玟果为他包扎好伤口,长松口气,“好了。”
“谢谢,我该回去了。
”慕秋第一次和她说话没冷眉横对,站起身,一阵晕眩袭来,眼前一黑,往前载倒。
玟果忙一把将他拦腰抱住,他才不至于摔倒在地,他高大的身驱却压得玟果差点坐倒在地。
勉强稳住身形,将他没有受伤的左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紧紧揽住他的腰,吃力的将他扶进里间,她自己的休息室,丢倒在床上,坐在床边喘气如牛,全身酸软。
等回过了气,才脱去他的靴子,将他半拖在地上的身子搬上床,为他盖上丝被。
这一晚他在她预料中发起高烧,她将他的上衣完全脱去,用酒擦抹,直到他高烧退去,才抹去额头的汗,趴在床边沉沉睡去。
慕秋被手臂上传来的巨痛痛醒,睁开眼睛,玫果的小手正压在他的伤口处,而她枕在手臂上的小脸,在睡梦中仍微敛着眉头。
她手的重量给他的伤口带来阵阵难忍的疼痛。
不知为什么,他看着她敛紧的眉头,竟没忍心移开手臂,怕轻轻动一动便会惊醒她,咬紧牙关强忍着臂上巨痛。
静看着玫果熟睡的样子,一个人慢慢分离成两个人,一个是给他;疗伤时的她,另一个是儿时逼着他吞服毒蛇的她。淡漠的深眸露出迷惑,一个如此恶劣的人,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转变?她到底是什么目的?
他没能思考太久,意识又再迷糊,朦胧中看到那个吞蛇的小丫头在他怀中望着他笑,俊美的脸扭曲了,恶狠狠的抽出被压着手臂,巨痛袭来,陷入昏迷。
玟果猛然惊醒,睁大双眼,极快的伸手探向他的额头,入手一阵冰凉,松了口气,伸了个懒腰,舒展酸痛的肩背,走到外间。
窗外雨已经停了,天边已泛起了白光,打开窗,任阵阵清凉的秋风吹进医馆,吹散慕秋治伤时留下的血腥味。
配了草药,走到屋后,升起炉火,打着哈欠熬煮汤药,坐在炉边小凳上,手里拿着扇火的蒲扇,头搭在膝盖上打盹。
慕秋再次醒来时,闻到床前的窗外飘来浓郁的汤药味,坐起身向窗外望去,看到的就是正在打盹的玫果,手中的扇子还知道不时的扇一扇,不禁莞尔,这一刻竟没想起对她的怨恨,同时越加不解。
身为郡主的她,丰衣足食,身边婢仆成群,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儿做这些。
玟果‘哎呀’一声跳了起来,伸手去提正溢出汤药的药壶,又被烫了手,将手捏着耳朵直跺脚。
慕秋看到这儿也不禁为她着急,好不容易见她倒好了汤药绕进了屋。正要下床,又迎来又一阵晕眩,只得又倒回床上。
第一百零九章 不与他一般见识
等他完全清醒时,手臂上的伤口,阵阵搔痒,显然已在好转,心惊玟果医术居然这样了得,走到外间,医馆里已塞了不少人,看穿着打扮,都是附近的贫民百姓。
玟果正坐在书案后给一个老妇人把脉,“已经好转了,再吃两副药应该就没什么事了。”开了方子递给旁边的小厮。
老妇人喜得连连道谢,起身站过一边等小厮抓药。
玟果瞥视了一眼,站在门边上的慕秋,冲屋角的小火炉弩了弩嘴,声音冷淡,全然没有她对着那些病人那么和气,“起来了就把锅里的汤药喝了。”
慕秋见她双眸里有几丝血丝,知是昨夜照顾他所致,心里闪过一丝异样,这一丝异样与他内心的仇视格格不入。
走到小火炉边,打开小锅盖,锅里滚着半锅白水,中间温着一碗汤药,那药味正是前一次醒来时玫果正在熬煮的那汤药味道。
一滴水滴进他死寂的心海,“叮”的一声,溅起了一圈涟漪。
有些好八卦的妇人病号,见玫果里间走出个玉树临风的男人,八卦基因瞬间发挥,凑到玫果身边,用手肘轻碰碰她,眼角斜向慕秋,“是姑娘的夫君吗?”
玟果瞟了慕秋一眼,淡淡的道:“只是个重病号。”
慕秋尴尬的端起汤药,三两口的喝了,琢磨向玫果辞行。
玟果也不抬头看他。“如果你还想用剑地话。最好再留多几日。”
慕秋刚说了个。刚冷冷地说了个“不必……”
就有妇人鄙视地看向他。“这位公子对姑娘怎么这样地口气。长得到是人模人样。怎么这么不近人情?姑娘是为了你地伤。好心留你。你却这么尖酸刻薄。”
“就是。还没见过这么对姑娘不敬地人。”马上有另外地病患符合。
又一个中年地妇人打量了慕秋一番。见他一副冷漠狂傲地样子。脸上露出不屑。“姑娘可是京里数一数二地大夫。难道还被他看轻了不成?”
