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妮亚那个贱人怎么会找人假冒自己?
莫非她没出去之前就怀疑这是个骗局?
明明怀疑是骗局还费尽心思去赴约,还特意弄了个替身混淆视线,这只说明一个问题……!
不待亲信调查回来,宁洹思来想去,已经下意识认定妮亚心里有鬼。
“贱人!竟然敢给我戴绿帽。”宁洹想通关键,气得看见什么拿什么,随手发狠往地上砸。
噼里啪啦一阵刺耳的声响之后,厅里能砸的东西已经被他砸完了。
待亲信回来瞧见这满地狼籍,一时都心惊胆战得不敢靠近。
但再怕,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禀报结果,更不得不承受宁洹可能朝他撒出的怒火。
“殿下,属下已经调查清楚,就跟管家说的一样。在一个时辰前,妮侧妃确实跟她的婢女往西街去了。她是坐马车去的,当时有很多人看见她上了车。”
宁洹怒哼一声,“我知道了。你给我留意着,看她什么时候滚回来。”
那个贱人,待她回来就知道他怎么收拾她。
怒火上头,宁洹无意瞥见一只铁制的茶壶,当下拿起茶壶晃了晃,确定里面还有水之后,立即拎起来将壶口对着嘴巴一通猛灌。
周围躲闪的下人看见这一幕,俱震惊得目瞪口呆。
宁洹兀自不觉刚才做了什么惊人之举,只觉一壶凉水落肚,将这满肚子怒火都浇息大半。
这时,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那个贱人,一直偷偷摸摸在外面寻医问诊拿药调理身体,明明是催促怀孕的方子,这几个月却还没怀上身孕,是不是……。”
念头一闪,他骤然惊出一身冷汗。
他想到,不是妮亚不能生育,而是——不愿意与他生育。
不愿意与他生儿育女,却还偷偷摸摸寻怀孕的方子……!
他眼里几乎立刻迸出无比愤怒的狰狞光芒来,“好,果真好得很。”
“我到底怎么处置这个贱人才好?”他负手在厅里慢慢镀起步来,对满地狼籍视而不见,皱着眉头一脸沉思状。
“她是乌尔善的公主,哦不对,听说原本统治乌尔善的勒辽族已经不再是王族,取而代之的塔塔木一族,她这个公主在乌尔善——只怕已经没有几个人承认。”
宁洹默了片刻,又想到他父皇的态度。
虽然妮亚的族亲已经不再是王族,但这个女人嫁到他府里,始终还冠着公主的名号。他自然不能将那个贱人私会男人的丑事捅出去,但是,他也绝对做不到当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若无其事笑对那个女人。
他托着下巴自言自语,“我究竟怎么处置她才好?”
好几个方法接着从他脑里转过,不过很快都一一被他否定了。
宁洹还未最后拿定主意,却见有人前来禀报道,“殿下,妮侧妃回来了,眼下她离府不过一里路左右。”
“回来了?”宁洹怔了怔,随即冷笑一声,浮肿的脸奇异冒出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来。
“回来就好。”
回来了,那个贱人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既然这时候回来,也免他再思忖下去,就按刚才想到的办法将她办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妮亚与她的婢女平常无事一样回到府里。当然,在宁洹吩咐封锁消息下,她还不知道宁洹此刻已经在府里等着她。
回府之后,她自然直接就回她住的院子去。
待她刚进入屋里,宁洹恼怒的沉喝声立刻高声传出,“给我关上门。”
妮亚骤然听闻他的声音,还吓了一大跳。
她从窗前探头往外望了望,看见宁洹在众侍卫簇拥下,似一匹凶狠的野兽般负手走到院中。
“殿下?”她先惊,后意识到不对,连忙佯装欢喜娇声喊,“你刚回府吗?你一定还没用晚膳吧?我正等着你呢。”
宁洹在外冷笑一声,也不搭理她,反扭头对旁边的亲随吩咐了几句。
妮亚见状,心头猛地呯呯乱跳几下。但不待她再开口,只见宁洹那张浮肿的脸扯出诡异笑容之后,她忽觉得自己双眼发黑,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待她再次醒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然离开了她原本住的院子。
躺在一个很陌生,很……破败的地方。
入目,竟是成团成团在风中瑟瑟摇曳的蜘蛛网。她再望望自己身下,一张仅几块破板子组成的所谓的——床?
