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知道贵妃吸食寒食散的,那春梅可是贵妃跟前的人,她都不知道。你却知道。说来听听。”太后说着微微斜了身子,一副很期待的神情。
锦衣抽了下嘴角说到:“锦衣若答太后,这话只怕要伤到春梅。但太后问,锦衣不敢不答,更不敢有半句假话,故而……太后您姑且听之。”
太后点点头,扬了手,锦衣这便说了起来:“锦衣曾是贵妃跟前的丫头,早先贵妃未冷时,锦衣是不得伺候在近前的,可是后来贵妃被冷,锦衣便有幸伺候在旁。贵妃先前因受冷,性子火爆而怒,锦衣并未当事,可后来贵妃忽然沉寂下来,不闻不闹,安心的在宫内静养三月,锦衣伺候在前后,发现贵妃每隔三天总要从内务处要一些补药,之前贵妃也会索取,但却不多,锦衣问过韩公公,一个月娘娘才有一回,也不知贵妃娘娘是不是闷到了,便要的多了些。锦衣听闻此事就上了心,后来娘娘被冷的久了,这补药索要便难了,宫里常常是不给的,锦衣就发现娘娘白日里慵懒无比。而倒了夜里经常会砸东西,但蹊跷的时,到了早间却又不见碎片。”
“嗯?”太后闻言蹙了下眉,但却很快抹平了示意锦衣继续。
“锦衣后来就留意贵妃殿内的摆设,发现屋内的东西常换。锦衣便知晓娘娘的性子有些厌戾。后来贵妃复起,药材又供,娘娘倒亦如之前那般温婉随和,锦衣便没往心里去。前些日子锦衣才知贵妃有孕,正是高兴的时候,可贵妃莫名的不许锦衣声张,说是,说是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怕惹太后您生气,她便有些像隐瞒。锦衣觉得奇怪,便希望贵妃娘娘说出来,还特意寻了一尊送子观音要送给贵妃,可不想她却很不高兴,未几安贵人这么一处,弄的贵妃没了孩子,可锦衣这两日消停下来一想,便觉得奇怪,今日里太后您说要锦衣想办法把玉昭容制在妃下的位子,锦衣便寻思着该这么做。后来才想到这个法子,贵妃既不占着位,昭容也没得到便宜,向来也能算是一石二鸟吧!”
“对啊,这的的确确算是一石二鸟。”太后说着一笑:“今日要是孙福兴不开口,你打算还真不说?”
“那倒不是,若刑一动,只怕锦衣就要招了,幸好有人瞧出蹊跷,替锦衣开了口。”
太后呵呵一笑:“好一个幸好!你到外面候着吧!”
“是。”锦衣恭敬的推了出去,侯在殿外的长廊里。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皇上一脸沉色的带了孙福兴回来。不用说,贵妃吸食的事是验证了出来,这令顺帝心中很闷。
太后与之在殿门商议了好一通,期间还把春梅也叫了进去,等到拂晓做出结论来,却令人唏嘘:最后以贵妃与安贵人视宫规若罔闻为由,将这事急速的翻过去,即没有为贵妃悲情而追谥,也没未洛家补什么封荫。
诏书一传,这桩事就这么草草的了了,顺帝从殿内出来,一把就搂了锦衣,口中轻喃:“难为你心里有贵妃这个主子,为她兜着,可她做出这样的事,朕这心里好痛。”
“皇上也别怪贵妃,她三年无处,也许已经心死,未料又会有孕,也许这都是天意吧!”锦衣轻声叹着。
“是啊天意,你知道吗,春梅告诉我,二年前,我在带兵征战的时候,她却染了风寒,因此而使过寒食散。可怜我是他的丈夫,却倒今日才知此事。我,我是不是太不关心她了?”顺帝说着叹了口气,似乎觉得有些愧对惜颜。
锦衣急忙摇了头:“皇上千万不能这么想,男儿志在四方,就算不由大作为,也当不拘小节,身为女子,我也希望自己的丈夫对自己体贴入微,但好的妻子不应该成为夫君的拖累。皇上,您放心,锦衣一定洁身自好。和睦宫闱,绝不让皇上为这等事忧心挂心!”
顺帝在锦衣的额头轻轻一吻:“遇见你,真好。”
……
大殿内,烛火通明,太后一脸悠闲的坐在殿内似是诵经念佛,但此时才是拂晓,这么都让人瞧着觉得别扭。
春梅跪在殿内,一脸的紧张,太后迟迟不问,却偏留下她,这叫她越跪越是心慌。
“丫头,当初我叫你早早都侯府的时候,和你说了什么?”太后似乎念完了一卷,眯着眼问了话。
“太后说,要奴婢沉下心来,尽心尽力的服侍侧夫人,做一双好眼睛。”
“还有呢?”
“时刻记着自己是为了什么来服侍侧夫人……”
“那你是为了什么?”
