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珏微挑了下眉,带了丝冷意的道:“哦?”
刘琦额头上冒了几滴冷汗出来,道:“我已经问清楚了,那给太后进谗言的不光有她身边的太监宫女,昨日,我那老母也进了宫,与太后说了些话,那海家之人,便是我那老母说的。”
昨日贤王大婚,作为谢珏这么多年的好队友,刘琦不光送了份重礼,还去参加酒宴,一直闹腾到了最后,喝得烂醉回家,一直到今儿中午过后才醒。
还是被自己媳妇摇醒的。
刚睁开眼,自己媳妇就非常着急的说,刘太后下了懿旨,给贤王指了两个侧妃,一个是郑家的,一个是海家的。
当时他是直接吓得酒醒,赶紧的换衣服往宫里跑,去问刘太后怎么会出这种蠢主意?
这不是想害死他们刘家嘛!
这整个京城在贤王下聘后都知道贤王有钱,可是贤王到底多有钱,整个大宋国也就他知道!
那可是一年至少要赚一千多万贯的啊!
(谢珏:你知道的不过是香料那块而已)
而且他现在还已经恢复了身份,是堂堂的亲王,跟赵皓还关系这么好。
(瞅瞅昨天可都是赵皓在帮他挡酒)
最重要的是,在谢珏心里,苏月可是最重要的!
现在太后你这一捅马蜂窝,你倒是没事,特么的谢珏那香料不跟他合作了,全部自己做去了,他喝西北风去啊!
而且,就谢珏那样子的人,你赐婚有个毛用!
那两女的能不能进门不知道,那两家人肯定是被弄死的下场!
这么气恼着,他才刚到宫门口,自家小厮就屁颠屁颠的过来报信,说郑家和海家都被抄家了。
刘琦心里道了声果然,便转了念头,也不想着去劝太后收回成令了,只想着问出来,到底是谁跟他们刘家这么大的仇,给他挖这么大一个坑。
他一进了偏殿,都没等他说话呢,刘太后倒是倒了一肚子的苦水,说自己是好心,却是被那贤王给直接顶到墙上了,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当时刘太后在说,刘琦那心里便一个劲的颤啊。
两千万贯啊!
那可不是他们做生意赚的钱(他们也要养人付出费用好吧,最后的净利润也不过就百万贯而已),而是实实在在的税收啊!实实在在的现钱啊!
大宋律法,贪污五万贯都能抄家满门斩首了,何况是这么多钱!
最重要的是,这都是克扣的边军的军费,这等于是自己毁了自己的城墙关门,拱手让北戎人进来,到时候就是国破家亡,大宋亿万人的灾难!
这种人,你居然还去赐婚?还去当人家的保护伞?
你特么的还有脸认为自己委屈!
要不是对面的是太后是一向对自己好的姑姑,刘琦是真的会破口大骂!
可也只能忍着,好不容易等刘太后说完,才说了一句话,说太后,幸好皇帝替你遮掩了这事,说您那懿旨是假的。
否则,你这就是替蔡炳做保,替郑家和海家做保,替那些贪官说话,一旦贤王将账查完,只怕你刘太后的名声也彻底完蛋了,到时候言官的弹劾奏折上来,您老就去皇陵外面的庙里待着吧!
当时刘太后的脸色便白了,慌乱之下便道,可是,是你母亲进宫来说的,说这样做的话,对贤王也是好事,对皇帝也是好事,那海家也算是亲戚,长公主的辈分极高,有海家的姑娘牵制着,贤王以后也不会乱来。
刘琦听了,那脸也是直接白了,对刘太后道了一声您好好修养吧,再别出什么主意后,便赶紧回家,找自己母亲去了。
回到家,自己媳妇就在门口等着他,将他拉到一边道,说是有人来找母亲了,让母亲进宫去找太后,替海家和郑家求情,说这太后刚赐婚,贤王就抓人,这可是对太后太不敬了,这样对太后不好,对刘家更不好。
而那说话之人是母亲那早十几年就不怎么联系的娘家侄媳妇,听闻,母亲那娘家侄子如今在陈涵明手下做事。
刘琦那是大怒,进去之后便将那侄媳妇给赶了出去,再对门口说,日后若是她们再来,直接打出去便是。
刘老夫人当时是气怒交加,可听得刘琦说了宫中发生的事后,又是惊怕交加,当时便昏了过去。
以至于刘琦现在才能来找谢珏。
轻吁了一口气,刘琦接道:“我那老母年岁已经大了,人糊涂,她是听娘家侄媳妇说的话,前往宫中给太后进言的,而那娘家侄子,如今在陈涵明手下做事。”
谢珏抬手示意他在对面坐下,点点头道:“如此。”
刘太后身边的人何公公都换了,换下去之后当然是严刑逼供,已经有人招认出来给太后进了言,只是有两人是接了郑家的钱去说的,有两个被人指认之人却是自尽了,然后,还有人说出了,海家是刘老夫人提议的。
并没有任何证据指向康王。
但是刘琦这一句话,便点明了此事背后的主使者。
只不过,康王这招用的极好,他便是明知道,现在也只能先清扫完蔡党。
还有韩相。
第609章 奴!