妮亚看见边沿团团乌黑发霉的东西,当即忍不住捂住嘴巴干呕起来。
“殿下?殿下?”她呕吐几声,没有呕出任何食物来,眼泪却流了下来。她试着站起来,当然,她扶着床沿,确实慢慢站了起来。不过随后她惊恐发觉,自己浑身软弱无力再也提不起一丝武功。
第594章 还不够
“阿依奴?阿依奴?发生什么事了?有人吗?”
然而,没有任何人回应。
她咬着牙扶着黑乎乎的墙壁慢慢走向门口,那扇门……只剩门框,果然只能称之为门口而已。
妮亚站在门口,望着外面高达几丈的围墙,一时愣得仿若置身梦中,根本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这是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门口外,有棵腐烂到根部的老槐树,虽然这老槐树已经烂了大半,却仍然有一小段树枝在顽强生长。
除了这点唯一的生机外,这破败的地方再寻不着半点让妮亚觉得自己还活着的迹象。
“来人,来人,这到底什么鬼地方?我要见殿下,我要见殿下,你们谁将我关在这里?”
天色一点点黑暗下来,墨色笼罩头顶,妮亚彻底慌了。
但是,除了高高的围墙,这地方根本连个出口都没有。更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她。
她扶着发霉发黑还散发阵阵臭味的墙壁,慢慢走了一圈之后,终于绝望惊恐地抱着双臂瘫软在地。
这个时候,她终于想起晕倒之前,她曾从宁洹脸上看见过诡异残忍的笑意一幕。
“他,将我关起来的?”她抱着双臂在夜色里瑟瑟发抖,从干裂嘴唇发出的呢喃模糊得连她自己也听不清,“他为什么这么做?”
朱雀对宁洹的处置也同样不解,“为什么?”
青玉轩的花厅里,洛瑶看着眼前面露疑惑的冷艳少女,凉凉勾唇而笑,“因为他还顾忌着那个女人的出身,就算心里再愤怒,也不敢立刻痛下杀手将她处置掉。”
“直接将她一个人关在高墙之内,又废了她武功,再慢慢虐待着拖个一年半载。既可以泄愤,又可以让那个女人温和地淡出人们视线,再慢慢无声无息将她弄死。”
朱雀皱眉,“但目前,尚未收到宁洹对外宣称妮亚生病的消息。”
洛瑶想了想,轻描淡写道,“再等等吧,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宣布的。”
“刚达王子才病逝没几天,这时候妮亚公主也忽然生病,这种事情间隔太短容易让人起疑。他待慢慢将她折磨够了,再对外宣布不迟。”
朱雀仍有疑惑,“那个女人会就此坐以待毙?”
洛瑶神情冷了冷,“能活着,没有人会愿意去死。在宁洹将她弄死之前,她当然会想尽办法自救。”
“至于怎么自救,这就看她的本事了。”
朱雀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小姐的意思是说,她会找那个人求救?”
那个人?
宁弦么?
洛瑶抿了抿唇,慢悠悠道,“她会。不过……。”一个对宁弦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不管男女,宁弦都没有什么怜惜同情的心肠去救。
待妮亚踢到铁板之后,最终会将手伸到她这里的。她,在妮亚眼中,将会是最后那根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
“小姐,她身边那个武功最好的婢女阿依奴,并没有被宁洹一齐囚禁在冷苑。”
洛瑶不以为意笑了笑,“那天也是她命不该绝,凑巧避开了宁洹的围困。”
朱雀又道,“眼下关着妮亚公主的冷苑,守卫并不算森严。若阿依奴暗中前去营救,说不定能将妮亚公主救出去。”
洛瑶见她神色微凝,却又是一笑,“你见识过她的武功,知道那几丈高墙难不住她,有此顾虑也正常。不过我可以肯定,她绝不会冒这种险的。”
“一来,冷苑周围表面守卫不森严,但并不表示暗中没有其他高手。二来,就算她侥幸将妮亚公主救出外面,若无人帮助,他们在京城也寸步难行。”
所以不到最后绝望时刻,那个婢女绝对不会冒这种险。
那个婢女必然十分清楚,假若她救不出妮亚公主,到时只会连她也一同被擒遭囚禁。那时,他们就真一点生还的希望也没有了。
可仅仅令宁洹厌弃妮亚公主怎么够呢?
若没有宁弦那个男人这个前因,绝不会造成后面种种恶果。元香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想到元香,洛瑶心头就无法避免一阵刺痛。
宁洹设的局,只凭猜测证实妮亚公主给他戴了顶大绿帽。她却要帮助宁洹,将他的猜测变成活生生的事实摆在他眼前。
宁弦那个男人多一个敌人,就等同她多了一个盟友,这是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