“为了拓跋家族的利益……”
“可你的所作所为又是为了谁?”太后说着举杯喝茶,眼里却泛着怒色。
春梅紧张的咬了唇:“回太后的话,奴婢也自当是为拓跋家族……”
“啪!”带着茶的茶杯直接砸在了春梅的额头,那茶水倒了她一身,茶杯碎裂在地上。
“还有脸和我说为的是拓跋家?难道郡主就能代表了我拓跋家?”太后说着眉已蹙起:“贪心不足蛇吞象,她吞的了吗?”
春梅不敢说话,只能匍匐在地上,哪怕碎裂的茶杯就在身下。
“哼,好一招釜底抽薪啊,我为她尽心部署,我为她节制着洛家,可她竟然想彻底的废了洛惜颜!好好,你不是心里向着郡主吗?今天哀家就做主,你可以回到皇后跟前伺候了,但是你把话带给皇后,我拓跋家族虽然保住血统立她为后,但断不会拓跋家的子孙只出于她一人!独霸皇上?她最好收了这心思!”
春梅听的是心神倶裂,不住的磕头告饶,碎片隔着衣服咯的她心口疼,可她还是不管不顾的磕着:“太后息怒,这事不关主子的事,是奴婢,是奴婢想为主子做点事,才借着药性在体,撺掇了贵妃吸食的,主子她真的不知道此事……”
“是吗?”太后嘴角一个冷笑:“秀儿那丫头对皇上是有一颗火热的心,但这心太小,容不下别人,如何坐得稳后位?打倒这个,还有别的会生出来,没完没了的,你去告诉她。聪明的人才不会赶尽杀绝!至于今次的事。已经如此,哀家也不想多说,不论是你的擅自决定还是她的,都许给我记住一点:这宫里没谁可以独霸皇上一人,更别想着动我拓跋家族的子孙血脉!”
“是,奴婢知道了。”春梅赶紧磕头。
“知道了,那就滚吧!”太后说着一甩袖子起身往寝殿而去!
第二卷 有心伴君神侣影,无意遇煞鬼门行。 第三卷 第二十三章 看透宫局
第三卷 第二十三章 看透宫局
锦衣陪着顺帝回的凤藻宫。但因着前院还在折腾,加之天已见白,也没能说几句,顺帝便回了承乾殿准备上朝,于后宫的宫祸也将草草处理。
送走了顺帝,锦衣总算是大功告成,当下便带着落云去了体顺堂沐浴,等到再回到含香殿的时候,她虽是一夜无眠,却也不困乏,只有些喜滋滋的躺在床上谋算着她的计划。
落云这会心中有无数个未解的疙瘩和疑惑,但人却早已困乏,便歇在了旁边的软榻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主子,你说贵妃怎么就碰了这东西呢?”
“大概是空虚吧,身为贵妃却被轻视,一时心里闷着想不开了些……”锦衣随口答着。
“想不开就碰那东西吗?不是说那是宫里违禁的嘛,她怎么就敢碰?”落云有些叹息:“不过那玩意到底是什么啊?”
“如果不是有人此时诱惑了她,贵妃怎么会想起来碰呢……”锦衣说着叹了口气“她大概就是不知道这东西有多伤,等到知道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吧!至于那东西也就是些药罢了。”
“您说什么?”落云蹭的一下坐了起来:“有人此时诱惑?谁啊!”
锦衣在床帐里翻翻手心手背轻言:“你又不笨。自己想去!”
落云安静了好一阵,在锦衣几乎以为她都睡了的时候,落云倒是出现在她的床边,伸头进了帐子小声的问着:“难道是皇后?”
锦衣往里睡了睡,示意她上床,然后才轻声说到:“除了她又会是谁呢?”
“皇后怎么这么狠啊?”落云忍不住皱了眉头爬上了床:“宫里的人就这么不容人吗?”
锦衣淡淡笑了,翻身趴在床上贴着落云的耳朵说到:“如果换做别人,这个孩子这时有了算不上大事,如果皇后再生的是个男孩,照道理,这孩子就保的住,毕竟自古立长立嫡,太子之位是皇长子的话,谁也动不了,那么你就是后面窜出十个八个皇子也只有干瞪眼的份!但可惜啊,首先皇后的孩子还没落地,男女未知,万一皇后生个女儿,贵妃生个儿子,这不成了大事?长子为先,皇后再生个儿子下来,可都未必能当储君。其次,其次那是贵妃,如果是什么芳贵人,魏婕妤那又能是多大的事?最多儿子做了储君,生母借贵,封妃也就揭过去了。可是。生母已然是贵妃,在往上加贵,后宫协理是跑不掉了,那不是打了皇后的脸,敢压着皇后走路了嘛?嗯?”
“所以皇后就容不下她,因而就动了手?”落云眨巴着眼睛,锦衣瞧着点点头:“我不是说了嘛,如果换我是她,这会的,我才不动手,等我的孩子落了地,那再定,若是儿子,我管你生的是什么,若是女儿,那就拼死也要黄了你的,大家就都回到起点再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