次日早朝,韩相再度出列,痛责贤王和赵皓不顾律法,妄自而为。
只不过他不过说了几句,皇帝便打断了他的话,让丁公公将那四道圣旨中的第四道宣布出来,再又重复了前面三道。
然后对韩相道,这抓人和砍头是朕下的令,你有意见?
当时韩相和满朝文武都被那任命贤王为户部尚书的命令惊呆中,韩相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皇帝说的话,等从惊愣中醒过神来后,便又去质问贤王,那话中的意思,居然透露着贤王是为了尚书之位所以才抄斩郑家满门。
谢珏压根就没有理他,先去接了那道圣旨,然后给洪尚书递了个眼神。
洪尚书出列,将两份口供和一张清单呈递给了丁公公,同时道:“启禀皇上,这里是两份口供,在户部纵火之人供认是郑明朗指使,为的是烧毁那些账册,好掩饰其贪污和故意克扣边军款项的重罪,这一份是郑明朗的供词,郑明朗供认,其在蔡炳指使下做下了对边军军费行克扣之事,数额极其巨大,而这清单是臣和赵将军常统领赶制出来,虽不完整,但是就现在所统计的,从郑家抄出来的交子有一百二十五万三千一百八十贯,白银三十二万两,黄金两万两,铜钱十万贯,还有各式金银首饰田地铺子,粗粗统计亦有百万贯之多。”
洪尚书这话一说,满堂寂静。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韩相道:“韩相,现在还认为郑明朗不该杀?还认为是朕妄为?错判?朕今儿告诉你们,从大宋朝开朝起,太祖便定下铁律,通敌叛国者,贪污枉法者,杀无赦!如今,朕再加一句,胆敢包庇者,杀无赦!”
韩相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
其余官员亦随之跪倒在地,大呼皇上圣明!
圣明的皇上便满是笑意的叮嘱了两句让贤王赵皓和洪尚书大胆查大胆干,一定要彻查到底。
随后,便宣布退朝。
谢珏领着圣旨黑着脸直接到了户部,这次,是将半个户部都给圈了起来,将一些相关官员先全部赶到一个大院子里干活,空出的地方,重新进了人,开始全面查账。
而那查账之处的外面空出了五百米的范围,全部都是禁卫军守护着,但凡有人鬼鬼祟祟,可以立斩。
而昨日,皇帝的圣旨就下到了大理寺,只是没有今日当朝宣布这么震撼,而当有些人前往大理寺查探之时,才发现大理寺里已经换了人,而邵正卿上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重新调查黑心粮店之事。
在上朝之前,本是有跟海家相好之人想询问海家之事,可是皇帝那么一说之下,谁都不敢提海家了。
但是也没有人知道海家到底犯了什么事,这海侍郎是工部的,工部跟边军可真没有什么关系,这要扯也扯不上啊。
想来想去,唯一能联系上的,便是海家自己放出来的风声,说是太后赐婚,再又想想随后宫里出面澄清,说那是有人偷了太后印鉴私下懿旨……
这便有些让人遐想了。
这番纷乱中,便到了十月初。
这些日子,贤王一直查账,早朝上也不过是走个过场,但是大家心里那忐忑却是越来越大。
因为,贤王开始从别的部门调账了。
而调的那些账,都是有些人心里的鬼祟之处。
进入十月,京城便处于深秋和冬季相交的季节,初雪还未下,但是天气已经冷了。
谢珏这几日日日忙碌,每天早上都是天不亮便要去早朝,只中饭和晚饭赶回来陪了苏月吃上一顿后,便又匆匆而走,再回来,苏月都已经睡了。
只昨儿因是她的生日,谢珏特意回来得早了些,晚上两人吃了烛光晚餐,又聊着天喝了些酒后,谢珏便直接拖了苏月干活(憋死了),那一番折腾……
苏月是睡到日上三更才醒。
睁开眼,见屋子里朦朦胧胧的光亮不显,以为天色还早,随后便发觉不对了,往窗户那头看去,那窗帘可是拉得严实,只留了一丝缝隙,想是透风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