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误会了。臣的意思是说,臣仰慕她,也许就始于很久以前某个瞬间,始于某个眼神。不过直至最近,臣才确定自己心意而已。”
皇后皱了皱眉,没想到宁易非会用似是而非的概念将这事模糊过去。
“宁世子今天突然请旨赐婚,这么说洛大小姐一早就知道宁世子对她的情义了?”
洛瑶心头寒意微生,皇后这句话不是暗指她与宁易非私相授受吗?
宁易非淡淡一笑,幽远孤凉的目光自皇后脸上掠过,“她也许知道,也许不知。”
“瞧宁世子这话说得。”皇后不阴不阳地笑了笑,“她若是不知道,你今天这么突然请旨赐婚。若是陛下真给你们赐婚了,她不愿意的话那怎么办?”
洛瑶心头冷了冷,换句话说,她若是愿意接受皇帝的赐婚,那就是她一早知道宁易非对她的心思;并且,在孝期内一早就与宁易非私相授受了!
席宛雅这个女人,还真是处处跟她过不去。
宁易非隐隐勾唇,嘴角噙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来,“多谢皇后娘娘关爱。真是辛苦娘娘了,你这样可有操不完的心。”
“洛大小姐就在这里,她愿意不愿意,问一问不就清楚了。”
“不过,皇后娘娘在问她之前,能不能替臣向陛下求求情,让他先同意给臣赐婚?”
皇后被他不露声色甩了一巴掌,脸色微微变了变,不好再揪着这话题不放,只得干笑道,“这婚赐不赐,圣上自有主张。本宫就是再关爱宁世子与洛大小姐,也不敢左右陛下的决定。”
“还请宁世子见谅。”
宁易非笑吟吟再将目光投落皇帝身上,“陛下,你就可怜可怜臣吧,你瞧瞧京城像臣这样年纪的,有哪个还没成亲?他们的孩子都满街跑了,臣如今可还单着呢。”
“要不,陛下你今天就大发慈悲,给臣与洛大小姐赐婚?”
皇帝哈哈一笑,“宁世子,这事不急。你的婚事,总得征询过你祖父的意思,朕可不能一手包办了。”
宁易非心里冷笑,面上仍旧满是恳求之色,“陛下……。”
“好了,此事日后再议。”皇帝沉下脸,眉目透出愠怒来,“现在是说兰珠公主的婚事。”
被突兀打断的帕兰珠,这才如梦初醒。
她暗下咬了咬牙,默默看了眼洛瑶,再带几分痴迷看了看宁易非,站起来,决然高声道,“皇帝陛下,臣女就看中了宁世子,你刚才答应过臣女的,现在请你给我们赐婚。”
众人顿时哗然一片。
北堂明珠恼火瞪眼过去,“这女人,还有没有半点羞耻心?宁世子都已经说了心有所属,她还要跳出来捣乱!”
“真不知她心里怎么想的!”
洛瑶垂着眼眸,在心里苦笑一下,平静道,“也许那天我夺了簪花大会的魁首,她心里不太舒坦吧。”
听了这话,北堂明珠气愤得想骂人,“那她也不能这样站出来捣乱呀!宁世子是人,又不是什么佛心莲。”
洛瑶心里更愁了,正因为宁世子太英俊潇洒,人家这颗耀眼的草原明珠才看中啊。
这会,她都不确定帕兰珠究竟是抱着报复的念头跟她抢人,还是真被宁易非这家伙迷住了,才非君不嫁。
她瞟了眼宁易非俊俦绝伦的侧脸,幽幽道,“明珠,要怪只能怪我们的宁世子魅力太大将人迷得晕头转向!”
“瑶瑶,你还有心思说笑。”北堂明珠看着她淡定从容得跟没事人一样,心里真替她着急,“再这么下去,说不定我们魅力无边的宁世子真被她抢走了!”
“你还不赶紧想想办法捍卫自己的主权?”
少女掠了眼站着那双男女,一个俊得天怒人怨,一个俏得妖娆热烈,放眼望去倒挺相配的。
她心里酸了酸,嘴还硬着,“怎么捍卫?若真能被她抢去。那这个男人,不要也罢。”
第620章 毁了
谁料北堂明珠想了一下,竟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得也对,抢得走的男人,证明他心已不在,确实甩了更好。”
洛瑶眼底默默凝了愁绪,这姑娘,都听不出她刚才说的是气话么?
洛瑶她们小声讨论时,皇帝似乎默然斜着眼打量宁易非,半晌,他才开口,“宁世子,这事你看怎么办吧?”
宁易非连想也没有想,目光微凝跟前三尺之地,直接就应道,“陛下,兰珠公主毕竟是在卓雅丹长大的。她大概记不住刚才你说过的话,臣的婚事需要回头跟臣的祖父商量过才能决定。”
皇帝刚才不是还用这个理由拒绝了他请旨赐婚吗?
