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百伶百俐,谁都不放眼里。可其实呢,就是个憨货。自己亲爹,认个错有什么,又是女孩子,撒个娇也就过去了。可这个死丫头,偏偏要这么死犟着。现好了,连年都不得出来过了,自己脸面都被她丢了。
可到底,还是思来想去想着法子,想要出去求一求老爷或是太太。
同住东厢房李氏听说苏纳天天往东院跑,真是气得肺都炸了。连这么小孩子都骗,这娘俩到底还有没有良心。老爷太太也不拦着……难不成太太这胎会是儿子?
李氏一下子就警觉了起来了,这该如何是好?
翌日用过朝食,林氏便看着大伙收拾起了下半晌要用来祭祖茶饭了。
苏家没有宗祠,不过前院正堂里倒是一直供奉着神主。前两日,高管家已是带着人按了往日规矩收拾了供器请了神主了。
苏家往年是只祭拜顾林氏,可是今年,供桌上又添了几尊牌位。苏绍等人不清楚,可贞却是理会。
默默地看了几眼那几尊前前后后摆放着牌位,深深叹了一口气。
除了祖宗牌位,苏家也供奉土地神和财神。
若是上辈子,说不得可贞是对这类活动是很模糊,虽不至于认为是封建迷信活动心有抵触,反正也是不置可否。
可是自来了这,一年到头大大小小各色祭拜数不胜数,倒是让可贞产生了不同以往想法。这些种类繁多节日庆典,其实都是一个慎终追远过程罢了。不仅是对祖宗先辈孝敬怀念之意,也是对自己一种自省行为。当然了,也有对未来生活美好祈愿。
不过,这样隆重肃穆除夕祭祀,可贞还是头一回见。
因着汤氏她们都没有过来,苏绚又禁足,所以随着大家长苏怀远一道祭祖只有白氏林氏魏氏可贞以及苏绍苏纩苏纳几人。
左昭右穆,男东女西。上烛、三上香、读祝文、奉献饭羹、奉茶、献帛、献酒、献馔盒、献胙肉、献福辞、焚祝文、辞神、按辈分长次、先男后女一一磕头叩拜、烧纸。
白氏面上还好,林氏魏氏再次泪眼涟涟了,连苏怀远都红了眼眶。
今年对众人而言,都是不同寻常一年,是梦寐以求,尤其是苏怀远。
那么多年夙愿终于成真,他心底欢喜兴奋之情是任何人都不得而知。默默许下愿望,他也期盼他们能真正苦甘来。
只不过回头一看,到底是遍插茱萸少一人了,苏怀远眼神暗了暗。
一套程序下来,可贞反复脑子里过了几遍,大概已是记清楚了。只是一些细节,还是只能指望下次了。
这种事,说再多也不如亲身经历一回。所以这半年多以来,每逢有这样祭祀节庆,林氏白氏魏氏都会一一教导指点着可贞,可贞也会很认真去学习。毕竟助祭也和女红一样,是这时候女子必须要会生活技艺。
礼毕退出正堂,众人一径回了正院正上房。苏怀远林氏魏氏给白氏行礼,可贞并苏家三兄弟又给众位长辈行礼,之后才按了次序归坐。
坐定后,苏怀远三位姨娘过来请安,家下下人们也都过来行礼说吉祥话。又散了压岁钱,才摆上宴席来。
这是可贞头一回见这三位姨娘,倒是打量了两眼。
三人年纪都不大,颜色也都不差。只是差不多装束差不多打扮,让人有些分不清谁是谁。不过细细打量后,还是很好辨认。相较起来,汤氏丰腴些,鲁氏细致些,李氏要甜净些。
三人坐了一桌,可眼神却一直越过可贞等人往那边苏绍等人身上瞥去。鲁氏没有人可看,气色也比刚刚请安时坏了两分。而氏眼见苏纳一直看着可贞,也添了两分恼意。
只不过这二人也算是个有分寸,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因此再多话也只能往回咽。
唯有李氏眼见着精气神十足苏绍苏纩和颜色越来越好魏氏,这嘴角笑意,就一直没有断过。
苏绍苏纩苏纳三人眼神也时不时往这边瞥,不过看向姨娘那桌只是少数,大部分还是投向了可贞那了。
苏纳不必说了,虽则没和可贞处到几天,可是可贞这个小表姐已是苏纳嘴里长出现词语之一了。
而苏绍苏纩,纯粹是对这个小表妹很好奇。尤其是,自家唯一妹妹还被禁了足。
第一百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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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倒不是说苏绍苏纩觉着可贞和苏绚被禁足有什么关联,而是他们俱是很好奇,这小表妹性子是不是正如自己所想那样,所以才得了父亲太太如此喜爱。\[四库*书*小说网siksh\]
果然,还真让二人猜准了。
他们兄弟俩,自幼也是正院里养着,长到七八岁上才搬到前院去。而苏绚是这两年上才搬到小南院去。所以,他们兄妹三人一个院子里住了好些年。
尤其是苏纩,只比苏绚大半岁,两人魏氏跟前是一起待了七八年。可是这关系,也就一般而已。
其实苏绚打小就长得不坏,又打扮好,还是很讨人喜欢,他们也很喜欢这个***。
可是渐渐长大,兄弟俩齐齐发现,他们是越来越不了解妹妹了,抱怨吃抱怨喝抱怨穿抱怨戴。可是他们每日里都过得很好啊,哪里有这许多抱怨?
