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细皮嫩肉的,哪似我们粗手粗脚,我知你受不了委屈,便给你缝了双手围(手套),将来做活也好偷偷带着,免得伤了你的手。”落云的贴心散发着她的善良与关怀,锦衣捏在手里看着落云轻言到:“谢谢。”
落云呵呵一笑:“谢什么,我们是姐妹嘛!姐姐,明日你就进内宫去了,你,你要保重!”
锦衣点点头:“恩,你也是。”
两具身影靠在一起坐在阶梯上继续看着月,许久落云才喃喃出一句:“唉,还没跟你学过字,真是可惜……”
……
清晨,锦衣收拾了行装打了包袱与落云一起用过早食后,就被来踢门的海嬷嬷给带着去了延春阁的阁门前。这里还站着几个人,锦衣一瞧明白,是另外两个嬷嬷带的选出的人,三个宫女凑到一起彼此相视一笑,三个嬷嬷凑在一起,却是满嘴嘀咕。
不大会功夫那位姓长孙的胖嬷嬷扭着身子过来,冲着三个嬷嬷问了两句后就挨个的巡了一眼三个宫女,眼神到了锦衣处,多留了一会,继而就拉着海嬷嬷到了一旁嘀咕起来。锦衣瞧着那架势,心里有些担心,她现在吃不准这长孙嬷嬷什么底细,自己虽然不觉得认识,但多少有点担心她是曾见过自己娘亲又或知晓自己的人,因此不免紧张起来。
长孙嬷嬷和海嬷嬷两人一边嘀咕一边看了几次锦衣,这样的举动也惹得那两位嬷嬷相互之间撇着嘴飞着眼色,终于胖嬷嬷和海嬷嬷嘀咕够了,走到锦衣她们三个跟前一展笑颜的说到:“你们三个都挺水灵,是各局子里挑出来的,我真心的愿你们能到受宠的主子前伺候,你们是我延春阁里出去的,都把宫规仔细的记着,可知道?”
胖嬷嬷脸上的笑看起来温和馨暖,但前夜大家都已经见识过,自然赶紧恭敬的称是。胖嬷嬷满意的点点头,冲着三个嬷嬷一摆手,便对锦衣她们三个说到:“走吧,跟着我!”
一行人从延春阁里出来,绕着整个内宫的外墙甬道往前走,路过爬山廊那一节的时候,锦衣抬了眼,果然瞧见落云站在廊柱后冲着自己摆手。对于这丫头的善良与单纯,锦衣早已熟知,她一向看淡这种美好的品质,因为她相信在宫里,论情只能是自己的致命伤,而她绝不可以有弱点。
眉眼扫过,锦衣淡淡笑着与落云的身影错过,正当她内心叹息着想要低头的时候,眼却扫到前方明夏阁门前一位侧立在一边让路的宫人。从来宫人见到主子是跪或行礼,见到同时宫人的因着等级也要低头颔首,如果这宫人是低着头的,锦衣还不会太在意,恰恰她注意到那人是全然的抬起头,倒令她有些诧异,待走的进了,她却更加无言,因为那人不是别人而是红袖。此刻红袖人是靠着围墙站着,了她并未低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冷眼看着一行人,就连走在前头的是整个所的掌事嬷嬷,她也毫不在乎的那般冷眼,而那胖嬷嬷似乎也不在意她的这种不合规矩,只当瞧不见的与其擦肩而过。锦衣跟在其后看了红袖一眼,而红袖则略略的地对着锦衣低了头。
也许是巧合……锦衣下意识的这么想着,可红袖却低着头并未抬起,直到彼此相错。
锦衣过了身,红袖抬了头,她微微笑着迈步而去,脸上的神采在春日里浮现着一种异样的光耀。
明夏阁的正门前也有别的局里挑出的人,几个嬷嬷把人一合又继续前行,这般绕了一圈后,十三个人终于够数,便由一位老宫人带着从角门而入。
登记,令了号牌,再去验身房查了身,这般如是的折腾了大约一个时辰,十三个人才算是被带到了一处院落里。这院落在内宫的一角上,锦衣识得,这是那些大公公们在内宫休憩用的院所。
“都来了?”宫人的禀报使得一位小太监出了院的招呼,他略一数人,便站在竹帘门前高声回禀着:“干爹,人都来了!”
“恩。”门里悠闲的应着一声,好半天门帘才掀,出来了个老头。此刻这老头他没穿什么宫袍紫衣,只是一身轻便的袍子有些随意的套着,头上也未带冠,花白的发用一只木簪别着,猛的一看,倒似一个乡间养老的悠闲老者。
可此时阳光明媚将这老头的眉眼照的清楚,锦衣只一看,就赶紧低着头:是他?孙常!
