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这才松了口气,忙不迭应了下来,然后转身出门布置去了,而老夫人则急忙命人搀扶着自己去见孙儿不提。
张嬷嬷带着几个老夫人院儿里亲信的老嬷嬷并手底下十几个婆子,气势汹汹就从院子里走了出去,直奔裴馨儿的住处而去。不一时来到她住的院子前,张嬷嬷一挥手,那几个老嬷嬷就分成了几组,每人带着几个婆子过去,将这小院的几个门都看守起来,虎视眈眈地盯着院子里惊诧莫名的丫鬟、婆子们,眼光仿佛要吃人般凶狠。
裴馨儿得了信,从里屋走出来,一眼便看见这个架势,不由便皱了皱眉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张嬷嬷,这么大阵仗是要做什么?”
张嬷嬷看着她,冷冷一笑道:“裴姨奶奶,您机关算尽,如今却是东窗事发了!老夫人有令,请您乖乖待在这院儿里,哪儿也别去,等她老人家得空了,再来慢慢找您‘谈话’。”
裴馨儿不由皱了皱眉头,道:“张嬷嬷说话当真是令人费解。我又怎么‘机关算尽’了?什么事情值得‘东窗事发’的?老夫人本就命我不得随意乱走,我也没打算违背她老人家的意思,所以这些人你还是带走吧,没得看上去像是看管犯人似的。”
张嬷嬷却依旧冷笑道:“裴姨奶奶,此一时、彼一时,老夫人又有了新的命令,我们做下人的又怎敢随意更改?您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好些,等老夫人有空了,她自会向您说明一切缘由。”
说完,也不等裴馨儿如何反应,转身便扬长而去。
莺儿直气得脸色铁青,忍不住怒道:“好一个仗势欺人的狗奴才!以前老太爷在的时候,谁敢给姨奶奶您半点儿脸色看?如今老太爷刚走,就一个个翻脸不认人了!”
裴馨儿倒是处之泰然,淡淡一笑道:“趋利避害、趋炎附势,这本就是人之常态,没什么好奇怪的。算了,既然老夫人打定了主意要把咱们软禁起来,咱们就顺其自然吧。”她看了看院子里呆若木鸡的丫鬟和婆子们,暗自叹了口气,平静地说道,“好了,都回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杵在这儿了。就算真有什么事,那也是针对我的,跟你们无关,你们大可不必担心。”
她敢笃定,当她被打发走以后,这些人最多就是会被重新分配到别的地方去,多数是不会被牵连的,否则事情闹大了,谁的脸上都不会好看。
得了她这句保证,那些丫鬟和婆子们似乎都松了口气,脸色好看了许多,纷纷行了礼之后便散去了,各自回了各自的岗位。而裴馨儿则和瑞娘她们转身回到里屋。
裴馨儿坐了下来,略一沉吟,淡淡地说道:“她们八成是已经开始发动了。看这架势,我所料不差,果然是想要栽赃嫁祸于我的。”
她说得极为平静,平静得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瑞娘毕竟在这家中待得久了,多少还是有些见识的,闻言也不由低声一叹,说道:“姨奶奶说的是,看这架势,怕是存心不让咱们好过了!这一关怕是难过啊!”
莺儿和娟儿不由睁大了眼睛,露出担心恐惧的眼神,对视了一眼,双双拉紧了彼此的手,仿佛要互相鼓劲一样。
裴馨儿一瞥眼看见了,不由好笑地看着她们,安慰道:“放心吧,就算是存心嫁祸于我,也不至于会送命的。最多就是把我赶出去罢了,不会太过严重。”
瑞娘顿时就急了,抢着说道:“这怎能说不严重呢?姨奶奶,若是您被赶出去了,以后可怎么办?您才二十岁啊!”
莺儿和娟儿心中一凛,却又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姨奶奶,这却又是为何?何以见得她们不会想要置您于死地呢?”
裴馨儿扫视了她们一眼,这才缓缓笑道:“她们倒是想我死,却没那么容易。一来是敦哥儿的病,大奶奶想必不会真的放任他病重而亡,现在八成已经有了好转了,如此,就算她们栽赃我下毒,没死人就不用偿命。二来这乃是家丑,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老夫人为了将军,捂都来不及了,是绝对不会让外人有把柄可抓的。如果我死了,她该怎么跟外人解释?无论怎么解释都是徒劳,反而有欲盖弥彰之嫌,万一被人把事实的真相翻出来了,她该怎么收场?”
