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余货物一看就是巴格达特产,体积小,买价应该不高,不过胜在讨巧,在宋国的价格不低,而且不需要合买,是以市价计算,所以总价值也不少。
再就是零碎宝石一批,那宝石专库还特意拿给他看了。
一箱子的看不出品相的原石,大的少,小的多,有的只怕比米粒大不多了多少,大约有个三四百颗,也难怪专库不想点……
而李想的单子里则多了许多贵重之物。
不说那么大量的龙脑和沉香,便是那些珊瑚珍珠象牙也不少。
当然,去掉那些贵重之物,那些零碎的讨巧东西倒是很一致。
只怕是逛同一个地方买的……
再看两人的港口公文。
何铭心里便明了了。
这谢珏既然姓谢,只怕开始是跟着谢光走的,然后一路呢,也没有得到什么照顾,所以贵重东西买不到。
在遇到大风暴之后走散,便跟上了李想。
李想倒是个实在人,带了他在巴格达,自己买什么也指点他买什么。
只不过龙脑和沉香都是朱里三佛齐的特产,谢珏能跟着买的,也只有胡椒了……
倒是运气好,误打误撞上了。
看明白了,何铭也不多说了,将单子还给专库,让他们去捡货抽买。
然后对李想笑道:“李船长可有想过日后都从泉州走?”
五百六十八万的价格不过是由低价合买的价格核算下来的,李想自个去卖,绝对不止这个数。
而对于港口来说,这样的一个大商,一次就能抽五十七万的税,再加上合买之物,衙门至少可以赚个上百万贯。
可比抽十艘小船都划得来。
而且,这样经验丰富的大商,出事的概率也小,值得拉拢。
李想抱拳道:“多谢大人,在下也觉得泉州港比较合适,只要大人在位,在下要出海,就一定从泉州港走。”
何铭微微一愣,随后便明白这话的意思,不觉叹了口气,微微摇头道:“实不相瞒,两位是回来得巧,待过了年,泉州只怕就跟杭州一般行事了。”
这一年多来,杭州市舶司收入大增(加了那么多税),他扛了这么久也扛不了多久了。
前儿刚从京城来的消息,只怕内阁最快年底,最慢明年,就会将杭州的做法推行到所有市舶司。
哎,皇帝年纪到底大了……
要是太子还在的话,岂能让那些人如此乱来!
现在的抽买法已经是从海商手上夺取利益,再加重,海商利益得不到保障,必然会另寻途径。
番外来的客商不知道地形和情况,只能进港,而本地海商熟悉地形,福建也好,两浙路也好,多的是荒无人烟的海滩海湾……
哪里防得住?
今年春天不还因为防备不足被海匪上了岸,烧杀抢劫的……
到时候,吃亏的不还是朝廷。
只是,现在朝廷之上已经没有人听他的了。
想到此,何铭意兴阑珊,对李想和谢珏微一拱手后,便下了船。
李想和谢珏对视了一眼,亦轻叹了一口气。
先头手分在下面看货的时候,随口提了一句,说现在杭州港那边半年前又改了抽买率,珍珠是抽一分五(百分之十五的税),低价买入六分(百分之六十),最后只有百分之二十五回到海商手上。
听闻还准备给香料也再加低买数量。
而且,泉州港的低买,好歹还有市场价格的四成五,杭州港的,都不到市场价格的百分之三十。
这样,海商鲸浪飓风里拼死拼活历经风险而回的利润,就有大半要被市舶司夺去。
“我年纪也大了,正好,休息几年。”李想轻笑一声。
这次他虽然没有谢珏赚的多,但是加上那些黄金,最后到手的净利润也应有五百万贯。
足够了。
“李爷你的货不在泉州卖嘛?”谢珏却是轻蹙着眉头问道。
市舶司核验过后,货物既可以卸货在泉州贩卖,但是若要离开泉州贩卖,则需要在出去的时候,再细对一次公文。
李想想了想道:“要是泉州有合适的商人,我倒是想卸下一部分香料。”
谢珏明白了,李想这是劝他,有合适的价格,就都卖给大商人,以现在的他来说,比较省事。
谢珏点点头道:“嗯,这样也好,我跟着李爷做就好。”
“两位要是想卖货,我倒是有个人可以介绍。”市舶司的手分正好从旁边经过,听得两人说话,探头过来道:“那位是从京城来的大商人,想买些龙脑和沉香回去,不过最近回来的船都没有带什么龙脑沉香,说是找不到货,所以一直在城里等着呢,两位要是想卖,价格不用担心。”
李想默。
好吧,谢珏用茶饼订空了朱里和三佛齐的龙脑沉香,别的人买的到才怪。
第55章 嚣张
