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是政府没钱,是政府的钱都喝了茅台,都包了二奶!”青年指着张之洞的鼻子道。
张之洞心里一酸,差点掉泪。政府有钱?官员喝茅台?你以为是川普啊,你不看看政府的办公厅都是破房子,不看看张之洞的办公桌都是瘸腿的,不看看湖广官员有多少人崭新的官袍下,是打着补丁的内衣?
张之洞都恨不得学曾国藩,自己动手补袜子了!
这些文艺青年,都以为钱是地里冒出来的,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一旦没有,就是贪(污)了,这是真金白银,不是美刀,不能无限量印刷的!
“为什么我们的工资只有这么一点,这是看不起我们吗?”展雨飞继续怒喝。
工资低?全湖广就你们文人的工薪标准最高了好不好!
张之洞试探着问道:“政府确实缺钱,但少年强则国强,也是极其重要的,不如政府再压缩一点,诸位先生也从工资里提出一些,给学生们提供免费的午餐……”
张之洞有点脸红,哪怕满清时代,张之洞等人也从来没有克扣过教育费用,不论慈禧李鸿章,还是其余大佬,个个都知道,百年树人,青少年公费出国留学,不论政府多么的艰难,从来都没有终止过,但如今他是真的没钱提供所有适龄学子免费上学。
“果然是打着贪(污)的念头啊!呸,我看错你了!原来大名鼎鼎的张香帅,根本就是吃人肉喝人血的贪(腐)官员!”展雨飞带着几个漂亮妹子愤愤而去。
张之洞懵逼。
辜鸿铭从外间进来,无语,只是叹气。
就在前几天,辜鸿铭去劝解几个为了职务高低,当街争吵不休的文人,结果反倒被双方一齐鄙视了一番,留着辫子的满清遗老,有设么资格在新政府里担任高官,有什么资格评论新文化人的学识。
辜鸿铭涵养再好,也差点背过气去。一群连英语都不会,连物理都没听说过,只是剪了辫子,在报纸上写过几篇空洞的豆腐干,鼓吹过新文化的小年轻,竟然就当众看不起他了?
这还偏偏是绝大多数新文化人的看法。
不办趴体,不念新诗,不唱新歌,不画油画,不高谈阔论未来如何美好,算什么学富五车,算什么开眼看世界,算什么时代弄潮儿?
整个一老顽固而已。
门外,某个侍从低声禀告:“香帅,议会又闹起来了……”
自从一大群文人墨客加入了议会之后,本来就难以统一意见的议会,越来越像是场闹剧了,每次议事,总有人跳出来,指责这个力度太小,指责那个不该做,却又没有一点点切实可行的建议,议会的效率已经低到了不可置信的程度。
张之洞默然,心情更加的烦躁,民主看来未必就适合现在的华夏啊。
“怪不得华夏第一大才严复,竟然坚定不移的支持帝制,嘿嘿,那些愚夫愚民所言,华夏怎么能没有皇帝呢,想不到竟然被他们说中了。”张之洞笑。
辜鸿铭苦笑,这是又被胡灵珊坑了。
坑?看来辜鸿铭也被气急了。
张之洞反过来安慰,坑着坑着,也就习惯了。
看看胡灵珊摆明了要做皇帝,要独(裁),要自私自利,要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偏偏华国内工厂一个个像田鼠一样冒出来,一群群的老百姓抢着去搬家去华国,削尖脑袋往军队里钻。
再看看自己这边,几年前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不同的是,原本还算有力往一起使的队伍,现在反而越来越乱了。一群群的文人在酒楼里大肆鄙视当兵的当官的,仿佛只有他们才是纯洁的,只有他们是永远正确的,是站在道德至高点的,其余人都是龌蹉的苍蝇。
真想学胡灵珊,把这些只会bb的废物全杀了啊。
张之洞认真一想,忽然发现一个奇妙的现象,跑到湖广地区的文化人,全部是文科!
而理工科全部在华国。
尼玛,还以为是哲学思辨,主义之争,原来是文理之争啊。
“鸿铭,我要称帝!”张之洞怒了。
辜鸿铭吓了一跳,千万别激动,民主永远胜过独(裁),日清战争和日俄战争,已经证明了君主立宪制比君主□□要优秀,进而推演出,民主共和比帝制优秀。
“议会民主有个毛用,还不如我当总督时的效率。”
张之洞想明白了,建立议会,根本是给自己找麻烦,兵是自己的兵,人是自己的人,钱是自己的钱,凭毛要和一群只知道占便宜,只知道放嘴炮的人共享天下?凭毛要被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指着鼻子乱骂?
