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曦一怔,一会儿后笑道:“叫沉双好不好?双儿的双。”
“‘双儿的双’?”安承双歪头想了一会儿,眯了眯眼笑了,脸上第一次露出小孩子该有的纯真笑容。
沉曦唇角弯弯,这才像个孩子。
短暂的相聚过后,沉曦抱着沉双、背着安承双辞别了无因大师,披星戴月下山。在山脚下与平南王会合时,安承双已经睡着了,平南王小心接了过去抱在怀中,看时着怀中爱子,平南王虎目微胀,“多谢辅政王。”
“当是本王多谢小世子才是,救了小女。”
平南王笑中带泪,“这小子,也真出乎我意料。”
“娘……”安承双忽而低低唤了声,在平南王怀中瑟缩了一下。
平南王欣慰一笑,“该带他回府了。”
沉曦看着怀中爱女,淡淡一笑,“我也是。”
“对了,”平南王道,“刚刚我们的人在山洞里找到了王爷的岳父大人,只是……”平南王说到这顿了一下,转而道,“他让我们给你们报个平安,说处理完手上之事便会回府。”
沉曦见其脸色不对,便道:“平南王不妨直说。”
平南王犹豫了一下,“冒昧了,本王记得辅政王岳父是鳏夫之身,他在山洞中与一年轻女子有点……唔……‘于礼不合’,似有些缠夹不清。”
平南王说到这轻咳了几声,他们一进去,便发现那女子骑在酒眷白身上,对,真的是骑,二人就差宽衣解带了,唉,不小心撞见这样的事他也很尴尬啊。“辅政王请放心,此事我们定会守口如瓶。”平南王又正色补了一句。
沉曦顿了一会儿,道:“此乃旧事了,想来岳父自有分寸,多谢王爷相告。”
“辅政王不必客气。”
二人不再多言,就此别过。
沉曦回到沉王府的时候,天已微光,他心舒了一口气,天亮了,一切都好了。
“哇!”突然,一声嘹亮的啼哭声划破了寂静的沉王府。
沉曦吓了一跳,低头一看,不由得瞪了瞪眼,若不是一直抱在怀中,他真怀疑这小丫头让人给换了。这小丫头睡着时嘴巴看着小得可爱,可这会儿一哭那张嘴竟占了半张脸,几乎能塞下自己的小拳头了,看着实在有些吓人。
小丫头连连嚎啕,传遍府里府外,不一会儿,府中所有人都醒了过来。
酒砂也猛地惊醒了过来,正欲坐起身,但下身撕裂的疼痛又让她疼得倒了下去。
“王妃,您快躺好。”同被啼哭声惊醒的半月已经走到门口,见了酒砂醒来,连忙折了回来。
“我孩子。”酒砂沙哑道,朝她伸手,“找到她了吗?”她要见她。
半月一怔,听外面的声音……应当是回来了吧?
“王妃请稍等片刻,”半月避而不答,转身吩咐下去,“王妃醒了,要见小姐。”
很快,沉曦便抱着啼哭的女儿大步流星跨了进来。
酒砂已被半月搀扶起,半月正往她腰后塞着腰枕,酒砂一见到父女二人,眼泪便掉了下来,不由自主地朝他伸出了双手。
沉曦大步过去,落坐在床边,将还在放声大哭的小丫头温柔地放到她怀中。酒砂接过,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她,便急急忙忙地解开自己的衣裳准备喂奶。小丫头许是饿坏了,眯着眼直哭,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喂她也不吃,酒砂怜爱地哄了许久,小丫头这才肯张嘴吃奶,一边吃一边哼哼地发脾气。
酒砂笑中带泪看着她,低低道:“这小娃娃,脾气真大。”
沉曦失笑,一手环住酒砂,狠狠地亲吻住她的唇,他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失了三生三世,终于得来了。
酒砂微讶,闭了眼任他亲吻着,轻轻地回吻着他,沉曦霸道的吻也渐渐地温柔了下来,二人缠绵相吻。许是二人吻得入神,沉曦不小心挤压到了小家伙,小家伙不满地哼哼了两声,二人这才分了开来。
沉曦怜爱地捧着酒砂的脸,二人看了怀中的女儿一眼,抬眸相视而笑。
百里之外,隐蔽的山洞里,洞外有晨光照了进来。
石床上,某郡主窸窸窣窣地穿着衣裳,自言自语道:“早该如此了,我要你的心干嘛呀?我要你的人就够了。”
她穿好衣裳,拍了拍酒眷白的脸,一夜过后,他的下巴长出了一些胡渣,看起来更具男人味了,她眸带迷恋地欣赏了片刻,认真道:“郗如斯,加上昨日,我好歹都救了你两次,既然你一直不肯以身相许,那我也就不必对你负责任了。从今以后,我们两清吧。”
郡主利落起身,很快身子又软了一下跌落在石床上,疼得直咧嘴,嘟囔道:“真是骗人啊,哪里销魂了,要命倒是真的。”不过,好歹她也得到他了。只是,感觉也不怎么好。
躲在石床上的男人呈大字被藤蔓捆绑住,阴沉着脸看着她。
郡主一笑,“你恨我吗?”她耸了耸肩,无奈道,“恨就恨吧,你也太无情了呀。毕竟……这么多年了。”她俯下身子趴在他的胸膛上,托腮看他,盯着他的眼,明亮的大眼睛带着淡淡的哀愁,低低问道,“这么多年,你就没有对我……哪怕有过一丝丝的动心?”
