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瑶凉凉一笑,“这个,就要问一问我们的新夫人才知道了。”
罗嬷嬷看了看眉目藏着怒火的少女,轻声道,“也许……只是意外而已。”
洛瑶心头揪了揪,意味深长瞥她一眼,“罗嬷嬷好好休息几天,你的身体虚,得多躺几天才能养回来。”
说罢,她便起身走了出去。元香看了看罗嬷嬷,压着声音飞快道,“嬷嬷把小姐当什么人了,她不惹事但从来不怕事,你这样……。”
不是伤了小姐的心。
摇了摇头,元香将未竟之言吞回去,也拾步离开。
罗嬷嬷张了张嘴,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眼神渐渐黯淡下来。她不过希望小姐与新夫人好好相处而已,毕竟许书锦已经是安国公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她受点罪不要紧,小姐的日子过得舒坦才重要。
罗嬷嬷的愿望是好的,可惜她不知道许书锦的身份来历,注定与洛瑶根本不可能和平共处。
几日之后一天夜里,赏微居池塘边上那棵石榴树,忽然飞来大群黄蜂,它们数量庞大动静却小。这群黄蜂飞到这棵石榴树,竟合作纷纷筑起窝来。
赏微居众人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翌日清晨,许书锦起来后,仍旧跟往常一样坐在镜前梳妆。
她看了看镜中泛白的面容,皱着眉道,“小芬,拿妙手楼的胭脂给我上妆。”
妙手楼的胭脂色泽较为瑰艳,平日许书锦并不喜欢用。小芬有些诧异地瞥了她一眼,随即顺从应道,“是,夫人。”
在小芬的巧手下,胭脂一层层在许书锦脸颊晕开,渐渐呈现出自然的粉嫩桃红来。
小巧的鼻梁衬着这红粉花飞的脸颊,竟令许书锦看起来竟比平日娇艳了许多。
小芬细细端祥她一番,由衷赞道,“夫人长得真美。”
许书锦笑了笑,谦虚道,“是这胭脂颜色好。”
小芬知道她嘴里说得谦虚,但眉眼却明显流露着自傲与得意,“胭脂再好,底子不好也是枉然。夫人是人长得好,这胭脂也就起个锦上添花的作用。”
这话简直恭维到许书锦心坎上了,因而她这一笑,眉眼都舒展开来。
小芬低头收拾着妆台,这时有几只黄蜂悄无声息自窗户飞了进来。
涂抹在许书锦脸上的胭脂,颜色好香气也好,仿佛连黄蜂也爱上这种气味,一飞进来,只在空中盘旋片刻,竟就直接奔许书锦而去。
几乎同时的,几只黄蜂皆用毒针到她脸上。
一开始,许书锦只觉脸颊似突然被蚊虫叮了一下。这一叮之后,几乎瞬息间,她就觉得脸颊及脑袋都奇痒难当。
疼痛可能忍受得住,但痒这种事情,却极少有人能忍耐。
许书锦立即伸手去挠脸颊,但手一摸上去,就感觉脸颊似肿块一样,她忍不住失声叫了起来,“哎哟,这什么鬼东西?”
叫嚷声中,她自然还忍不住用力去挠,但她这一挠,非但没止住那种似乎钻入骨头的痒意,反越挠越痒……。
很快,被她挠过的地方就开始从小小一点红变得红肿包块,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大。不一会,那皮肤在她尖利指甲挠骚之下就破了。
“哎哟,好痒好痒,小芬你快帮我看看到底什么鬼东西沾到我脸上?”
她一边不停用双手猛抓脸颊,一边烦躁地瞪着小芬斥喝,“你赶紧想办法将沾我脸上的鬼东西弄掉!”
但是片刻之间,小芬尚未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在脸上抓出好几条血痕。且瞧这情形,大有将自己抓到皮开肉绽之势。
小芬激灵一下,方战战兢兢道,“夫人,你……你别再抓了,你脸上没有别的东西,可是你这样抓下去——”
抓破的皮肤这时除了奇痒难耐之外,竟似从骨缝里冒出难以难受的痛苦来。
许书锦瞪着她,凄厉怒喝,“怎么可能没有东西,你个贱婢想眼睁睁看着我毁容是不是?”