“这会不会受到强烈抵制啊?”辜鸿铭皱眉,随便猜就知道,立刻会有一大群文人墨客振臂高呼,打倒独(裁)。
“胡灵珊的地盘,他们为什么不敢喊?难道只有胡灵珊的刀是利的,老夫的刀就不利?”
张之洞已经想清了道理,民主或者确实比独(裁)好,但是,推行民主的湖广在5年后,必然毫无寸进,必然被推行独(裁)的胡灵珊以十倍的实力碾压,湖广的民主必然将不复存在,那为何不打着独(裁)的名头,走民主的道路呢?
“老夫要走有华夏特色的君主独(裁)道路!”张之洞郑重的道,老夫允许什么可以民主,允许可以民主到什么程度,任何反对意见,就用鲜血来清洗。
辜鸿铭苦笑:“老洞,这回连累我也要被钉上历史的耻辱柱了。”
张之洞大笑,为了华夏崛起,耻辱柱就耻辱柱吧,胡灵珊可以“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老夫就不能“死后原知万事休”。
“召集湖广的军队统领们,老夫要当皇帝,让他们准备好屠刀,谁敢不服,杀他个血流满地,人头滚滚。”
……
“你说什么!”某个湖广军官甲大惊,一杯酒洒了一半。
“嘘,小声点!今天叫你们来,就是通知你们,香帅要当皇帝,那些敢反对的人,全部杀了!”领头的杀气腾腾的道。
湖广军官甲把手中的酒杯重重的往地上一砸。
“呸!老子早就看那些瞎bb的家伙不顺眼了,吃香帅的用香帅的,每天和香帅作对!香帅要当皇帝,太好了!老子一定把那些人全部杀光!”军官甲压低嗓音狞笑,从龙之功,升官发财什么的,他根本没有想过,他的心中有另外一团烈火,燃烧了他的眼睛。
自从张之洞建立新政府,日子那叫一天不如一天。
随便街上找个穿着长衫的文化人,左手搂一个,右手抱一个,钱包里的银子哗哗的扔着,潇洒快活的不行。
可他就是和老婆偶尔上街吃顿饭,都被这些文化人骂贪污腐(败),贪花(好)色。
他的钱可是一刀一枪拿命搏出来的,难道花自己的钱都不行吗?
况且,多年的行伍,竟然工资还没有这些文人多!
这种世道,谁过得下去?
香帅做皇帝,就算不给老子升官,就算老子反而降一级,都要杀光那些穿着长衫喝花酒唱艳曲的家伙们。
“都给老子注意点,手脚利索点,别留麻烦!”领头的军官厉声道,“别怪老子不提醒,谁要是敢趁火打劫,祸害乡里,老子杀他全家!”
一屋子的军官们欢快的点头:“放心,都是乡里乡亲,谁不认识谁啊,怎么祸害自己人,那还是人吗?”
同一时间,在城里的一座酒楼上。
几个文人聚集在一起,大声的谈笑着。
“我有一曲新谱的关关雎鸠,且唱给大家听听。”
“展兄果然有才!”
“果然是文采第一啊。”
几位美女眼中流光闪动。
倚窗的某人见到楼下几个士兵走过,忍不住呸了一声。
“就是这些废物,拿着刀枪,却打不过西洋人,打不过东洋人,华夏土地才沦落至此!”
这话引起了其余人的同感。
“唉,这些丘八真是让人恼火,一群废物!若是让我来领兵,甲午之战,必然不至于此。”
“甚是!不如你我来推演一番1840年的那场战争?”
“甚好,甚好!”
同一酒楼的食客,皱着眉头听这些青年们肆无顾忌的谈笑着,书生意气,但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呦,张老爷,你怎么才来就要走啊。”酒楼掌柜惊讶的问一个熟客。
“太扰人,受不了。”张老爷厌烦的道。
掌柜陪着笑,送张老爷离开,转头心里烦透了,自从这些文艺青年来了之后,这酒楼的生意真是越来越差了。
个个穿着长衫满口之乎者也,但做起事来,竟然和那些小混混一般,肆意在公众场合大声喧闹,吆五喝六,影响他人。
提醒他们几句,不要打搅了他人,这些人不以为耻,反倒鄙视酒楼掌柜,你懂什么,这叫趴体,这叫新文化!
酒楼掌柜很想怒骂,新文化就是让人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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