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馨儿心中便不由叹了口气——也是,现在孙氏和孩子都一副病仄仄的模样,谁又能真正高兴得起来?
孙氏在病榻上听到裴馨儿来到的消息,便挣扎着坐了起来,正巧裴馨儿走进来,也不废话,看着她道:“孙妹妹,老夫人已经同意了,让我将三姑娘接过去。”
孙氏顿时只觉得悲喜交加,愣怔了半晌,才颤抖着身子,喃喃说道:“多……多谢老夫人,裴姐姐……三姑娘,三姑娘就拜托你了!”
这明明是她自己求来的结果,可是这会儿真的实现了,却也并未有多少欣喜的感觉,反倒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悲凉,沉重的感觉压在心头,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裴馨儿看着她,心中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她终是有些不忍心,便劝慰道:“孙妹妹,你可要早些养好身子啊!三姑娘可不能没有了亲娘,等你的身子好些了,也未尝就不能将三姑娘要回来,在自己身边养着。”
她这么说,是再一次标明了态度,她并不真心想要跟孙氏抢小孩儿的抚养权,对她来说,有了灵姐儿和淳哥儿也就够了。不论是芳姐儿还是三姑娘,都是多余的,最好各归各娘。少给她找麻烦。
不是她冷心冷情,而是她的一腔母爱只够分给自己的亲生孩子。实在没有多的可以分给别人了!
孙氏听了,果然精神一振,对未来也多生出了一丝期盼。
是啊,自己不能就这么放弃,这是自己千辛万苦、费尽心机、耍尽手段才得来的孩子,她还要看着孩子长大、嫁人、生子,她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怎能就这么死了?既然裴馨儿的孩子都能一直养在自己身边,她也能啊!等她的病好了,就想办法把三姑娘要回来,到时候母女团聚、共享天伦。这才是她应该做的事情!
想到这儿,她顿时便来了精神,心中也好受了许多,感激地看向裴馨儿,哽咽着说道:“裴姐姐……你的大恩大德。我记在心里了,若是我有朝一日真的能好起来,我一定不会忘了今日的!”
显然,她口中的“好”并不仅仅指身体这一项。裴馨儿听着,只是微微地笑。并不接话。她并不稀罕什么报答,也不知道孙氏将来会怎么样,空口白话说起来太容易,若是当真了将来后悔的终究会是自己。
她便笑着安慰道:“报答什么的就不必了,你赶紧好起来才是比什么都强的。好了,我也不多耽搁了,这就将三姑娘抱走,日后你若是想她了,只管去我那儿看她就是。”
孙氏急忙点点头,道:“裴姐姐事务繁忙,还专程来我这里走一趟,我实在是不能再耽搁你的时间了。三姑娘……就麻烦你了!”
说到后来,终究还是有点儿难过,顿时又红了眼眶。
裴馨儿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其实早已有人去了三姑娘的屋里,跟奶娘说了老夫人的决定,奶娘便抱着三姑娘到孙氏的床边磕了个头,孙氏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便挥挥手让她们退了出去,跟着裴馨儿离开了。
而她自己则是哭倒在床上,肝肠寸断。
荣娘在一旁看着,禁不住同样泪眼朦胧,哽咽着不解地问道:“姨奶奶,既然您如此不舍,为何还一定要将三姑娘送出去?”
孙氏大哭过一场,本来就虚弱的身子于是更加不经事了,直躺在床上喘着大气,脸色苍白,双眼红肿,喃喃地说道:“我也是没办法啊!我这身体现在这样,怎能看顾好三姑娘?那些下人们惯都是捧高踩低的,自从我生下姐儿,爷连一次都没来看过我,岂不是明摆着厌弃我了?那些下人们见了,又怎会不生出别的心思来?姐儿的身子本就不好,若是再不细心看顾,又怎么能长得大?裴氏是个聪明人,知道孩子养在她那儿不能出什么差错,不然她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所以只能用心去照顾,芳姐儿是这样,三姑娘也是这样。既然老夫人她们放心把芳姐儿交给她,我把三姑娘交给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荣娘这才明白了孙氏的深意,不由又是一阵嗟叹,孙氏为了自己的孩子,可真是绞尽了脑汁了!
她抹了会儿眼泪,随即又想起了一事,顿时面色一变,咬牙切齿起来,恨恨地道:“都怪大奶奶,居然如此恶毒,想出这样狠毒的招数来害您!这个仇咱们可不能不报啊,姨奶奶!”
说起这个,孙氏的眼中顿时也爆发出阴冷狠戾的光芒来,一瞬间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变得阴冷而恐怖,充满了杀气地道:“冯氏那个贱人,欺负我第一胎不懂事,拐弯抹角给我送来那许多补身的东西,让我补过了头,差点儿就一尸两命!偏生这个仇我还没法跟别人说,只能吃个哑巴亏,当真是恶心死人了!这回我既然大难不死,今后一定会让那贱人好看,让她后悔今日如此对我,让她也尝尝在我身上生出的痛!”