第二十一章 处置
更新时间2014-1-20 23:16:00 字数: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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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这样的阴谋诡计最经不起的就是彻查,知道的人越多、查的人越多,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所以不论是老夫人还是大奶奶,都只会希望能够用最隐蔽、最低调的方式从轻处理此事,除非是想要弄得个鱼死网破,否则绝不会闹大了去。”裴馨儿淡淡地说道,胸有成竹。
莺儿和娟儿面面相觑,瑞娘却直掉眼泪,哽咽着说道:“姨奶奶,就算她们不会拿您的性命,却也一定会将您赶出这个家,到时候您该怎么办?您年纪轻轻的,又只有灵姐儿这么一个女儿,将来孤苦伶仃的,该怎么生活?还有灵姐儿,她以后该怎么才能找一个好婆家?”
裴馨儿的神色一瞬间有点儿恍惚,随即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不答反问道:“瑞娘,你说,就算我不被赶走,依然在这个家待下去,卑躬屈膝、伏低做小,他们就一定容得下我了么?而像大奶奶那种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下得去手的女人,能为灵姐儿找到怎样的好婆家?”
瑞娘一听,顿时哑口无言,半晌说不出话来。
裴馨儿又是古怪一笑,继续问道:“你觉得什么样的生活才算是幸福呢?是每天战战兢兢、卑躬屈膝求着别人的宽恕,被别人践踏着换来衣食无忧叫做幸福呢,还是虽然粗茶淡饭,但却悠然自在、抬头挺胸做人叫做幸福?又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叫做‘好人家’?是高门大户,但却勾心斗角,每日为了丈夫的宠爱而斗得你死我活,还是普通人家,夫唱妇随,婆媳妯娌和睦相处,不必每天跟别的女人斗来斗去?”
瑞娘听得整个人都愣住了,回想起这些年在这个家里看到的、听到的,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些问题才好,一直以来所坚信的信念似乎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莺儿和娟儿更是已经完全听傻了。在她们幼小的心灵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萌芽,蠢蠢欲动着想要破土而出,茁壮生长。
裴馨儿见了她们各自的模样,不由微微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缓缓闭上了眼,心中有几许解脱、几许沉重。
敦哥儿醒来之后,又是一番折腾,请太医、开药、拿药、服药等等,忙得冯氏的院儿里又是一阵人仰马翻。老夫人欣喜若狂,见敦哥儿确实没事了,不禁喜极而泣,然后便兴冲冲地跑到庵堂,在菩萨座前念了一天的经,又派人到城外相熟的尼姑庵里捐了一笔丰厚的香火,忙碌了好几日,这才消停下来。
好在这次的事情并没有对敦哥儿产生太大的影响,并没有出现什么耳聋目盲的后遗症,算是让大家都松了口气。
忙碌过后,老夫人终于想起了裴馨儿来。由于证据“确凿”,她连看都不想再看裴馨儿一眼,直接就想发落了事,却又想到这次的“苦主”冯氏,觉得不知会她一声也不大好,便命人将冯氏请了来。
待冯氏请了安,她便和颜悦色地说道:“青颜啊,这次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是那裴馨儿下的手。那个恶毒的妇人,心狠手辣,倒是让你和敦哥儿受委屈了!”
冯氏便立即红了眼眶,却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震惊地问道:“真的?!可……可这怎么可能?我与裴妹妹一向相处甚欢,也没什么得罪过她的地方,她却为何要下此毒手?!”
老夫人先是不屑至极地一啐,随即又满脸同情地看着冯氏,叹息着说道:“你就是个心肠好的,性子又直,不明白那些人心中的龌龊。就算你没惹到她,可就冲着你这大妇之位,敦哥儿又是炵儿的长子,这就足够她下黑手了!”
冯氏便忍不住啜泣起来,说道:“原……原来如此。只是……若是裴妹妹对我有恨,冲着我来就是,又何必去害敦哥儿?可怜他小小年纪……”
老夫人强压着怒气,说道:“可不是么!当真是个丧心病狂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我们将军府可不敢留,不然还不知会她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来!”顿了顿,她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又缓缓说道,“青颜,今儿个找你来,就是想跟你说说。照理说,像裴氏这样的恶妇,就应该送官惩戒才是,可她毕竟是炵儿亲自娶进门来的人,外人看了始终是咱们将军府的人,这么一送官,岂不是自曝家丑,让别人有了嘴碎的机会?况且炵儿在朝为官,总有些政敌,咱们可不能给他们嚼舌根子的机会,对炵儿的前途造成影响。万幸敦哥儿如今并无大碍,依我看来,你们母子就当是吃些亏,免了这送官惩戒之事,如何?”
冯氏本也不想将裴氏送官,否则万一官府认真追查下来,说不定最后会揪出什么人来呢,别到时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那可就麻烦了。她于是擦了擦眼泪,看了看老夫人,似乎颇为通情达理地点了点头,道:“孙媳省得。老夫人放心,孙媳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此事关系到将军府和将军的面子,别说只是吃点亏,就算是杀了孙媳,孙媳也绝不会有什么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