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之后,又因为用尽办法离开了耿家,却还是阴差阳错的沦落到了为妾的地步,钟茜对可贞、耿太夫人、钟氏一众人的恨意随着苏世彦的日益薄情越来越强烈。
甚至钟茜还暗暗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让这些“罪魁祸首”受到应有的报应。
却没想到,竟还真的让她遇上了经年不见的可贞。
咬紧牙关,重重的憋下胸口的闷气,看着眼前显然被自己“惊吓”到了的可贞,钟茜憋在胸口的一口气总算是顺了顺。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不过一个罪臣庶女,也敢让人称呼一声“太太”,真以为这世上就再也没有王法,以为这么容易就能给她瞒天过海,这世上就再没人知道她的下作出身了吗?!
原本下午就要更的,可一上班就看到了十岁小姑娘殴打小婴儿的沉重话题,和同事讨论了半天,弄的一点心情都没有,就更晚了,抱歉抱歉了~
还有哈,我觉着我现在特消极,都想反社会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仁义
可贞看着钟茜眼里的恨意逐渐被嘲讽取代,不动声色的吁了一口气,看向钟茜的目光已是极尽可能的淡定了。
既然钟茜已是知道了她的身份,又这么寻上了门来,不管她时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她都没有旁的办法,只能见招拆招了。
不过这心里又不由得暗自庆幸,庆幸钟茜并没有在暗地里给她下绊子,而是这般直截了当的找上了门来。
毕竟,从来明枪易躲,暗箭却是难防。
钟茜看着“故作镇定”的可贞,想到可贞这会子说不得还不知道她是谁的,心里自在的不行,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起来。
“八姑娘,不,现在可得称呼您一声苏太太了。”不过刚刚这么一起话头,钟茜的嘴角就不由得勾出了一抹似是而非的讽刺来,这语气也不善了起来,“您可真真是前世里修来的好福气呢!想当初,也是在牢房里待过,在崇文门跪过,吃过糠咽过菜的戴罪之身乱家女子。可转个身,不但改头换面成了良民,还三书六礼的嫁进了武功堂苏家成了正房奶奶。现如今,啧啧,更得称呼您一声太太了呢!依我看,您的几位姊妹,就算是您们家嫡出的哪位姑娘都不如您风光显赫吧!”
“何况,苏知县这会子虽还只是个芥豆之微的七品芝麻官,可我听说苏知县政务娴熟年轻有为,再加上身后有靠,竟是前途无量的呢!我想,说不得有朝一日我还得称呼您一声‘夫人’的呢!”
“再加上,您打小就颇通庶务,我们还天真的只知道做规矩的时候,您就知道钱是好的,想尽了办法去捞钱傍身。现如今有了这重身份。自然更是无所顾忌的了。”说着低低一笑,端的是妩媚妖娆,“我可听说了,您现如今在整个金陵府可都是数的上名号的,半个金陵府的良田可都是您按的手印儿。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又有共患难的情分,您这般有钱有权,也该记得我们一二不是!”
钟茜虽不是地地道道的京里人,在京里待的时日其实说长也长说短也算短,可这一口地道纯正口味儿的京片子。却说的实在是有劲儿。
再加上钟茜的嗓音本来就黄鹂鸟儿似的清脆圆润,说起话来,自然是莺声婉啭洋洋盈耳了。
只不过。这嗓音再好听,说话时再带着满满的笑意,也掩盖不住这一席话里的满满讽刺。
桐月护着可贞的同时,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倒不是因为钟茜口中所说的可贞的身份,虽说桐月跟着可贞的时日比莺时柳月等人都要短。可这些年来,可贞从未断了和辽东的联系,说到话头上也从不会防着她们几个,所以也真不是就一无所知的。所以听到钟茜这么语气不善的一席话,怎么会没有反应的。况且,不管可贞何种出身何种身份。在她们眼里就是她们的主子奶奶,这一点是永远不会变的。所以听着钟茜如此肆意的冷嘲热讽,桐月眼里的冷意越来越盛。
可贞对于钟茜的嘲讽倒并没有觉着怎么样。毕竟这实在不算什么,比这难听百倍的话她在刚来的时候就听说过不知凡几了。这样的话,对她根本构不成什么影响的。
而且因为有些明白了钟茜的来意,可贞这心里反而是定了定了。不管怎么说,摸得清路数总比不按常理出的牌让人安心的。
而钟茜眼见桐月的脸色这般难看。又见可贞被自己的话“吓”住了,这心里瞬间就舒坦了。
挑了挑眉。老神在在的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后,身子微微后仰眉头微微挑起,正打算好好欣赏欣赏可贞惊诧慌乱的表情,好家去多吃两碗饭。
