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冬玫真发高热的话,她是不会拦着不许他们出府请大夫的。至于三更半夜请不请得到大夫,那是洛冬玫与她那个好父亲该头疼的事。
若非洛冬玫打着废掉墨玉双腿的主意,她也不会对洛冬玫这么狠。
她一向都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信念。人若犯我,能报的当场双倍报回去;若不能当场报的,从长计议再报回去不迟。
朱雀听闻她这么说,心里定了。
不管怎么说,洛冬玫也是主子。若洛冬玫真因此出事丢了性命的话,不管是对墨玉还是对小姐,总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朱雀压根不知道她这心,安定得太早了。
在她歇下不到一个时辰,洛冬玫果然发起了高热。三更半夜出府请大夫,这事当然得先请示洛瑶。其实是走个过场,也未必真报到洛瑶跟前,然后终于有人将洛瑶一怒之下惩罚洛冬玫跪着碎瓷渣分拣豆子的事捅到安国公跟前。
洛千重自是怒不可遏。
“为了一个下人对自己的姐妹如此狠毒,她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身流着谁的血?”安国公恼火地挥手,“赶紧去外面请大夫。”
这时,洛千重忽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原本安国公府也跟别的富贵门第一样养着客卿大夫,不过自从洛瑶掌家之后,因府里财务出了问题,原本养着的客卿大夫也让洛瑶给辞退了。
他忽地一拍脑袋,“我怎么给忘了,雅苑的福伯也懂医术。”
随后他又有些犹豫,若随便差个人去雅苑,这个时辰只怕连雅苑的门也进不去。
想到这,他心里再度怒火腾腾,极度埋怨起洛瑶来,“都怪那个煞星,什么事都是她惹出来的。”
不得已,安国公决定自己亲自前往雅苑去请人。
不过他去到雅苑时,却发现福伯并不在雅苑。
“他不在雅苑?现在这时辰他不在雅苑休息,他还能去哪?”洛千重十分怪,心里其实在怀疑下人诓他,“莫非他外出了?”
“老爷,你来得不巧。福伯他确实外出了,不过认真说起来他也不算外出。”
洛千重听得糊里糊涂,“你告诉我,他眼下究竟在哪?”
“大小姐将他请去青玉轩了。”
“大小姐……。”洛千重一噎,两条眉毛登时拧成一团麻绳,“她怎么请福伯去青玉轩?大晚的谁病了?”
白天在洛冬玫院子发生的事,因洛瑶禁令,并没有传到雅苑来。是以他这么一问,雅苑的下人可答不所以然。
洛千重只能悻悻甩袖,无功而返。
他一点也不愿意去见洛瑶,更不愿意亲自去求她。
洛千重耐着性子等去外面的人请大夫回来,然而等了半天,也没见人回来。他皱着眉头,只得不情愿的往青玉轩去。
洛瑶自知洛冬玫的情况,她也没扣着福伯不放。相反,她心里同样不待见洛千重这个父亲,是以在洛千重踏入青玉轩之前,她请求福伯前往洛冬玫的院子。
洛千重便在路与福伯遇了。
当然,洛瑶会保住洛冬玫的小命,至于其他的……。
她眸光微转,轻声吩咐,“朱雀,稍后他们煎药的时候,你往药罐里加点料。”
如果洛冬玫双腿眼下觉得有五分疼痛,她不介意让洛冬玫痛十分。痛苦越难以忍受,洛冬玫的教训才会深刻。
有了这次深刻教训,但愿洛冬玫以后别再干出缺脑子的蠢事,如动她身边的人,或者再不知死活惹她生气。
朱雀应声去了。
洛冬玫服了药之后,高热退了。但也因为疼痛钻心,而痛得哇哇流泪。
恰好洛千重看到她痛不欲生的模样,莫名的被她那张依稀熟悉的脸唤起了心里一点点亲情。
他眉头一皱,冷冷扫过旁边的婢女,怒骂道,“你们怎么回事?没看见五小姐疼得难受吗?还不赶紧想办法让她缓解疼痛?”