“行了,一个个都抬着头吧!”老头说着伸了手,领她们来的老宫人赶紧把手里的名单拿给了他,老头此时便点着名字叫一个出来看看又再叫着下一个,这般轮着叫了五六个,就点到了锦衣的名字。
事已至此,锦衣只能硬着头皮上去,心中忐忑的抬头,可那老头竟是扫了她一眼就摆看手叫着下一个,顿时把锦衣弄了个糊涂:他没认出我吗?
-今天这个鞭炮礼花啊,弄的我有种在打仗的错觉,难道今天这些炮都不要钱了吗?从早到晚,炮声与车警混杂在一起,我都有种想要喷火的冲动,如此闹心,今日能更出一章来,我自己都含泪……PK结束了,感谢大家的支持哈,能在前五,我很知足,谢谢!-
第一卷 锦衣夜行无人知,绝代风华有自恃。 第五十七章 何舍何得(二)
宣平朝云亨十一年,那一年声势赫赫的德妃与她身后的势力一起在宣平朝销声匿迹。因为这位才三十年华的德妃得了急症一夜暴毙,令宣平朝才崛起的一股新生力随之无主无靠,而土崩瓦解。
宫外是相牵的百家在啼哭,宫内是相连的宫人被发落,迁宫降罚甚至杖至徒留。那一夜宫里的哭嚎声依稀阵阵在耳,但成了锦衣不会忘却的记忆的却是她的娘。她清楚的记得,她在娘的身边,看着娘在对镜梳妆。那黛眉深处飞起的红霞,那唇上艳红的胭脂,无不妖媚着她娘的容貌。
别人是应景的素服淡妆,处处小心与谨慎,而她的娘,偏是金粉花钿上额,红纱流苏随身。
她记得她问过娘,为什么不和她们一样,娘淡淡地笑着:“生死随天,何必啼哭!两厢厌恶,何必作态!”她便想到娘从来和德妃斗的紧,便简单的认为德妃的去,娘一定是开心的……
离开娘的宫她回往自己的殿宇,路上看见一行人被押送着送入监牢,而头一个与她眉眼相望而过的,便是德妃身边最红的孙常……后来她听说,他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把德妃所有的罪卖的最干净的一个……所以此刻的锦衣十分诧异,孙常竟没认出她丝毫!
“好了,你们我都看过了。”常公公说着把手里的单子丢给身后的小太监说到:“我奉旨选配你们去各位主子那里,你们来前,我已经打听过你们的本事了,如今瞧着几位也没纰漏,得兴,去,念了安置吧,你们几个听仔细了自己都是分到哪的,自己愿意了就和得兴说一声,一会拎着包袱过去。如果不大乐意的就现在说,我还能给调停。”
常公公的话音落后,那小太监就自己摸出了一张单子照着念了起来,听了七八个,锦衣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苏锦衣,安贵人处……
这话如雷砸在锦衣的心上,越怕哪个便是哪个,这叫她怎么能咬牙抗过?
身边的宫女一个个听了安置,不敢出言都默默的站着,待到得兴念完询问时,竟无一个有异议,当得兴就要躬身向孙常禀报的时候,锦衣咬着牙的站了出来:“常公公!”
常公公的眼扫了下锦衣,嗓子里嗯了一声。
“奴婢锦衣有异议。”锦衣说着捏了捏自己的手,此刻她是真的紧张,因为她有一种感觉,这个孙常早知道她,如今把她安排到安贵人身边也绝不会是巧合,他一定是知道安贵人之恶,想用她来报复自己……
常公公只是点点头,没接茬,他看了看其他的人,眯缝着眼看了下日头便问起了其他的人:“你们呢?还有谁有异议?”
没人敢接茬,因为谁都不知道这位常公公会是什么反应。而所幸的是她们没一个被分到了安贵人跟前去,于她们而言都是不坏的安排。
常公公见无人再说有异议,便看着锦衣道:“怎么办?好像没人愿意出来与你调换啊?”
锦衣无奈只有下跪:“常公公,锦衣被选出,只因锦衣识字,但锦衣手脚不勤,做事邋遢,常有错出,那安贵人要求甚严,若奴婢失手出错,只怕要累及常公公您选派不利……”
“呵,嘴巴倒利索……”常公公说着忽然转身掀起了帘子,迈步进了屋。
锦衣一见孙常不理会自己就这么走了,当下都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她正犹豫自己要不要在跪求的时候,屋内传出孙常的声音:“你进来吧,其他的人外面等着!”
众位宫人彼此对视一眼,恭敬的站在院里,而锦衣知道还有希望,便急忙起身入了屋。
此刻正值日在天中,正是灿烂明耀之时,屋内应该也是透亮的,可锦衣迈步进去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这屋里此刻竟是昏暗如黄昏,锦衣适应了片刻才看清楚,那窗前大都挂着深色帘子,将屋外的阳光遮挡了干净,以致这屋内竟有些阴森森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