酒眷白别过了眼,被藤蔓捆住的手青筋四起。
郡主唇角一弯,点住他的穴位,拿小刀割开捆住他四肢的藤蔓,神色认真而专注地为他穿好衣裳,理好鬓发,细心地给他受伤的手腕脚腕上药,一切处置完毕后,她转身坐在床上,背对着他,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有开口。
寂静片刻后,她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了,头也不回,心思这几日只怕骑不了马了。走出山洞时,阳光照耀在她年轻的面庞上,她微垂眼眸,从十二年前的惊鸿一瞥,到如今,她还是为他怦然心动,只是,该停止了。
***
天大亮的时候,帝都城里也彻底地苏醒了过来,百姓们熙熙攘攘,如常中又带着一种焦虑的脸色。昨日城里城外各种大乱,大家伙多少都听到了些许风声,今日一早,茶馆里都挤满了人,纷纷打探着昨日之事。
“王胖子来了!”忽然,茶馆里有人喝了一声。大家伙立马围拢了上去,七嘴八舌问道:“昨日大理寺怎么就走水了呢?听说还死了人?”
“是啊,听说城外前朝余党又来了?”
王胖子清了清嗓子,将城里城外之事避重就轻、绘声绘色道来……
茶馆外面,温府软轿正轻巧平稳地经过,轿子后面跟着两排嬷嬷侍卫,左边跟着两个快步走着的丫环,右边则是骑在马上板着脸注视着四方的温南陆,一行人往太傅府的方向去了。
到了后,南陆扶着挺着个大肚子的冷筱书入了院子。冷筱书原先身材纤细,怀了孕之后丰腴了不少,面色看起来也圆润了许多,气色极佳,只是此时神色略有慌张。
昨日外面送葬的百姓多,她怀了身子怕被挤压到便连府都没出,后来才听说大理寺走水了,不过在听说表弟酒陌没事后也就放了心。直到今日早晨,用完早膳后南陆才慢条斯理地和她说了大姐夫受伤一事,她听后,急急忙忙地便拉着南陆出门去探望了。
夫妻二人还没入屋,便听到内室里传出了冷筱棋尖细的嗓音,“我说姐夫怎么会不要命了地护大姐,原来当时是为了护惜儿啊。也是,这父母护儿女的,不都是护犊么?”
床边坐着的冷筱琴听了这话,微微拧了拧眉,二妹将这话说得太理所当然了。当时那贼人朝惜儿砍来,她拼了命的扑过去,眼见那大刀即将落下,是她夫君文锦绣扑了过来护在她身上。当时她扶起他的时候,满手都是血,若不是当时惜儿吓得直哭,她只怕当场就要晕过去了,现在想起来她还后怕得很。昨夜整整一夜,惜儿不断从恶梦中惊醒,哭着喊“爹爹”,直到早上这会儿才睡熟了过去。
“大姐,二姐。”南陆和冷筱书二人入屋。
冷筱棋看了二人一眼,点头致意,接着对冷筱琴道:“大姐,不是我说你,姐夫既然是习文的,那府里便多请些会武的侍卫保护着。昨儿田考没去,可他在我身边安排了很多护卫,就连我那两个丫环也是他给我请的会武的,我这才平安无事。”
冷筱琴心中烦躁,没有说话,最近二妹不知怎么了,说话似乎有些难听了起来。
南陆看了冷筱棋一眼,淡淡道:“二姐夫武艺确实不错,尤其是骑射。”
听到南陆难得地夸奖了他们一句,冷筱棋有些讶异,又很快应道:“就是!好歹我公公是当朝太保呢,田考是自幼习武,十八般武艺不敢说精通,但也是不赖的。”说到这,她面上有些得意起来。
冷筱琴听了,脸色多少有些不好了。这二妹平日里怎么说她夫君是一回事,可昨日她夫君确实是实打实救了她一命,背上挨了血淋淋一刀的,如今还被她这般嘲讽,她心中当真有些不是滋味。
文锦绣这会儿趴在床上,脸朝着里面装睡,也不想看见冷筱棋。
南陆在屋里扫视了一眼,明知故问道:“今日二姐夫怎么没来?”
“南陆你忘啦?”冷筱书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二姐夫前几日不是摔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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