洛冬玫看见他脸流露出心疼的表情,心里怔了一下,眼珠转了转,随即想到一个报复洛瑶的绝佳主意。
第805章 不死不休
“你们都出去,别忤在这里惹我心烦。 ”洛冬玫瞪向旁边的婢女吼起来,“快出去快出去。”
安国公知道她此时心情不佳,也没在意她言辞及态度。他扫一眼那几个婢女,同样板着脸赶人,“快出去吧,别惹你们小姐生气。”
那几个婢女当下福了福身,低着头听话的鱼贯而出。
“父亲,我两条腿怕是废了吧?”洛冬玫见他无耐心,含着泪装起委屈来,“女儿没用,明知父亲对我有颇高期望,如今还弄成这样……。”
安国公想起自己当初接她回府的初衷,脸色登时不好起来,“你别想那么多,现在好好休息先将身体养好最重要。”
洛冬玫沮丧的垂下眼眸,恹恹道,“养好身体又怎么样,女儿被逼跪了几个时辰,这双腿以后只怕再也好不了。”
“不会的,”安国公耐着性子安慰,“你还这么年轻,养养好了。”
洛冬玫抹着眼角,却突然伤心得呜呜哭起来。实际她压根没流一滴泪,佯装伤心的同时,她从张开的指缝偷偷往外看,还装出浓浓鼻音,含糊道,“父亲,大姐姐她这次十分生气。认为我故意折磨她的婢女。”
她哽咽着,断断续续道,“算日后我养好这双腿,她也不会让我在府里有好日子过的。”
安国公黑了脸,“今天这事,过去过去了。以后这府里还有我呢,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洛冬玫极度不满地撇了撇嘴,暗想她这个父亲果然没想过为她出头。
墨玉一个贱婢子,怎么能跟她堂堂安国公府千金相。她罚了墨玉,洛瑶折磨了她,她父亲竟然这样算了。
这个父亲一点也没维护她的意思。洛冬玫心里十分失望,不过她也不会将失望表露脸,她还得靠着他将洛瑶那个贱人赶出去呢,“可是父亲难道一点也没发觉,自从大姐姐回府之后,我们府里晦气的事不断发生吗?”
安国公目光一跳,含着冷厉扫她一眼,“怎么这样说话。”
洛冬玫看穿他表面严肃内里其实也不喜洛瑶。
她扁了扁嘴,十分委屈道,“不是我要编排大姐姐,父亲你自己好好回想一下,自从她回府之后,我们府里是不是一直血光不断?”
她垂目伤心低叹,凄凄戚戚间不动声色数落起洛瑶来,“先是我母亲,然后是二姐、二哥,还有后来的新夫人,再有后来连父亲喜爱的珍姨娘也……。”
“父亲,连智空大师都批大姐姐命格煞气极重,我真担心她若是一直留在府里的话,迟早会将这煞气延祸到我们这些与她有血缘的亲人身。”
她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安国公,“大姐姐母亲在她年幼时抵不住她命格煞气过世了,父亲你阳气旺盛,这些年来才一直相安无事;可谁说得准,下一个受她煞气冲克的人会是谁?”
她幽幽叹着气,将脑袋垂低了去,“也许说不准是我,也许说不准是父亲你。”
安国公板起脸冷斥,“你少在这胡说八道危言耸听。”
洛冬玫心里却在冷笑,他听着在发怒。可她心里清楚他不过虚张声势而已,内里的气势其实一点也不足。这证明,他也忌惮着洛瑶那个贱人,也同样惧怕被洛瑶命带煞气冲克。
她转了转眼睛,装出一副知错的忏悔模样,低着头惭愧道,“父亲息怒,女儿知道不应该在背后说大姐姐坏话。可女儿实在是担心呀,算女儿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父亲你着想。”
“父亲你是我们的一家之主,若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们这一家子都怎么活。”
“还请父亲想个法子,去一去大姐姐身的煞气吧。”
安国公沉吟片刻,若有所思问,“去她身的煞气?你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洛冬玫怏怏叹息,“我唯一能想到的是让大姐姐离我们安国公府远一些,像以前她在外面养病那样;她离得我们远远的,不管她命格煞气多重,也影响不了我们。”
安国公沉默一会,没再这话题跟她多说,“行了,这事我自有主张。你别多想了,放宽心把伤养好最要紧。”
洛冬玫目送他出了门,眼底渐渐泛出诡异的阴森快意来。
因为她知道,刚才她说的话她父亲已经听进去了。接下来,她只管等着看他行动好。
洛瑶,在安国公府待不长了。
两日后,洛瑶准备出门前往皇觉寺。这日,并非她生母墨流霜忌日。但,却是宁易非父母与兄长的忌日。她原先答应了与宁易非一道前去寺庙,不是以未来儿媳的身份,仅以一个天泽百姓的身份到皇觉寺给他父母柱清香。
顺便,在那个大山环抱的地方沉淀一下心情。
谁料她走到门口还未马车,却见有人自另一端路口急急打马而来。
“洛妹妹,你要出门?”
这声音——!
洛瑶眸光微闪,她缓缓回身,波澜不惊的看了看轻身跃下马的男子,见他眉眼忧戚藏着淡淡戾气;她心里一沉,不冷不热应道,“对,我打算出门。”
“五殿下有事?”无事的话,请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