然而她话音未落,昨夜在池塘边上那棵石榴树筑窝的黄蜂似乎受到血腥味的诱导,竟在这时一窝蜂密集飞进屋里。而且,还全部围着许书锦飞过去。
小芬大吃一惊,恐惧得下意识后退大步,还来不及出声提醒。
那些黄蜂却似极度兴奋地传播着什么消息一样,一会功夫,竟齐齐露出毒针猛蜇许书锦裸露的皮肤。
一大群黄蜂团团围着她猛蜇,那情景光是想像一下,就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何况许书锦此刻嘴里还不停发出“嗬嗬”的凄厉叫声。
小芬完全被眼前一幕吓呆了,看着许书锦在屋里一边凄厉叫喊一边抱头乱跑,但却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如影随形的黄蜂,她简直吓得完全失了声。
“发生什么事了?”屋外有嬷嬷听到动静,立时焦急跑了进来。
缩在角落的小芬恐惧地吞了吞口水,望见进来的是许书锦的奶娘,压抑着恐惧,指了指在屋里乱跑的许书锦,颤颤道,“水嬷嬷,夫人被黄蜂蜇了,快想想办法驱赶这些毒蜂吧。”
这时候,许书锦已经被黄蜂蜇得浑身都是包。
此外,她原本高亢的呼痛声这时都已经弱了下来。
水嬷嬷奔进屋来,只见许书锦已经痛得抱头在地上不断打滚。那群追着她猛蜇的黄蜂似乎受到血液刺激,这会变得更加兴奋,嗡嗡乱叫着在空中不停飞舞,即使毒针已断仍不肯离去。
水嬷嬷也被眼前一幕惊得骇然一退,但也不能放任许书锦不管。咬了咬牙,她当机立断朝外面喊道,“快,快拿东西进来赶走夫人身边的黄蜂。”
第382章 束手无策
许书锦的叫声自然早惊动外面的下人,虽然在水嬷嬷进去之后也有不少人在外面好奇地探头探脑,但黄蜂的厉害谁都怕,自然也就不肯进去陪许书锦一起遭殃了。
水嬷嬷见无人进来帮忙,一时愤怒起来,忍不住咬着牙根又往外怒喝,“赶紧进来赶走夫人身边的黄蜂,谁敢磨蹭不进来,小心过后我如实禀明夫人,看你们谁有好果子吃。”
虽然赏微居有一半下人是随着许书锦陪嫁过来的,但许书锦平日待下人多刻薄,并没有几人从心底真正为她着想。
不过此刻听到水嬷嬷扬言威胁,她们自然不敢再在外面作壁上观。但也不见动作有多快,一个个磨磨蹭蹭找来帕子之类将自己裸露的皮肤都蒙严实了,这才慢吞吞进入屋子里驱赶黄蜂。
待到他们将黄蜂都赶出屋子,水嬷嬷才松了口气。然而她回头一看,却见许书锦紧紧闭着双眼僵硬地躺在地上,一眼望去竟如死人一般。
她登时吓得大惊失色,“夫人?”
巍颤颤伸出手犹豫再三才探到许书锦鼻翼下,吁,还有呼吸!
她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却听得苏可哆嗦着低声叫了起来,“嬷嬷快看,夫人怕是中毒了,这满脸都是青紫之意,就连嘴唇都……。”
“那还傻楞着干什么?”水嬷嬷又惊又怒打断她,“赶紧派人去请大夫啊。”
苏可忙不迭跑出去差人请大夫,水嬷嬷则差人七手八脚将许书锦抬到床榻上。
大夫进府之后看见许书锦满脸满身都是血痕且还昏迷不醒,登时就将眉头拧得老高。
大夫把完脉又仔细观察过许书锦情况之后,沉着一张脸出了内室。水嬷嬷连忙跟过来,紧张问道,“大夫,怎么样?我家夫人无碍吧?”
“无碍?”大夫冷哼一声,挎起药箱抬脚就往外走,“老夫医术浅薄,治不了你家夫人,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水嬷嬷呆了呆,对大夫这举动简直完全反应不过来。
待她回过神明白大夫所言,那大夫已经挎着药箱早出了赏微居。
小芬惴惴不安地看了看水嬷嬷,急得似乎要哭出来,“嬷嬷怎么办?大夫的意思是说夫人她……她没救了吗?”
“胡说!”水嬷嬷怒喝一声,也不知是斥责小芬口无遮拦还是给自己壮胆,“夫人吉人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她沉着脸,速速扫了眼满屋惶惶的婢女,咬牙道,“苏可,你去看看老爷回来了没有?”
“小芬你也别在这屋里待着,赶紧派人去外面多请几个大夫回来,我就不信个个都是庸医。”
苏可与小芬对视一眼,皆心情沉重地拖着脚步奔了出去。她们心里清楚,水嬷嬷除了真心顾怜与许书锦的情份外,其实也跟她们一样害怕许书锦出事。若许书锦真这么死了,她们这些人最后都得陪葬。
性命攸关,谁也不敢拿这些事当儿戏,两人连忙颤声应了。
没过多久,苏可满脸颓败回来了。小芬派出去的人,倒是陆陆续续请回了好几个大夫,但这些大夫对着许书锦的情况,要么摇头叹息。要么犹犹豫豫半天,装模作样开了药方。
水嬷嬷见状,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让人照着药方抓了药回来煎给许书锦服下。
两个多时辰后,水嬷嬷这一招广撒网,还是起到一定效果的。
起码一直昏迷不醒的许书锦在喝下几碗汤药之后,终于清醒了过来。
但是,看着眼前发疯一般挠抓身上肿包的许书锦,水嬷嬷倒宁愿她没有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