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突然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敲击着,一阵一阵的疼。夏筱筱眼神有些迷茫,不知该看向何处。
她连退了两步,转身就走,不知是在同情自己还是在同情北宫长亭,不想再看下去听下去,北宫煜啊北宫煜,得是个多薄情的人才能将人伤得那么深?
北宫雉离迎面走来,见到她,顿住了脚步,眼看着她从他身旁擦肩而过,一张略显平凡的脸上皱了皱眉,望着她离去的身影,眼里多了点什么。待夏筱筱走远后,这才转过头来,北宫长亭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北宫煜正站在那处转过头来静静的看着他,两人无话。
午时,随着一声号响,朱红宫门缓缓朝外敞开,长街上站了两排送亲的队伍,皆同一红色着装,缓缓的,从里面走出一辆奢华的马车来。
马车两旁各跟着几名侍女,随后跟着的,是护送公主的侍卫。
公主出嫁的排场,定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众人皆站在城墙上,晋国派了人过来,正同皇上在一旁商谈,夏筱筱就站在北宫煜身旁,她看到城墙下的那辆马车内的帘子被掀开,北宫长亭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此时的北宫长亭已经描上了妆,却还是掩不住神情的憔悴。
她知道北宫长亭看的不是她,而是她身旁的北宫煜。
“太子殿下对长亭公主,可有不舍?”
夏筱筱望着那辆马车,问向身旁的北宫煜。
北宫煜依旧没有回答,夏筱筱转过头来看向他,“倘若妾身也是这般离了这宫门,殿下可曾会有一点不舍?”
“本宫自然是舍不得的,不过,前提是小夏儿得能像这般出得了宫门,不再回来。”
北宫煜笑了笑,这才转过头来看她,眼里带着一丝狡黠。
夏筱筱垂下眼眸,掩过一丝失落,仿佛从北宫煜的话语中听出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出来。
如夏筱筱所说,天上很快便下起了大雨。
此时已是黄昏,送亲队伍也早就踏上了去晋国的路,过来送亲的皇亲国戚也都纷纷回了宫,送人时人人都那么替北宫长亭高兴,约莫,也就坐着马车中的她自己感受不到一点喜悦吧。
夏筱筱走在宫门前,沿着北宫长亭送亲队伍的路线,一路走出了宫门,没有带伞,身上很快被大雨浸湿,她停在北宫长亭的马车停过的地方,回头看向宫墙上,从这里看过去,根本不可能看到那人的脸是什么样。
地上原本该有的车轮印被雨水洗刷得干干净净,雨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像是用一盆一盆的水往头上倒下来的,模糊了双眼,根本看不见前方的事物。
好在从宫内走到宫外的这条路她走过那么多次了,每次走着,连走在路中几分宽的地方都能知道。
雨水从天上大颗落下打在她身上,身上感觉不到痛,却只觉得胸口一直有什么东西在揪着痛得她想哭。
前方不远处好像多了个白色的人影,夏筱筱停了下来,抬眼,雨水从睫毛处流下,隐约能看见那人一身白衣,撑着一把油纸伞,却看不清是谁。
那人就在那静静的看着她,雨太大,被风一吹就吹进了伞里,湿了他的衣裳。
他索性便也把伞给扔了,陪她站在雨中,没多会儿,发间也流下豆大的水珠。
她淋雨,他便也陪她淋雨。
夏筱筱走了过去,突然抱住他,脸埋在他结实的胸前,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本该是来给他道歉的,此时却她对他说,“我想出宫。”
他愣了愣,伸出手抱住了她,微微抬头看着乌云遍布的天,雨水打落在银色的面具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他说,“好。”
她的声音轻轻的,在他怀中将脸埋得更深了些,说,“是不在回来的那种出宫。”
他说,“好。”
三日后子时,他在宫门外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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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下了场大雨,一直到昨天夜间才有了缓缓停雨的趋势,暮锦阁院中的木槿叶在立秋之后开始枯黄,日前地上也只有少许的树叶,若是再过些日子,就该像荡秋千一样纷纷落下了。
“娘娘,您盯着奴婢已经半个时辰了,若是有话您便对清月直说了吧,您这样都快把奴婢脸上盯出个花儿来了!”清月不自在的站在那,她本欲拿扫帚去院中将几片落叶给打扫了,夏筱筱叫住她,就这么不说话,呆呆的盯着她看了半个时辰。
“你若怕本宫在你脸上盯出个花儿来,那你便坐下来盯本宫,在本宫脸上也盯出个花儿。”
夏筱筱模样笑着,轻说的话像发出银铃般的声音就让人觉得她心情很好。
“娘娘最近可是碰上什么喜事了?”
