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婆子愕然。
可汤氏犹自不觉,忿恨道:“她压我头上半辈子,还想一辈子都压我绍哥儿头上?她做梦……现肚子里装是什么玩意儿还不知道,竟然就敢这么作践我绍哥儿,也未免太过歹毒了……我就说呢,眼巴巴把那娘俩接回来,还搂身边管家,原来是打这个心思……”
费婆子嘴巴张得大了,这姑太太表姑娘不是老爷做主接回来吗?
可这样话,她再是不敢说。
汤氏觉着自己已是想很明白透彻了。
她看来,魏氏这是怕了。
生怕绍哥儿本来就是长子,再说桩好亲事成了家,就越发没有她立足之地了。所以想把那个小丫头配给绍哥儿,这样一来,她就能通过那个小丫头把绍哥儿攥手心里了。
也不想想,自己绍哥儿可是苏家大少爷,以后是要顶门立户!一个不知道打哪冒出来无根无基小丫头就想当苏家当家主母?
呸,做她青天白日梦!
还有自己,真是瞎了狗眼了,竟会以为她是好人,还颇为可怜她,哪知道这样黑了心肠!
汤氏脑子里过了千百遍,打定主意后就要往外走。
费婆子早已被汤氏阴狠表情吓愣怔了,见汤氏起身,下意识就退后了一步。
“走,我们去前院找老爷!”
汤氏稍稍打点了一下,就昂首挺胸要往外走。
“是,找……”费婆子刚想应声,突然反应过来,瞬间眼睛瞪得牛铃一样大。
“姨奶奶,这,这不能出去啊!”到底,还是出声拦了下来。
白氏搀着可贞东跨院前下了轿,刚想和苏怀远说话,却见迎出来嬷嬷丫头们表情怪怪。
白氏也看出来了,早上还好好,有说有笑,这会子一个个怎么如此噤若寒蝉?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了吗?”白氏搀着可贞一路走一路问道。
可这一路嬷嬷丫头们一个个听了这话,皆是一惊,然后就是垂首不语。
可贞也纳闷了,心下一慌,不由得加了脚步。
沿着回廊刚走到耳房前,只见林氏挑帘走了出来。眼见她脸色尚好,可贞一颗心略略放了放。
不过到底,这么三年了,可贞还是头一回离开林氏这么长时间,还真是挺不习惯,忙上前握住了林氏手。
林氏笑了笑,摸了摸可贞手心温度,又问可贞累不累饿不饿。
可贞连连摇头,一径进了屋,眼见魏氏面上有几分讪意,又有几分恼怒,忙问怎么了。
白氏苏怀远脸上笑意也消失了,不用问,便知道肯定又是出事儿了。
“蕴儿累了吧?让牛妈妈服侍你进屋歇会儿好不好?”林氏弯下腰,握着可贞小手柔声哄道。
白氏皱着眉,刚要说话,却被魏氏颤颤巍巍伸手拦下了。白氏见魏氏满脸哀求,强忍着怒火坐了下来。
可贞看了看林氏,点了点头,行了礼就进了卧房。顿了顿挑起帘子往外看时,却见四人往西屋去了,顿时有些丧气。又见牛妈妈领着人捧了梳洗用具过来,忙步往里走。
早上出门还是好好,这才半日功夫,又出什么事儿了?
“蕴儿累了一天了,车上就记挂着你们,现如今两句话没说到,就把她遣走了,到底什么事儿?”白氏一脸不耐,这一日好心情就被这么一下子撵得一丝不剩。
不过听完刘嬷嬷结结巴巴一大篇子话后,白氏脸上不耐却突然消失殆,反而嘴角还添了一抹似是而非笑意。
看了看林氏,“没事没事,有我呢!”
第一百六十六章 惩戒
)
第一百六十六章 惩戒
魏氏不明所以,被白氏态度唬了一跳,瞪圆了眼睛望着白氏,想白氏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四*库*书小说网siksh\]
而林氏苏怀远兄妹俩心里却俱是咯噔了一下。
她们都知道白氏性子,内心越生气,面上越云淡风轻。
不过还没容他们多想,白氏已是开口了,“怎么样,南小院里丫头婆子们有没有拘来问过?”
林氏魏氏对视一眼,俱是摇了摇头。
都想过,可都不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白氏也没说什么,只转头向苏怀远道:“老2,这事儿是你来管还是我来?”
