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西忙上前接过那桶水,帮她倒到盆里,他还要帮她干活。
俞宝儿道:“这都是丫鬟们的衣服。”
孟西就住了手,但是俞宝儿搓洗衣服的时候,左手明显使不上劲了。
孟西想察看她的手,又不敢触碰,急问:“你这手怎么了?”
俞宝儿面色苍白道:“大抵要废了吧。”
孟西听了这句,心里一痛,飞奔跑去找他爹,求他爹帮忙。他爹却道:“少爷开的口,谁敢不遵。你要求,就求少爷去。否则谁也帮不了她。”
孟西听了,真的考虑要不要跪着求少爷。虽然他和少爷非一般主仆,但少爷都开了口罚宝儿了,他去求情是不是会冒犯少爷的威严,惹怒他呢?但是一想到俞宝儿的手指不定要废了。他又想,死就死吧,赌一次。
下定了决心,他就跑到少爷的书房外,当值的孟北问他:“今日不是放你的假了吗?”
孟西不答,问:“少爷一个人在书房吗?”
“小姐也在。”
孟西想着小姐虽有时脾气大的吓人,但她是一个善良的人,少爷也愿意听她的话,有她在,他说不定更容易成功。
这样想着,他让孟北帮他禀告后,就走了进去。
彼时,沈铮正握着沈娇的手,带着她写毛笔字。沈娇写完一个字,回眸看向沈铮,沈铮不说话。
沈娇拉拉他的衣袖,他才含笑道:“写的好。”沈娇就笑了。
这样的氛围在孟西进来后被打破,孟西明显感觉到沈铮身上的不悦。但为了俞宝儿,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跪下。
沈娇见到沈铮身边的红人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笑着打趣:“这是怎么了?”
孟西便道出他是为俞宝儿求情的始末,他恳切道:“她的左手手腕在不久前被马踩断过,还未完全治愈,就去了下人洗衣房,奴才实在怕她的手废了,一辈子都毁了。”废了一只手的丫鬟是很难在府里生存,更别提将来找个好人家。
沈娇不知道孟西口中的小丫头就是她那日打发的绣女,因此听完,对沈铮开玩笑道:“看他们这样好,指不定是两厢有意了。你就放过孟西的小情人吧。让孟西替她担过,按原来的样子把书给你挪回来。”
沈铮听到“不久前被马踩断左手手腕后”,就沉思了起来,竟反常的没有立刻接沈娇的话,对上她疑惑的目光,他才道:“先给她请个好大夫,让她好好休养吧。”
他原本就没有罚那小丫头的意思,只是他不喜人自作主张。藏书阁对他来说又是一个难得清静的独处之地,不想人打扰,才让她去换个差事的。怎就被罚去了洗衣房这种地方?看来这个丫头不但胆子小,脑子也不好使。
但是不久前被马踩断手腕?她不会就是他那日在街上误伤的那个绣女?孟西说她的手都要废了,他却想起了册子上娟秀的字。他的无心之失让一个小丫头遭这么大的罪,沈铮心里竟似有点放不下。
孟西得了沈铮的首肯,便请了个好大夫给俞宝儿看诊。
沈铮某日处理完公务,忽然想起这事来了,便随口问立在一旁的孟西:“那个丫头,”他至今不记得俞宝儿的名字,“她的手现在怎么样了?”
孟西一脸难过道:“大夫说她的手近半废,以后再无法干重体力活儿了。”
沈铮听完,竟半晌没回过神。
大夫便帮俞宝儿针灸了,还给她开了两贴药。俞宝儿喝了孟西给她的药,就沉沉睡去。
等她醒来,居然看到沈铮站在她的床前,她呆呆的看着他,她肯定是做梦还没醒。
沈铮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他竟然还帮她掖了掖被褥,才开口:“你就是那日在大街上被我误伤的姑娘吗?”
俞宝儿呐呐的点头。
沈铮又道:“你不是绣女吗?怎进了侯府当了打扫的小丫头?”
俞宝儿便将杜撰的身世又声泪俱下的说了一遍。
沈铮听完,道:“原来如此。”那她实是可怜之人,和娇娇一般大的年龄,却吃了这么多苦。
他感慨:“我先害你的手断了,后险些害你的手废了。”
俞宝儿忙小声道:“我没怪你……”
沈铮觉得她的回答好笑,他脸上写着他很愧疚吗。
想了想,沈铮突然道:“你伤好后,到我的书房伺候吧。”
俞宝儿被他的这句话惊到了,半晌才下决心般道:“我会好好伺候少爷的。”
沈铮笑了一下,道:“那你好好休息。”说完,他就走了。
他走后,俞宝儿想:到底是没白费心血啊。
几日后,俞宝儿就成了沈铮书房伺候的小丫头。她先去找沈铮的一个大丫鬟如霜报到。如霜人如其名,性子冷冷的。但是行事应是稳重的,否则不会坐到沈铮头等大丫鬟的位子。
俞宝儿恭敬喊了如霜一声:“如霜姐姐。”
如霜应了一声,问:“你叫……宝儿?”