谢珏记挂着苏月应该快到了,将事交给李想去谈(反正那些香料都在他名下),自个船让龚管事盯着。
自己下了船便和古先生往城里赶。
到得城里,天已经黑了,街上却还很是热闹,行人拥挤,也不好跑马。
谢珏只能策马缓慢而行。
走到两条街道交叉处,就听得前头有人叫车撞上了,然后人群往后挤,根本走不动了。
谢珏骑在马上,微微立起身子看了一下,眉头不觉微蹙了起来。
前面的街口上,有两辆马车撞在了一起。
这两条街虽然不是主干道,但是道路也还宽敞,而且属于泉州的富人区,也没有什么乱摆摊的。
按道理,只要马车行走之时注意点,便不会在街口撞上。
而现在,明显那个比较贵气的马车抢道,从横路上冲出来,然后强行拐弯,而直行的那个避让不及,让两车车厢造成了碰撞。
本来碰撞之后,大家停住了马车再往旁边退让一下,也能让出路来。
而那个贵气的大马车只怕是不单不退,反而强行前行,将那辆马车直接逼入旁边,车轮卡住了,整个马车便卡在了弯口之处。
结果,那大马车也无法前行了。
“瞎了你的狗眼啊!你怎么驾车的!”那大马车上的车夫很是嚣张,抬手一鞭子就往对方的车夫身上抽去。
谢珏的手不觉一紧,随后又松了下来,对古先生道:“我们绕道。”
话音未落,手刚抓着缰绳准备调转马头,谢珏的心头一跳。
好似有第六感一般,转回了头去。
就见那大马车出来的那条路上又哒哒的出现了一辆马车。
都没停稳,从车上便窜下来一个梳着双丫的小姑娘。
冲到了那两辆车之间。
大马车的车夫刚抽了一鞭子,正准备抽第二鞭子,面前便出现了一个小丫头,手不觉一顿。
“七哥!”小丫头却好似没有看见他一眼,冲着自个的马车喊道:“快来帮忙,这辆车的车轮卡缝里面了,要抬出来才行!”
“抬什么抬!赶紧让路!小丫头片子滚一边去!”大马车车夫叫道。
“不抬怎么走啊!”小丫头转身,满脸气愤的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明明是你撞过去的,撞了别人不道歉,还这么凶!你爹妈没教你怎么做人嘛!”
那马车夫年纪都快四十了,小丫头怎么看也就**岁,这么正经的说马车夫……
旁边有人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臭丫头!”马车夫怒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谁的车!”
“谁的车它不都是车嘛!”小丫头双手叉腰的道:“车在路上走,总要有个规矩吧!难不成,这城,这路都是你们家的,别人的都不能走?就你们家横!”
“我们……”
“别跟她废话,抽到一边去。”车厢里传来一个带了寒意一般的少女声音,打断了马车夫的话。
马车夫扬起了手。
鞭子刚扬起,那小丫头已经往后跳了一步,没让,反而挡在了那卡住的马车前面。
大叫道:“你要干嘛?你想抽我嘛!我做了什么,你要抽我!”
马车夫的手不觉又顿了一下。
“还等什么!”
马车上的车窗被推开了一些,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露出了半张脸,对着外头看了一眼。
眼神冷飕飕的在小丫头身上停了一下,冲着前头开路一直没有说话的管事道:“你们是傻了啊,把他们的马车掀开,路让出来,要是耽搁了时间,我一定禀告父亲,一个个的全部卖了出去!”
马车卡在那,的确谁都动不了,眼见路上堵的车人越来越多。
但是只要大马车让一下,再将那小一点的马车抬出来,也就通了。
可这少女出声便是掀翻了人家的马车。
这心思也腻毒。
只旁边有人认出了那前头的管事是知府府里的,私下一说,旁边有几个想出来的人又缩了回去。
“还不动手!”马车里的少女芊芊手指又指了一下那小丫头:“还有那臭丫头,给我揍!”
前头几个管事叹了口气,下了马,往马车走来。
小丫头跳了起来,叫道:“救命啊!杀人了啊!你们到底是谁!青天白日的!啊!不对,那,就算天黑了,上面还有嫦娥仙子看着呢!你们胆敢胡来,她放兔子咬你哦!不对!是你们胆敢胡来,我是兔子我也会咬人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