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看着锦衣,忽然双膝跪地:“我的眼不瞎,谁有本事将来做主子,我清楚的很,不过是早早的想投在你手里。如果你不嫌弃,红袖我今日就认主!”说着便要作势磕头。锦衣急忙弯身挡住了她,红袖一挑眉:“怎么?你瞧不上?”
锦衣笑着摇头:“瞧不上我还来什么,你那日里已经低头认了,今日里也无需磕。”说着她拉了红袖起来说到:“再说,我现在还不是主子,哪里就能多个下人了,还是先做我的姐妹吧,倘若我真有那日,顶头的第一个就是你,这总成了吧?”
红袖闻言笑着点了头。
“告诉我,为什么选了我?”锦衣含笑而问,但红袖却面露难色:“我能不说吗?”锦衣瞧了便点了头:“好,不说就不说,不过我今日来就是要你帮我做个事的,成了,我便近一步,不成我就远一步,看你了!”说着锦衣的眼便盯着红袖。
红袖倒是不挪眼,迎着锦衣的眼问到:“什么事?”
“贵妃将为讨好太后送上一份血经做千秋贺礼,我希望你让太后知道,那经书有诈!”
“诈在何处?”
“其血!”
双目相对里,彼此的眼眸里似乎都在飘着一处火花,忽然间红袖一笑:“你要太后厌恶她,可你有什么好处?她若吃了亏,你也不会被人待见!”
“我要的就是不被待见!肯吗?”锦衣要她的答案。
红袖只顿了一下便点了头:“没什么肯不肯,我已认你,你说我便做!”
“好,只不过你要记得,这事绝对不能声张,只能让太后她老人家心知肚明,成吗?”
“我知道了。”红袖咬着唇应了。锦衣瞧着她笑了笑,伸手拍了她的肩:“我知你的恨,放心,将来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做你想做的事。”红袖闻言更是双眼圆睁,而锦衣一笑轻言道:“从现在起,你若真想当我的下人,就把那东西慢慢的给我戒掉,我可不想将来把你顶上去的时候,你只剩下一个空架子!”
红袖咬着唇低了头:“是。”
锦衣贴着她的耳说到:“若是报复,应该流的是他人的血,而不是自己的泪!”
红袖闻言惊抬头,而锦衣却已经转了身拉开了门:“我走了,你自保重!”言罢她便匆匆而去,可那金辉洒在她的身上,在红袖眼里只有一个金灿灿的身子。
锦衣从明夏阁里出来就去了御花园,难得出来,怎么也是要看下落云的。御花园门口的侍卫见是她来,都十分欢喜似的于她说话,问了两句近况听她是来看落云的,也就让她进去了。
锦衣径直去了佛堂,见到四处打扫的干净就知道是落云这丫头还是闲不住,一时性起,她便轻手轻脚的迈步进了佛堂,就看到落云一个人蹲在角落里似是埋头做着什么。当下她更来了兴趣,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
落云此刻很专著的抓着一根树枝,在一捧刮匀了的香灰上,费劲而小心的一笔一画,随着她慢慢的写画,渐渐的,一个落字倒是很清晰,再等那个“雲”字的时候,她写了一般倒似想不起来一样的愣在那里,口中喃喃:“他说什么来着,下雨的是云,这个是雨,下面就……诶,下面是什么来着?”
落云似乎陷入了困惑,锦衣忽然伸手抓了她的手继续在底下写了起来:“两横下来,咱们一个拐弯一个点,这出来的不就是落云的云!”
“锦衣!”落云似乎本是一惊,但见到是锦衣,便欢喜起来,丢了树枝就伸手将锦衣给抱了:“锦衣姐……”随着一声叫唤,好似落云就已经在呜咽了。
锦衣拍拍她的背,推了她看了看:“哭什么,这才十天没见而已。我瞧瞧,你的疤都长好了嘛,诶,脸上的只有点印子了,怕是再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就看不出来了,至于额头上的嘛,以后出宫的时候弄个花钿贴上,也看不出!”
落云笑着摸了下脸:“都是托了姐姐的福,那个来看你的蔡公公来找你,知道你调走了,看到我这里有伤,还叫人给我寻了瓶药,我抹了就好了许多,至于额头上的是香疤,倒是难好,不过他说的和你一样,也是说日后可以弄个花钿挡上!”
“蔡公公?那个英俊太监?”锦衣愣了下,立刻想到了蔡虫。
“对啊,上次和你聊天还要佛经的那位啊,你看,他看我抱怨没能和你学识字,还亲手教我写了落云呢,就是这个云字,我老忘了怎么写……”落云说着一偏头看着那香灰里的字,脸上飞起了一丝笑意。
锦衣微微的挑了下眉,继而笑了:“那我现在可教你了,你总会了吧?”