荣娘自是小声附和着。一主一仆就在这小小的卧室中,身体还病着的情况下,便迫不及待地商量起了日后的报复事宜。
却说裴馨儿带着奶娘抱着三姑娘回到了院子里。如今她这小小的院子赫然已经住了四个孩子,两个亲生的,两个别人的。都说债多了不愁,养一个是养,养一串也是养,她也就无所谓了。对这些孩子不外乎就是小心谨慎地养着,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她们的亲娘都不是吃素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将她们带回去了,所以她也不怎么担心。
倒是因为这几个孩子的原因,不论是冯氏还是孙氏对她都要多几分投鼠忌器,毕竟自己的孩子还在她手上攥着,一不小心万一连累了孩子,让裴馨儿痛下杀手的话,她们怕是就要追悔莫及了。所以现在双方不论怎么斗都不能让裴馨儿卷进去,她倒是捡了个便宜,可以作壁上观,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当然冯氏和孙氏也不会那么笨,不一定会让她渔翁得利,具体怎么操作就要看她自己的手段了。
当昭煜炵回到裴馨儿的院子里时,三姑娘已经接过来半天了。他愣了半晌才消化了这个消息,不禁便微微皱起了眉头,略微有些不快地说道:“你怎么耳根子这么软?别人说什么你就听什么,是个孩子都往你这儿扔,你是奶妈子吗?”
他这话倒是跟她的想法不谋而合,不过他的指控她可无福消受。她便微微撅起了嘴,委屈地道:“养孩子这种事情,一向都是老夫人、夫人说了算,又岂是我一个小妾能够插得上话的?若是大奶奶没有生病的话,这事儿本来应该让她来做才对,偏生这会儿只能让我硬着头皮顶上,我也是诚惶诚恐啊,您说万一这几个孩子出点儿什么事儿,我可怎么办啊?!”
刚开始的时候还带着几分撒娇的性质,然而越说到后来她就越惊心,最后更是货真价实地担忧起来。
昭煜炵看着她这样子,不由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伸出手来弹了她的额头一下,轻斥道:“现在才来担心这个,早干嘛去了?不过……”他犹豫了一下,才又说道,“你也不用再想着她什么时候会回来掌权了,这……怕是不大可能了。”
裴馨儿顿时一愣,惊讶地看向他,脱口问道:“什么意思?”
昭煜炵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在炕上坐下,沉吟了一会儿后问道:“你现在对后院儿的掌控有多少了?”
裴馨儿的一颗心顿时“砰砰”乱跳起来,定了定神之后才缓缓说道:“因着有爷的支持,这些日子来,倒是掌控了大半了。只是这都是明面上的权利,底下还有不少她的眼线和心腹,这会儿倒是还没有开始剔除,因为若是一动她们,必将会惊动大奶奶,到时候全面的对峙就不可避免了。”
昭煜炵点了点头,道:“你想得对。不过现在你可以开始动手了,今年之内,一定要将冯氏的势力从这后院中彻底拔除出去,不能让她对将军府再有任何影响力,也不能让冯家有机会以她为借口干涉我们府内的事物。”
这还真是个艰巨的任务啊!裴馨儿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紧张地看着他,问道:“爷,皇上……终于要发动了吗?”
昭煜炵看了看她,发现了她的紧张,不由微微一笑,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淡然说道:“不要紧,你并不是孤军奋战,我会一直支持着你的,你就放手去做吧!其他的事情你不要担心,一切有我呢!”
听到他充满信心的话,裴馨儿心中的恐惧似乎也被一点一点地驱散了。她依偎在他的怀里,静静聆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自己也慢慢镇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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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告状
虽然心中的恐惧被昭煜炵化解了不少,但毕竟这件事情事关重大,由不得裴馨儿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对待。再说,冯氏虽然现在被剪除了不少羽翼,但毕竟她在将军府中曾经一手遮天,而裴馨儿下手的时间太短,不可能彻底占据什么优势。这样说起来,双方对上,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第二天,裴馨儿就开始绞尽脑汁思忖起究竟该如何彻底将冯氏的势力拔除。以前为了行事方便,她因势利导让冯氏变成了卧病在床的睡美人,才从她手上夺到了管家的权力,开始在将军府的内院里埋下自己的人手。但现在这点优势却又变成了劣势——冯氏都已经躺在床上了,她总不好太过明显地步步相逼,否则传了出去,她就是以下犯上、目无尊卑,到时候人们的唾沫就能将她淹死,还说得上什么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