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容蓉不耐,推着他道:“卖什么关子,快说!”
容世子瞪她一眼,笑道:“苏姑娘状告宁远侯府杀其母之事已经查明,全部属实,宁远侯的爵位收回,宁远侯府的所有财产,包括女眷的嫁妆都罚没,苏景天什么的被杖责,全家发配西北为苦役,永不得回京。”
扫了一眼脸色大变的苏锦蓉,容世子笑道:“大姑娘不用担心,你们家已经和宁远侯府分开,此事牵涉不到你们家,罚的是苏景天和三房他们两家。”
还有个老太君而已。
苏锦蓉心中微松了一口气,想起先头苏月说的那句话,心中明白这是苏月特意放过他们家,心下感激,朝苏月一笑。
“这就叫恶人有恶报。”容蓉鼓掌道。
容老太君和刘太后关系好,昨儿知道苏月鸣鼓伸冤,便给她说了宁远侯府做的龌蹉事,她本也看不惯宁远侯其他人的做派,现在是发自内心的叫好。
叫过之后又道:“那你为何叫她苏茶仙?”
容世子笑道:“因为皇上当庭封了苏姑娘做茶仙啊,还给了很多赏赐,还说,苏姑娘所做的茶和其名下茶园所产的茶都是贡茶,但是不受官榷限制,可以自行销售。”
容蓉啊的一声,惊叫出声。
自从知道容世子在打苏月(茶)的主意,容蓉也缠着容世子问过一些相关知识。
知道那茶一旦贯上贡字,价格就直接翻几倍。
比如苏月所做的龙团,不是北苑贡园出的,就算味道差不多,其售卖的价格便要低上许多。
龙团可以卖五百贯一饼,苏月的,只怕就只能是两百贯。
不过龙团的产量本也极少,有钱都买不到,而苏月做的超级龙团这种,更是他们自己喝都不够,当然不能以市场价格来定。
但是,北苑茶园所产的茶可不只有龙团,下面还有京挺,乳茶,头面,蜡面等三等十级的茶,其价格也比同等级的非贡茶高上许多。
而且,便是高上许多,也供不应求。
一旦能拿到贡茶茶引,那便是暴利。
而现在,皇帝亲口下旨,苏月的茶也是贡茶,但是却不受官榷,自行销售。
这,等于给了苏月一个金山啊!
要是容世子和她合伙买上几座茶园,再冠以贡茶的名字,那钱……
可是,若是以前苏月那寒酸样子,这合作对双方是有利的。
但是现在……
容蓉不觉看向了苏月。
苏月将淮宁侯家姑娘的茶也倒了,放下茶壶,轻抚了下袖子,笑道:“不瞒世子,我呢,是有几座茶园,在京城,也有一个茶庄。”
容世子哀叫了一声。
看到苏月那最最少都十万贯的一身,心里便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就知道!
这么好的手艺,怎么可能只是个乡下穷苦姑娘!
茶通人品,人若太穷,茶里的味道便也不足。
北苑贡茶里的龙团是为极品,可就那极品,也没有苏月茶中的轻逸贵气。
这贵气,是制茶人的心境所化。
没有相应的修养和本身的矜贵,是出来不了这种味道的。
瞅了容世子那懊恼至极的神色一眼,苏月不觉轻笑出声,道:“不过,我只负责做茶,那买卖之事,我不管的,容世子若是有兴趣,倒是可以和我那合伙人谈谈。”
容世子的眼睛顿时一亮,想说什么,转头看到坐在容蓉旁边那三个面露不解(听不懂)的姑娘,又将话咽了下去。
只呵呵的笑道:“如此,这天气好似又要下雨,要不,我送苏姑娘回去?”
苏月呆了一下。
我这才刚来呢。
容蓉却是拍手道:“极好极好,那哥哥你便送姐姐回去吧!”
苏月默。
这两兄妹,你们是国公府的孩子嘛!
第233章 本是旧事
朝堂上的消息传到谢珏耳边的时候。
谢珏正在后院荷花塘边看着那满池鲜荷。
听着谢七说着,神色不动,只在听到秦御史出面想要追究苏月罪责之时,微蹙了下眉头。
谢七说完后,看着谢珏不出声,低声道:“看样子,皇帝不打算追究十五年前的事。”
谢珏淡笑了下,道:“皇帝是个没心眼的,不会想到那么多,只怕旁人一说,他便也算了,再说,此事追究下去,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才是现在的皇帝,太子已灭,又何必再起风波?
“那?”谢七有些不甘:“便这么算了?”