可一旦兄弟二人露出茫然表情,苏绚就又是一脸伤心,这世上没人懂得她悲苦。
日复一日,这兄弟二人真是怕了这个妹妹了,虽则都学堂里念书,可兄妹之间交流也越发少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兄弟俩突然发觉妹妹小脸越发耷拉了,眉眼之间总有几分苦涩,嘴角就连笑也是耷拉着,让人一看就心里憋得慌。
可是即便现,他们也仍旧没有闹明白,妹妹到底是怎么了。
尤其是这回过年都没能出来,说实话,他们心里也不大好受。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亲妹妹。
不过,这却不妨碍他们对可贞想象。
果然,正如他们所料,这个小表妹这一日里,嘴角眉梢笑意就没有消散过,眼睛晶晶亮,让人一看就能欢喜起来,他们亦是如此。
晚上守岁时候,眼见小表妹几句话逗得父亲和坊间传闻严厉严谨姑祖母都开怀大笑,又见她时不时亲自动手给父亲太太三弟众人添茶倒水拿点心,再看看太太身上穿那身据说是小表妹和她贴身丫头两人赶制出来衣裳,苏绍嘴角笑意甚了,苏纩也挺开心。
不过心里俱是想着,若妹妹能像小表妹一样,就好了。
这兄弟二人欢喜了,自然也有不欢喜人。坐下首三位姨娘看着可贞彩衣娱亲,而一向严厉老爷脸上笑意就没有消散过,就憋屈牙痒痒。尤其是鲁氏,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怪道姑娘不喜欢这个小丫头了,原来就是一个马屁精!一张嘴巴拉巴拉,谁家姑娘作兴这么闹腾,一点大家子姑娘贞静都没有。
咬过牙后,鲁氏不由得又切齿了起来。那么劝都不听,多说两句漂亮话是会少块肉还是怎?现好了,让一个外八路表姑娘给比了下去,连过年都不得出来,这往后,还怎么做人!
鲁氏想着又恨上了魏氏,原来还以为这是个好,没想到竟也如此下作。又想着自己好容易逮着机会想和老爷说两句话,可刚开了口就被老爷拦住了,这心里就憋屈不行。
被众人念叨着苏绚,这一整日,眼泪就没有停过,一件簇刻丝大袄上满是泪痕。
她真是没有想到,父亲竟然真没有解她禁,真连年都不让她过。她到底做错了什么,父亲要这样削她脸面,这样作践她!
陈妈妈菊隐看着苏绚哭得蓬头垢面,两只眼睛肿得桃儿似,虽则依旧着急,可多无可奈何。
这么些天了,怎么劝都不听,怎么这样倔!
比起陈妈妈和菊隐,南小院其他婆子丫头们就没这么好说话了。眼见正院里又撒压岁钱了,又赏席面了,真是气得肝疼。要不是姑娘被禁了足,她们这些姑娘身边伺候,虽说不敢和高大娘刘嬷嬷她们一等,可二等总是跑不掉。可现好了,连院门都出不去。
这样怨言初初还只是埋心里,可当一个小丫头过来说今年因着太太有孕,所以压岁钱比往年翻了一倍后,就没有人忍得住了,那可是白花花二两银子啊!
而自己这些人,因为姑娘禁足,月例都被扣了,还谈什么压岁钱。
那小丫头看了看众人表情,忍了半天还是没有忍住,“我大姐她们是好造化,家里是家里,另外姑太太和老姑太太也都分别赏了东跨院里伺候姐姐妈妈们压岁钱,俱是一人一两银子。”
这话一出,吸气声不绝于耳。
她们中基本上都是拿五百钱月例,眼看着东院里那些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就得了四两银子,如何能不肝疼,那可是大半年月例啊!
“到底啊,再有本事,也不如跟了个好主子。”半晌,一个老嬷嬷捂着胸口丧气道。
其余众人一听这话,俱是连连点头,可不就是这话。
“可是,姑太太一个女户,如何能有这么大手面?”一个小丫头犹自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