俞宝儿点点头。
如霜皱了皱眉:“怎么叫这个名字?要不改一个吧?”
俞宝儿还没答话。沈铮就从书房里面走了出来,淡淡道:“不用改。你跟我进来吧。”
这个‘你’自然指的是俞宝儿。俞宝儿乖巧的跟了进去。
她跟了进去后,沈铮就坐在书桌上看起机构里的文书,还拿毛笔勾画。俞宝儿就立在一旁,帮他研磨。
但研磨的时候毕竟少。沈铮更多的时候,拿着一卷兵法书在桌后一坐大半日。这可苦了俞宝儿,她立在那大半日动弹不得,怕打扰到沈铮,只敢偷偷挪着脚尖活动下。
她又挪动了一下脚尖,鞋底摩擦地面发出声音,在这寂静的书房显得格外响。俞宝儿忐忑的偷瞄了一眼沈铮,见他的头还是埋在书后面,似是没发现,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但是下一瞬,‘啪’的一下,沈铮把书扔到书桌上,道:“我到底是招了一个多傻的丫头。”
俞宝儿不解的看他,沈铮揉了下额头,似是头疼道:“我看书,你就不知道悄悄退出去,等我吩咐,你再进来伺候?”
俞宝儿也觉得自己笨,低下了头,过了片刻,又抬起头,眼睛已经红了,道:“奴婢以后知道了。少爷不要赶走奴婢。”
沈铮见她伤心的样子,也不忍,放缓了声音道:“我没说过要赶你。在我身边伺候,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我不吃人的。”他竟开起了玩笑。
俞宝儿就破泣为笑了,道:“可是奴婢出去了,也不知道该去哪,该干什么。”
沈铮想了一下,问:“你爱写字吗?”
俞宝儿欣喜的点点头。
沈铮便命人搬进了一张小桌子,搁在书房靠屏风的地方。
他对俞宝儿道:“我看了你的字的,也不知是哪位不负责的师傅所教。”
俞宝儿就脸红的说不出话来。
“我教你吧。”都不问俞宝儿,沈铮就决定了。
沈铮在自己的书桌前站定,对俞宝儿道:“我先写几个简单的字给你临摹吧。”说完,他就提笔写了几个字,让俞宝儿拿去自己桌子那临摹去了。
俞宝儿拿到纸一看,上面写着三个人的名字:宝儿、沈铮、沈娇。她心内五味陈杂。
13.教字
俞宝儿这样卖力的写了几天,她的字仍是长进不大。
坐在书桌后的沈铮看着她交上来的‘作业’,盯着上面的字看了半晌,眉头皱的死紧。
最后,他点点自己的书桌,道:“在这儿,写给我看。”
俞宝儿听话的抱着沈铮给她的笔砚来到书桌那,上面满是堆放着的书卷、文书。
她不知道搁哪儿,又不好随意移动沈铮的东西,只捧着自己的笔砚无措的站在那儿。
沈铮才反应过来,他起身,道:“坐我这儿。”就把自己坐着的位置让给俞宝儿。
俞宝儿摆摆手不敢,沈铮口气不容置疑道:“过来。”
她才坐在他刚才坐过的地方,椅子上面还是热的。
俞宝儿像刚启蒙的学童那样握着毛笔,一笔一顿的认真写着。
她刚写几笔,沈铮就问:“毛笔是你这样握的吗?”
俞宝儿抬起头,巴巴的看着沈铮。
沈铮走到她身边,握着笔给她示范了一下正确的姿势。
但是轻易能学会的话,她就不是现在这个傻傻的、让人放松戒备的宝儿了。
所以前世就写的一手娟秀小篆的俞宝儿,在沈铮不知已重复多少次教她时,她仍是学不好。
她太笨了,沈铮没法了,只能双手撑在俞宝儿身体两侧,把她虚圈在怀中,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腕,握的紧紧的,纠正她握笔的姿势。
沈铮松手后,俞宝儿又忘了。
握都握了,总要教会。沈铮于是又握上她的手腕,只是这次没有如上一次那样只一触即释,他握了半晌,俞宝儿脸红红的发愣。
沈铮看了,威胁道:“你再不用心,就不许进书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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