落云点着头一脸笑容的恩着。
“诶,那蔡公公他来找过我几次?”
“就那一次,他来了没找到你,我就和他说你被调到内宫去伺候内宫里的主子们了,他就问我是伺候谁,我说我不知道,他又问我怎么会调你进去,我就告诉他是太后传的旨,诶,锦衣姐,你不觉得奇怪嘛,他看衣袍可应该是个大公公啊,怎么会不知道这档子事呢?”
第二卷 有心伴君神侣影,无意遇煞鬼门行。 第八章 巧布陷阱(四)
锦衣闻言,脑袋里哗啦一响,好似什么东西闪了下,但脸上却挂着笑的应着:“皇宫这么大,难道只要是大公公就事事能知了?还不是要看是不是他的管辖范围,当然话多爱念叨的可不一样,这位蔡公公想来只操心自己那一块,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他听到你被调去内宫,吃惊的不得了,一直问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落云说着就动手拉了锦衣到铺垫上坐下,就抓了她的手细看。
锦衣心中装着才想到的一点丝缕,有些隐隐担忧,见到落云这般仔细看她的手便随意的给她摆了摆:“看什么呢?有你的手围护的好着呢!”
落云浅浅一笑:“锦衣姐,听说你现在伺候的是贵妃娘娘?”
锦衣点点头。
“那她对你好吗?欺负你吗?”
锦衣笑着摇摇头:“我呀进了凤藻宫是没错,可是,我还一直没见过她,准确的说,我连她的正院都没机会进,我就是在外院里整理下书画卷轴而已。”
“整理书画,那也不错啊,你应该不会那么累。”落云歪着头一脸的高兴,并没察觉出锦衣的抱怨,而锦衣见她如此也懒的说破只于落云说了一会子亲近的话。稍待了一会,她还是起了身,毕竟她不能在外久待。
与落云相别后,锦衣便回了内宫,一场搜身后,锦衣自然顺顺当当的回了凤藻宫,她一回去就先进了陈库,在画卷与拓片里把藏了的书页找出来以后,便折了折,重压了几下而后才出了屋,到了湘秀门前,唤了两声见无人应,便知道人该是在贵妃跟前伺候,当下一寻思,倒干干脆脆的装了书页从角门往正院里去。
宫门院落从来都是双环的,进出宫门随时可见正院可入正院,但进门就是长廊,若是无事的下人,自然是顺着长廊回往外院,没资格在正院里待。锦衣先前就十分低调的顺着长廊回的外院,连正院都没敢多瞧。如今湘秀不在,她倒能有理进出正院,正是求之不得。
琼柱碧瓦,明楼华殿,处处都和记忆中的一样,依旧奢华美艳;那廊口上藤枝青蔓带着嫩绿青葱蜿蜒,那房檐墙角垂着细绿丝绦与丛丛翠竹映在一起,红砖绿瓦依旧如儿时所见一样!奢华的凤藻宫,优雅的凤藻宫,亘古不变。
院角的铜兽里烧着薰香,整个院落充斥叫人迷醉的龙涎,锦衣许久未闻,此刻只觉得自己的全身上下都在舒爽,她有些兴奋和轻快的走到正殿前,正要迈步上台阶,却看到了湘秀从殿里走了出来。
“你怎么来这里了?”湘秀的眉眼里似有责怪,锦衣装做不察,只从怀里掏出折了的书页送到湘秀的手里:“湘秀姐,我寻了东西来,怕您这边等着用,就赶紧送来了。”
湘秀动作迅速的打开看了眼,就问到:“你怎么带进来的,能让嬷嬷不察觉?”
锦衣耸了下肩,指了指自己的脚,湘秀明白也就不问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吧,有事我再找你。”锦衣应着声,用恋恋不舍的目光扫了下正院也就返身回往外院,而湘秀则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于角门才回了殿里。
“主子,书页送到了。”湘秀说着捧着书页往桌边去,洛惜颜却无暇抬头,只躬身在桌边小心翼翼的执笔抄经,那桌上铺着的白锦上,也已有了几个朱红小字。
此刻一条锦带扎了两幅宽大的衣袖栓在她的细腰上,所露玉臂嫩白莹润。洛惜颜微微皱着眉,一手捏指见红,一手执笔轻书,笔豪轻点,只才几笔却已无红,她便赶紧挤着指尖再沾指红,几次反复才终是写完一字。
“哎,这样写,真是太慢了。”洛惜颜蹙着眉,指尖的疼她还能忍,可是这个速度,她倒真担心自己一个月内是否能抄的完。
湘秀见主子皱眉,便看向了主子身后举着针的春梅,此刻春梅倒是一头细汗,脸露心疼:“主子,这样写一个字,你就要扎一次,且不说这失了血,只说这疼,奴婢就瞧不下去,奴婢是不再扎了!”说着她就把针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