清月见她高兴,自己也喜气了些,便也不讲究些礼节在夏筱筱身旁坐了下来,盯着夏筱筱笑眯眯的脸。
夏筱筱看着她,在心中轻声说,是啊,清月,你主子我确实是碰上了件喜事,而且还是天大的喜事,所以你快好好看看你主子我吧,不然等我出宫了,你就该忘了我长什么样了。
夏筱筱伸出手轻抚着清月红润的小脸蛋,眼睛有些干涩起来,“清月啊,本宫的清月啊……”
她的清月啊,从她入宫开始就一直跟在她身边了呢,那个丫鬟不希望自己能跟上个受宠的主子?她知道清月也想,但却也从未嫌弃过她这个不争气的主子,如今,主子就要走了,你可得好好照顾自己啊。
☆、第119章谁是谁(1)
第119章 谁是谁(1)
“娘娘,您怎么了?眼睛怎么红了?”
“没什么,看你看久了,长针眼了。”
夏筱筱眨巴眨巴眼睛,气得清月小脸通红,轻瞪了一眼夏筱筱,重新拿起扫帚去清理院子里的落叶去了。
夏筱筱看向院中的那棵木槿树,伸了伸懒腰,明晚就是她和落止约定的日子了,本以为还需些时日才能出宫的,没想到这么快。
她昨日去了趟衾寒殿,无席说他在萦夕那儿,她便想,三年时间,她该把北宫煜忘了,当初第一眼见到他的那丝心动,能持续三年,不是喜欢,是执念。
出了宫,总会有更适合她的夫君。
想到这儿,脑海里不由浮现出荷花宴落止替她披上外套的模样,曾经,她心目中的夫君就该是那样的……
一个回神,夏筱筱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惊了惊,连忙转移思绪,开始规划自己出宫以后的人生。
原本有钱时她是打算先做点生意当个老板的,现在生意也做不成,老板也当不了了,她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手工和作画,到时候可以一边闯荡江湖,一边贩卖些小东西,这样至少可以不用挨饿。
落止说他要去南溟,这段时间她可以和他一道,吃的用的便蹭下他的,顺带还可以让落止教她武功!
对,这才是重点!
可是这么算下来,落止又要供她吃又要供她住,还得教她武功,好像有些不划算,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夏筱筱纠结着,该要怎么和落止说,才不会让他觉得自己很亏?
三日一眨眼便过去了。
夜空中闪烁着如蓝宝石般的点点星光,地上像铺了层银辉,在深夜中将事物带入了沉沉的睡意。
黑暗中的琉璃灯点着微弱的光,而夏筱筱背着几件简单的行李就借着这些微弱的光穿梭在路道中的遮掩物后面。
夜晚虽大多人都入睡了,却是宫中戒备最森严的时候,巡逻的侍卫也比白日多了一倍。
好在她的行李不多,也就两件换洗的衣裳,这样凭着她比较娇小的身姿还是比较好躲藏一点的。
子时出去,落止是替她算好时间了的,若是白天出宫,晚上还未归宫,很容易就被北宫煜给发现了,总和不过七八个时辰的时间,她现在走,到天亮就有四五个时辰,再到明晚,总的共有十来个时辰,多了几个时辰的时间,足够她跑好远了!
夏筱筱一路绕过衾寒殿,通过严而有序的侍卫巡逻,终于来到了宫门前。
夏筱筱看了眼这高大的宫墙上嵌着的朱红宫门,三年了,今夜,她终于可以去实现她的江湖梦了!
宫门正紧闭着,她理了理衣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紧张,这才朝宫门走了过去。
夜间正值班的侍卫们有几个已经开始垂着头打瞌睡了,有一个尚未睡着的见夏筱筱过来,连忙举起长枪拦住她,“谁!没有令牌不准出入!”
夏筱筱不慌不慢的将北宫煜的令牌递了过去,那人一惊,连忙把人都叫醒,给夏筱筱行了个礼,“原来是太子妃娘娘,不知娘娘这么晚了出宫所谓何事?”
“家父病重,急需回府上探望。”夏筱筱瞥了那人一眼,将早已编好的借口给搬了出来。
不想那人愣了愣,却并没有开门,不是说太子妃和自己娘家人一直关系不和吗?
夏筱筱怕再耽误下去被看出什么端倪,连连催他,“怎么,太子殿下的令牌给了本宫,允许本宫出宫探望,你个小小侍卫反而不让本宫出宫了?”
“不敢不敢。”那人一听太子殿下,立马就催人将宫门打开,夏筱筱瞪了他一眼,拿过令牌匆匆走了出去,却又不敢让人看出什么来她其实是在小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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