苏怀远黑脸闻得这话终于有了些松动,起身揖了个长揖,“劳烦七姑了。”
白氏又看了他一眼,就吩咐早已屋子里伺候着高大娘去把南小院丫头嬷嬷拘来问话,又让刘嬷嬷带几个可靠些妈妈去南小院好生守着。
高大娘刘嬷嬷心下一凛,俱是没想到白氏竟要亲自过问,忙应声去了。
可贞虽东屋卧房里待着,可一颗心全部依外头。
忽听堂屋里有脚步声,心里那叫一个痒痒。
“牛妈妈,这到底是怎么了?”可贞纠结来纠结去,还是问出了口。
牛妈妈脸上笑意僵了一僵,看着和自己朝夕相处了一年多姑娘,这心里恼怒,真是说都说不出。
她实是没想到,好好怎么就传出了这样话来了?
舅老爷舅太太想把姑娘许给表少爷,怎么可能!
可是,这样传言已是不少人都相信了,不仅相信,还传扬了出去,还传得有鼻子有眼睛,由不得你不信!
牛妈妈当时就气得说不出话来,想来想去,还是转身就告诉了林氏知道。
恰巧,高大娘和刘嬷嬷等人也已是听得这话了,忙来告诉魏氏知道。
这不,姑嫂俩个堪堪一刻钟时间,已是都知道了个一清二楚了。
魏氏大怒,拘了人来一问。没想到,这话竟是从南小院传出来……
陈妈妈和菊隐菊梦被高大娘传了话往外带时候,真是云里雾里,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尤其是到了东跨院,只让她们回廊上站着,一个一个进去说话时候,所有人都慌了。两个小丫头,是当即就哆嗦了起来。
这幅样子看高大娘庄嬷嬷等人眼里,倒是添了几分做贼心虚意味了。
陈妈妈先被带进去,一径进了东屋。当看到上首坐着苏怀远白氏,下首坐着林氏魏氏时,一颗心跳像擂鼓似,都蹦到嗓子眼了。
即便她不知道什么事儿,可看这阵仗,就知道不是小事儿了。
白氏懒得和她多磨叽,直接问她那话是不是她说。
陈妈妈一听这话,汗都下来了,“老爷、老姑太太、太太、姑太太,主子事,哪有奴婢置喙道理,别说这种事关姑娘名声事儿,就是借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会非议一个字。”
白氏笑了笑,“好是!”随后又厉色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听说,听谁说?”
“回老姑太太话,奴婢也是今儿上半晌才听院里嬷嬷小丫头们言语了两句。”陈妈妈结结巴巴回完话,只觉着自己膝盖千斤重,好似就要重重砸到地上去似。
“你是你家姑娘乳娘,是你们院里管事妈妈。院里婆子丫头们非议主子,你不骂上去,还任由这些传谣言满天飞。”白氏戈然而止,冷哼了一声,吩咐高大娘先带她下去。
这才一霎霎功夫,陈妈妈已是腿软了,踉跄着跟着高大娘出去。挑开帘子,一阵刺骨寒风袭来,陈妈妈一个哆嗦,看得站回廊上丫鬟嬷嬷们齐齐打了个冷颤。
眼看着陈妈妈没有被放回去,反而关了倒座,众人是气都喘不上来了。
下一个是菊隐,进去时候深吸了几口寒气,鼓足勇气迈步进屋,倒颇有些风萧萧兮壮烈了。
出来时,也没比陈妈妈好到哪里去。一张脸煞白,脚步也是凌乱。
菊梦虽则因着爹娘家里颇有些脸面,一向眼高于顶,泼辣很。可是这会子被上头四位主子目光看着,只觉着一口气上不来,一身虚汗。
回起话来是结结巴巴,一字一顿说不清楚。离开时,是脚下一个踉跄,双膝着地“扑通”一声跪了地上,臊得吓得眼泪登时就出来了。
“看看看看,这种四肢不勤头脑不灵做个洒扫上粗使丫头我都嫌蠢笨,你们倒好,这还搁到主子身边去了。”眼看着菊梦一瘸一拐往外走,白氏嗤笑道。
虽然才问了三个人,不过她已是了然这事儿和苏绚没什么关系了,因此上这心情也好了些了。
不过苏怀远和魏氏就没有这样好心情了,别说苏怀远了,就是魏氏,也难得有了脾气,恨不得都罚上个两个月月例。
之后进来丫头嬷嬷们,一个个比菊梦还不堪。白氏一问,立马吓得跪了下来了,一句隐瞒都不敢有。
两刻钟不到功夫,白氏众人就把这件事给弄明白了。
当即,也惩罚了下去。
当天晚上南小院里谈论这则事儿六名丫头嬷嬷每人二十大板,革去半年月钱,拨入圊厕行内。余者但凡传过谣言,全部革去三月月钱。同时又将高大娘申饬了一番。
如此一来,大节下,满府里受到责罚竟有十之五六。
登时,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一步路都不敢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