却见可贞面色如常,眼里并没有半分慌乱,不由得皱了皱眉,看向可贞的目光满是诧异。
可贞确实没有怎么惊诧,毕竟早就惊过了,哪还有那么多好惊的。只不过却是恍然,原来钟茜以为自己并不认识她,甚至到现在都还没认出她来的。
刚刚斟酌着这话该怎么说,却被钟茜接下来投下的重磅炸弹炸的原封不动的咽了回去,脸上也终于有了钟茜期待的惊诧之色。
钟茜见可贞不为所动,心里登时就有了不大好的感觉让她心里不安,又见可贞半晌不说话,可她却是抽了空出来的,时间不等人,可没功夫和她这么磨叽的,索性直截了当的挑明了话头,“苏太太,明人不说暗话,我今儿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着微微扬起下巴,又恢复了她一贯的骄傲神情,“我想你大概也已是知道了苏世彦被攀告在任地纳民女为妾的事儿了,不妨告诉你,那是我的主意,也是我找人写的状纸敲的登闻鼓。”
终于又看到了可贞惊诧万分的表情,钟茜心里瞬间又舒坦了起来。
其实这件事儿,她是完全可以不告诉可贞的。只不过,一来钟茜是想给可贞施加些压力,别以为她不敢。二来,这状纸递上去,她心里的痛快劲儿真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可这般痛快的事儿不能和人分享,这实在是让人憋屈的一件事儿。而在她看来,可贞有这么大的把柄被她抓在手上,即便知道了这事儿,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威胁的。所以,真是很放心的就告诉了可贞知道。
终于把憋在肚子里都快把自己给憋坏了的这件事儿说出了口,钟茜脸上的笑容也更加恣意了两分。翘了二郎腿,露出大红色绣牡丹花的绣鞋,掸了掸茜红色的裙子,告诉可贞,“我敢去告苏世彦任地纳妾,自然也敢告你罪臣庶女的出身。其实旁的都不用多说,只消让人看看你手臂上的刺字,自然就真相大白了,你说是不是?”说着理了理手里的帷帽,目光定定的看向可贞,又是展颜一笑,“不过,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我也不是那等不留情面的狠辣之人。所以么,我知道你苏太太身价不菲,一口价,十万两。我收了这笔银子,以后这件事儿我只烂在肚子里,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说。”
随着钟茜话音落地,可贞脑子里百转千回后,倒是镇定下来了。毕竟,她钟茜的来意已是明明白白的摊在桌面上了。
微微一笑,语气里带了两分不以为然,“哦,你说是你告的苏佥事?”
“怎么,你不信?”眼见自己说了两车子的话,可贞终于有了反应,却是质疑自己的话,这等于刚刚的唾沫星子都白费了,钟茜的语气不由得生硬了起来,“难不成你以为我还会懦弱的坐以待毙不成?哼,我不过孑然一身,他苏家的荣辱他苏世彦的前程,和我又有什么相干!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既然敢做就要敢当,既然敢纳妾,就别怕被人告。”
说到最后,钟茜的脸上眼里已满是不屑。
其实,还有不便向可贞出口的是,在钟茜来说,她自是不会让那个女人好过的。
毕竟钟茜长这么大,虽也吃过亏,可还从来没有这般再三的折辱在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手里过,怎么会不忿的,就是杀了她的心都是有的。
不过钟茜自然不会这么便宜的让她一了百了的。
即便是良家女子怎么样,即便年轻漂亮怎么样,即便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能拿得出手怎么样,即便有手段又怎么样,不通世故人情,不知道官场上的道道,一切都是白瞎。
只要她一纸诉状呈上去,不是嫌当初不能风风光光的进门么,这回,就如她所愿,让她风风光光的出门!
她倒要好好看看,这么一个被遣送回家的妾侍,能有什么好下场!
而至于苏世彦,钟茜那真是巴不得他能多受些折辱的,甚至被告倒了再不能做官,钟茜亦是无所谓的。
其实刚开始那几年,她也是真心想和苏世彦过安稳日子的。不管外头怎么说,可好歹关起门来,总是夫妻。再加上苏世彦舍得掏银子,又是个很讲风情的,年纪也比她大,很会哄人开心,所以也真是过了两年“夫唱妇随”的好日子的。可随着苏世彦年纪越大身份越高,在女色上也越来越不检点,钟茜的好日子便慢慢到头了。
虽说看起来变化并不大,可钟茜自己知道,苏世彦进她屋子的时日越来越少,从以往的差不多一整个月,缩短到现如今的大半个月。然后即便进了门,虽然银子并不会少了她的,可到底,再没有以往那么多的俏皮话和她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