现在就继续拿这个打发帕兰珠这个讨厌的女人好了。
皇帝恍然大悟“哦”一声,意味不明地看着帕兰珠,“兰珠公主,朕刚才确实说过这句话。”
帕兰珠跪下来请旨赐婚时,本已高兴得心花怒放的。她料着有皇帝搁在前头那句话,这一下当众请旨赐婚肯定能达成心愿。哪里料到宁易非不给她留丝毫情面,当场坦诚早已心有所属。
洛瑶抢了她簪花大会的魁首,现在还要抢走她看中的男人。
这口恶气,让她怎么吞得下去。
“可是,皇帝陛下……。”
皇帝眼角一跳,目光霎时变得又冷又沉。
“兰珠,”汗王瞧见情形不对,果断出声截住她,“赶紧回座位去坐好,别耽误了宴会正常进行。”
帕兰珠十分不甘地咬了咬嘴唇,朝皇帝微微屈膝,“臣女先告退。”
她走回原本座位时,刻意绕路从洛瑶跟前走过,还特意放慢脚步,高傲地昂着头,压低声飞快道,“想不到洛大小姐看起来无欲无求,抢起别人的东西来,心机手段却样样不落。”
洛瑶无动于衷,似压根没听到她的冷嘲热讽。北堂明珠忍不住气愤反问,“谁抢别人的东西了?谁说了佛心莲一定是你家的?还有……。”
“明珠。”洛瑶拉了她一下,轻轻摇头,“不说也罢,对牛弹琴有什么意思呢!”
帕兰珠嘲讽完毕就继续移步,不过洛瑶这声音听着轻,实际还是一字不落送进了她耳里。
脚下一个趄趔,帕兰珠恼火得霍地回过头去。可洛瑶已经低下头,似乎与北堂明珠说得正欢,压根没有留意到她凶狠投来的目光。
这就像一个人大力打出一拳想将对手揍个鼻青面肿,却不料对手根本不接招,这使尽吃奶力挥出去的一拳就跟打在一团棉花一样。帕兰珠心里熊熊直冒的火气,似一下遇到一盆冷水,“哧”的一声全被浇灭了。
她握着拳头,憋屈地咬了咬牙。抖着霍霍生风的步伐,怒气冲冲回到她座位。
虽然这宴会底下暗潮汹涌,不过表面来看,这宴会仍旧平静热闹,这热闹平静一直持续到宴会结束。
曲终人散,洛瑶方能从这不见硝烟却又无趣的宴会脱身出来。
然而她还未回到营帐,就见朱雀匆匆赶了过来。
“小姐,出事了。”
洛瑶心里咯噔一下,望了望四周,见无人靠近过来,才问,“出什么事?”
“营帐曾有人悄悄进去,里面的东西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洛瑶心头紧了紧,随即加快脚步往营帐走去,“怎么回事?你详细跟我说说。”
朱雀低声道,“小姐的其他东西没有被人翻过的痕迹,就是那株佛心莲……。”
洛瑶面色一变,“佛心莲不见了?”
朱雀摇了摇头,“也不是。佛心莲仍在营帐里,但奴婢瞧着不太对劲。具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奴婢一时也说不上来,还是小姐你回去看看吧。”
洛瑶没有分毫迟疑,脚下如生风一般往营帐赶去。
一入营帐,洛瑶头也不抬,就直奔她之前锁放佛心莲的地方,“朱雀,点上灯。”
很快,洛瑶将装着佛心莲的铁匣子找了出来,除了锁头处,整只铁匣子几乎寻不到一丝缝隙。
这只铁匣子,还是洛瑶以前为了雪里香时特意找人打造的。若没有钥匙,根本没法打开。用蛮力的话,就算将匣子砸成铁块,也一样砸不开这匣子。
“小姐,灯来了。”
“吧嗒”一声,洛瑶打开锁扣,拿出佛心莲一看,她脸色登时便变得铁青。
“果然被人动过手脚,这株佛心莲已经毁了。”洛瑶颓然叹口气,闭了闭眼睛将匣子合上。
朱雀有些不安地看她一眼,“小姐?”
洛瑶慢慢攥紧拳头,满目寒冰盯着铁匣子里已然发生病变的佛心莲,体内似有股怒火“轰”一声冲到头顶。
她深深吸了口气,压抑着几欲破体的愤怒,冷冷道,“有人通过锁眼的缝隙往里面注入毒液,现在这株佛心莲于我而言已完全失了效用。这就是一株废物。”
“我前面费那么多功夫将这株佛心莲拿到手,有人却顷刻将我的努力化为乌有。”洛瑶这一刻,说不出的心痛心寒与愤怒。
“若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定饶不了他。”
洛瑶思及今天宴会的种种不愉快,再对着眼前黑黝黝的铁匣子,心里忽然有股怒火不受控制般猛往头顶直窜。
“朱雀,给我备马。”洛瑶将铁匣子放了回去,寒着脸道,“另外,给我备上弓和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