谢珏微垂了眼帘道:“先前马骁来了,说昨儿晚上,邵建的人去了秦御史府,随后,秦御史的小儿子去了韩相府,韩相府则出了几波人,半个时辰后,韩相的学生吏部方主事到了蔡相府。”
当年之事,他本也没有想追究。
已经过去那么多年的事……
却在听到马骁所说之时,又清晰的冒了出来。
当年外祖是京畿大营里面的一个小统领,京东路出了匪患,外祖带兵剿匪,却发现那些不过是被压榨得无法活下去,只想得回自己所有的贫苦农民,压根不是什么亡命恶徒,一时手软,放了那些人走。
却是被人抓住不放,告他通匪,不光免了他官职,还下了大牢,要不是母亲答应嫁给太子,只怕当时,全家都会被杀。
可就算被太子救出,外祖在牢中受伤太重,出来后也不过几年便病故。
只那几年里,外祖却是做了一些事。
外祖只有母亲一个女儿,本是想让母亲跟自己手下成亲,再有自己家产随嫁,一辈子都不会吃苦。
可母亲嫁给了太子……
太子虽然极爱母亲,但是皇宫是个什么地方?
何况,东宫早已经有太子妃和三个出身高贵的侧妃,连孩子都已经有三个了。
外祖虽不是出身勋贵,但却是武状元出身,在京畿大营里面的威望也高,很是有一些铁杆兄弟和亲信部下。
也知道那些人得用,或者说,知道怎么训练一支行之有效的军队出来。
在联络了一些京畿大营的兄弟,让他们支持太子之时,外祖帮太子组建了一支侍卫队伍,还有一支暗卫。
外祖让自己的副将,也就是谢七他祖父做了那支侍卫队的头领,让谢七他爹,做了暗卫头领。
那支侍卫队人数只有两百,却是比东宫所有的侍卫都强悍。
而且,外祖的嫡亲侄子,是福建海军的校尉,手下的水军骁勇善战。
便是这样,碍了某些人的眼。
设下了这一箭三雕之计。
既害了五皇子,也弄死了谢校尉,再趁着太子替谢校尉辩护之时,在先帝面前,说上那么几句太子除了跟谢校尉有亲,也跟京畿大营的人交好,便能在先帝心里埋下一根刺。
只是,随后外祖便去世了,太子和京畿大营的联系也就断了。
而外祖训练出来的侍卫队和暗卫们,太子都交给了母亲,也没有在外人眼中展现过实力,所以,先帝便也按下心来。
直到七年后,两人的政治理念发生了巨大的冲突,这根刺便疯长起来。
那时候,太子总认为再是有矛盾,但是他们是父子,再怎样,先帝都不会过分。
可母亲却认为天家无情,所以开始做一些准备。
母亲将新训练出来的侍卫和暗卫们先留在了外面,还派人南下准备在南方建立一两个逃命之地。
只可惜,母亲刚开始做,先帝便下手了。
那场东宫巨变,其他的侍卫们全部去保护太子妃和太子嫡子,留在他们这里的,不过就是自己的那队两百人的侍卫,和一百多个暗卫。
当时他在书房,母亲和妹妹则是在花园赏花,那些江湖人士冲进来的时候,先去围堵的是他。
谢七父亲带着暗卫拼死送了他出书房,可是在外头又被禁卫军堵住了。
是母亲带着妹妹大声呼喝,说自己是太子侧妃,引了一半的禁卫军走,他才有机会杀出重围。
可等他们杀出去,想去救人的时候,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和妹妹还有谢七的娘汪椿夏立的娘(谢侧妃的陪嫁丫鬟和管事媳妇),被推入火中。
随后,又眼睁睁的看着容山他们的妻女被推入火中。
谢七拉他走,所有还剩下的侍卫和暗卫们,拼命的杀出一条路,送他到了地道口。
一百多个暗卫,死得只剩下二十人,侍卫也只剩下三十几人,若不是在外头看着不对的新晋侍卫和暗卫们在古先生带领下冲到地道口接应,他还不一定能逃出去。
而府里的女眷,他的亲人,那些侍卫暗卫们的亲人。
都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原来,他还不能确定,可是看到从老宁远侯那拿出来的两封信之时,他便知道了。
那场巨变的祸根,早在十五年前,就被人埋下了。
如今先帝已死,二皇子三皇子也死了,他们的母族,当时最大的推手也死了。
在位的皇帝其实是无辜的。
他也没想对皇帝怎么样。
他将那两封信放进宁远侯府,起先不过是为了彻底打沉宁远侯府,却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收获。
邵建应该只是将府中搜查出了书信之事告诉秦御史,秦御史是个大嘴巴,毕竟这事有关当年隐秘,是让秦御史不要乱出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