慕秋浓眉皱了皱。他敢看轻她?他出了那间屋子。一共才说了两个字。这尖酸刻薄却不知是谁。但对方是都是些妇人。他也不好理会。但也被对方杵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玟果却不愿听妇人们纠缠这个问题,写着药方,仍是不抬眼看他,“你喝的汤药里加了镇定的药物,劝你最好回到床上去,省得你走出这门没几步,便会趴在大街上。”
慕秋微微一愣,果然有倦意袭来,知她所说不假,虽心有不甘,却也只得又往里间走。
刚进门听刚才的妇人道:“姑娘啊,你也到了该婚嫁的年龄,别光为着我们这些病号,误了婚姻大事,也该嫁个男人或者娶个夫侍了。”
慕秋嘴角下撇,她的夫侍还少了不成?
玟果微微一笑,也不接话,“下一个。”另一个患者马上小跑到书案边坐下。
慕秋起身时,外间的病患更多了,小厮光是配药也忙得满头大汗。他想走,但看她忙到完全没时间理会他,到嘴边告辞的话,却说不出口,索性走到小厮身边,看着摊在柜台上的那些没来得及包扎的中药,“这些是要包起来吗?”
“嗯。”小厮应了一声,开始包扎。
慕秋静看了一会儿,知道该如何包扎,一声不出的帮小厮包起药来。他受伤的手有些不便,包药并不麻利,但毕竟多了双手,小厮的工作瞬间得以舒缓,忙笑着道谢。
玟果象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等待看病的病患难免有喜欢好事的人,八嘴八舌的小声说着八卦新闻,“你听说没有,昨天燕国的使者被刺杀了。
”
“我就说昨天夜里怎么闹得满城扣拿刺客,话说,那使者死了没有?”
“死了,听说是一剑毕命,还听人说那刺客来去如风,好了不得。”
旁边的一个青年露出一脸的神往。
玟果眼角间见慕秋包扎药物的手略为停顿,随即又开始手中的活,再没有异样。
午饭和晚饭都是抽空闲间,草草应付,直到近掌灯时间,诊治完最后一个病患,等小厮离去,才上了门板。
慕秋这时才想到,应该离去,取了长剑,“郡主如果没有别的事,慕秋告辞。”
玟果将手中的绷带药物丢在书案上,冷眼看着他,“在我没确认你的伤没大碍之前,你只能呆在这儿。”
“这点伤不敢再劳烦郡主。”他撇开脸不敢看她微带血丝的眼。
“弈园不需要残废,脱衣服,我耐心有限。”已经累了一天,实在不愿再和他纠缠,说出的话自然也没什么好口气。
玟果冰冷的话令他麻木的心轻轻一颤,自己再怎么憎恨她,终究是她的男人,以她的性格的确容不下自己身体有任何残缺。
慕秋将乌金长剑平放在书案上,瞪着她,粗鲁的拉扯着衣扣,其中一粒扣子承受不了他的力道,脱离了衣衫,在地上弹了几弹,滚落到角落里。
玟果翻了个白眼,那小P孩跟他们结下的怨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要自己来受他们的这些鸟气,给他处理伤口的手也是没轻没重的,与昨天的小心绝不相同,痛死他活该。
慕秋看着她毛手毛脚的动作,简直象在给一头牛剔骨。暗暗苦笑,硬是咬着牙不皱皱眉头,额头上却滚下大滴的汗水。
玟果抬眼看了他痛得惨白,却强自忍着不加以表露的脸,叹了口气,手上动作也轻了下来。他又不知自己早已不是以前那个人,跟他一般见识,又有什么意思。
处理好他的伤口,在收拾换下来的绷带时,视线落了在放在书案上的长剑上,自己弈园真是卧虎藏龙啊……刺杀燕国使者……呵……自己园子里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慕秋随着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长剑上,病患的八卦,她不可能没有听见,她到底是对自己全无怀疑还是……但她望着长剑沉思的神情,绝不会全无察觉,以为她会向自己问起此事,结果她什么也没问。
玟果收走了用过的绷带,拾起地上的钮扣,拿出针线,别手别脚的将那粒钮扣钉回原位,披头盖脸的丢回给慕秋,转身去了里间。
慕秋看着那粒针角缝得极为难看的钮扣,眼里堆起复杂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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