦寒院里关着呢。父亲可会过问半句?
重活一世,她已经明白了太多。
整个秦家,也就是姨娘对她是真心。但是姨娘也没什么本事,根本成不了她的助力。
一切都得靠自己!
苏氏见女儿一直沉默,不由咳了一声,转了话题问她在苏家的情形。
秦媛耐心地给她讲着苏家的人和事。
苏氏听得眉眼都笑了起来。
☆、第二十九章 黑锅
楠疏院里,宋氏蹙着眉头,有些无奈地叹气。
秦珈小声地劝着母亲,“怕什么?又不真的是母亲做的,四妹妹回来了又如何?难道还敢闹腾不成?”
宋氏揉着发疼的额头,喃喃地道:“当时张嬷嬷就在我的院子里,为着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我狠狠地训了她,耽搁了不少时候,哪里想到苏氏会在那个时候摔倒……唉,终归是我管家时候出的事,以媛姐儿睚眦必报的性子,以后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呢!”
“不是还有五妹妹么?我就不信了,她能强得过五妹妹去!”秦璐在一边插嘴道。
听小女儿提到三房,宋氏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你以为你三婶是盏省油的灯?你别指望她能替你们出头。你们能指望的,还得是你们的亲大哥!”
“对了,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秦珈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
宋氏回道:“早着呢,这回他跟着你爹去林州盘货,来回至少得一个月的时间。”
秦珈“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母女仨正聊得起劲的时候,苏氏领着媛姐儿进了院子。
楠疏院的婆子急忙进屋禀告。
三人都很是意外,互相看了一眼都起身出了屋子。
媛姐儿见了宋氏,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恭声叫着“母亲”,半点没有恶意的样子,接着又给两位姐姐行礼,吩咐身后的丫鬟把从外祖母家带回的礼物一一分发给众人,连楠疏院的丫鬟婆子都有份。
宋氏惊讶地张大了嘴。
珈姐儿璐姐儿瞠目结舍地看着四妹妹。
丫鬟婆子喜笑颜开地给四小姐道谢。
苏氏坐在婆子端来的锦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楠疏院众人的反应,心里痛快极了。还是媛姐儿说的对,往往不按常理出牌,才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楠疏院里一时热闹极了。
静宜院里,老太太窝在罗汉床上,看着长几上一溜儿的名贵礼物,笑得见牙不见眼。楚州苏家,虽然在举业上艰难,但对商贾之事精通,也算是有了立家之根本。秦家的门第虽高,但在银钱事上也会有捉襟见肘的时候,结交这样一门亲戚也不是坏事儿。
刘嬷嬷跟了老太太多年,自是晓得老主子的心思,便凑过来笑道:“以老奴看哪,苏氏这胎怀的很有可能是个男孩,那样老太太就又多了个孙子喽!”
“崩管男孩女孩,我老婆子一样的喜欢。”
“那您是打算还让他养在苏氏那里?”
“不!”老太太摇摇头,道:“如果是男孩,自然要养在嫡母的名下。宋氏虽然蠢了点儿,但还是个心善的,孩子养在她的名下,也断不会亏待了他。”
“可她差点让苏氏滑了胎!”
“不是她做的,她没这个胆!”老太太很肯定地说道,眸子里忽地闪过一缕精光。
刘嬷嬷有些云里雾里。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事,老太太又为什么要收回宋氏的管家权?
老太太接着道:“虽然不是她,也只能是她。”
刘嬷嬷满脸的惊骇之色。
几个媳妇里,段氏出自段国公府,宋氏的父亲时任林州知府,江氏出身武陵江氏,戚氏来自商贾之家。
宋氏的出身虽然不低,但比起段氏和江氏的家势来说,还是差了好大的一截。戚氏最近受老太太青睐,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宜院里给老太太做吃食。而宋氏主持着府里的中馈,下手的机会多多,也难怪老太太会让宋氏来背这个黑锅。
说话间被派出去的婆子进来回话。说楠疏院里妻妾和睦,笑语喧哗,其乐融融。
老太太不由得惊讶。
以媛姐儿的性子,怎么会不闹一闹?她还想呆会儿过去和稀泥呢。虽说让宋氏背了黑锅,可也不能让她太难看,关键时候就得出面帮她镇场子。
刘嬷嬷也奇了怪了,看着老主子讶异的神情知趣地没有吭声。
“你说,媛姐儿是不是转性了?”老太太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身边的老奴才。
刘嬷嬷想了想,才恭谨地回道:“或许,四小姐另有打算。”
老太太点点头,遂回房换了件衣裳,搭着刘嬷嬷的手准备去楠疏院。
楠疏院里宋氏和苏氏在抱厦里吃茶,珈姐儿领着两个妹妹在暖阁里学刺绣。
丫鬟婆子们聚在院子里小声地聊着天儿,见到老太太突然造访,忙整了衣襟过来相迎,又忙派人去里面禀报太太小姐们。
少顷,宋氏、苏氏领着三个孩子出来迎老太太,一阵行礼问安过后,众人拥着老太太进了抱厦,丫鬟重新上了茶水,又做了新鲜的糕点呈上。
老太太满脸和蔼的笑容,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跟媳妇孙女儿们笑闹。刘嬷嬷便热心地提议:“不如请了三太太来,一起打麻将如何?”
老太太听得眼睛一亮,连声叫“好”,“老三媳妇最近忙坏了,让她放松放松也好!”
得了吩咐的刘嬷嬷便亲自去了文馨院。
这边老太太又安慰宋氏:“我知道这件事让你受了委屈,可事情出了,总得有人担责,不然让外面的人怎么看?”
“治家难哪!”
老太太感叹着,又瞅瞅坐在一旁的苏氏,“现在看你们两姐妹感情好,没生嫌隙,我也就心安了。”
宋氏和苏氏忙站起来道:“劳母亲费心了。”
媛姐儿冷眼看着这一幕,狠狠地咬了咬唇,她在心里拼命地告诫自己:忍,一定要忍!
不多时,江氏带了玥姐儿来楠疏院,与众人见了礼,又关切地问了苏氏的胎,谢过媛姐儿的礼物,问起她在外祖家住的如何等等。
媛姐儿一一答了,又主动拉过五妹妹的手说话。
秦玥晓得她这是做给外人看的,便也陪她演这出姐妹友爱的戏。
苏氏略坐了坐,就在下人的陪同下回了清丽阁。
当初那一摔,确实让她受了不少的惊吓,每每想起来都忍不住后怕。虽然养了这阵子,胎象有所好转,但大夫也曾嘱咐:尽可能的卧床静养,情绪不能波动太大,不能劳累,不能行夫妻之事,如有必要出行,走动更要谨慎小心,否则再出意外,神仙也难救了。
苏氏谨遵医嘱,这些天没有踏出清丽阁半步。这次来楠疏院,算是给了宋氏天大的面子。要不是女儿苦口婆心地劝着,她是不打算走这一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