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拄着凳子摇摇晃晃站起来,大手一挥,丸子骨碌碌滚了一地,“算个屁!我张瘪四,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你知道我大哥是谁吗?西街一霸!”
“张瘪大?”路菀菀从靳承乾怀里探出头,挑眉问道。
“不错。”光头咧嘴一笑,“小娘子…”
啪的一声,光头的脑门被鱼真用凳子腿狠狠抡过,木屑刺进他的眼睛,疼得他杀猪般的叫。刚叫出半个音,就被符延用小碟子给塞住了嘴。只能闷哼着,用手胡乱抹去脸上的血。
靳承乾粗重地呼出口气,用手捂住路菀菀的眼睛,“乖宝,别看,别听。”
“符延,去把冯长青给我叫来。”
“冯长青?”红衣胖子笑着看了靳承乾一眼,“官爷敢直呼京兆尹大人的名讳,相必来头不小,但官爷还是找错了人。您知道这俩糟玩意为什么出来偷么?因为张瘪大为了给冯大人交保护费,欠了我三千两银子。”
“那就去找慕言,把那个瘪大手底下的所有人,还有这胖子,都给我抓起来。狠狠地审!”
最后几个字可以说是咬牙切齿,靳承乾将路菀菀揽进怀里,不再看地上的二人,抬步走了出去。
鱼真笑着撇了跛子一眼,转身跟上,“敢偷姑奶奶的东西,你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那葫芦玉佩,你就留着在地底下慢慢赏玩吧。”
光头欲站起身,又被符延一脚踹翻,“我大哥可是给冯大人交过钱的,我看谁敢动我!”
光头话音一落,周围一阵哄笑。符延侧过脸朝人群中点点头,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领命,微微抱拳,挤开人群大步离去。
马车上,靳承乾搂着路菀菀亲她的脸,“乖宝,让你受惊了,是朕不好。”
“没事的,臣妾哪有那么脆弱。”路菀菀笑着回抱住他的腰,“不过这一次出来,还真是有些收获,至少除了一个大虫。”
“冯长青看着文质彬彬的,没想到还干着这样的事。”靳承乾眯起眼,“折子上千篇一律写着国泰民安,百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朕今日才算真正见着了,朕的大祁,竟然是这样的‘国泰民安’。”
“陛下快笑一笑,早上没吃好,正好给待会留着肚子。”路菀菀伸直腰去扯靳承乾的嘴角,“宽窄楼的卤鸭掌,举国闻名,您可得好好尝尝。”
靳承乾朗声大笑着去刮她的鼻子,“小馋鬼。”
“朕能感觉到,今日,肯定会有许许多多的收获。”
作者有话要说:
第28章 闹茶馆江湖骗子
宽窄楼是个二层楼的清净茶馆, 一楼像是个普通茶馆,二楼则是个环形的大看台,从任何角度都可以看见中间的说书人。
时候还早, 有闲钱闲工夫来听书的,都是些富家公子, 文人雅士。大家安安静静地听书喝茶,也不喧闹。
卤鸭掌的味道果真极好, 皮软肉酥, 香气浓郁醇厚。西湖龙井的味道也是鲜嫩清高,滋味鲜爽甘醇。
茶香四溢,肉香四溢,加上说书人低沉微有些沙哑的嗓音,茶馆里的气氛好的不得了。连向来多动的鱼真都沉醉其中,手托着下额有些昏昏欲睡。
路菀菀正美滋滋咬着鸭掌, 听着故事。话说前朝, 有个名震江湖的…
正听得兴起, 忽的,楼下却是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路菀菀皱皱眉, 探头往下去看。
“我下去看看。”鱼真也被吵醒, 揉揉眼角站起身跑下了楼。
靳承乾拉过路菀菀的手, 牵着她走到栏杆边。
楼下门口处已是围了一群人,均是随从模样,很明显就能分成两拨。一群穿着便衣,一群穿着兵服。
中间站了两个男子。一个大冷天穿着绿色单衣, 打扮的流里流气。一个身材壮硕魁梧,腰间还配着刀,刀鞘上刻着只威武霸气的鹰头。
靳承乾眯眯眼,鹰纹?呵,有点意思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绿衣男子摇着扇,笑的春波荡漾,“你让开。”
“为何不是你让。”魁梧男子摇了摇刀鞘,厉声反驳。
“别以为佩刀小爷便怕了你。”绿衣男子退后一步,摆摆手。四周家丁立即上前,在他身周围成了个圈。
“你知道小爷是谁吗?”
“管你是谁,滚开。”魁梧男子大手一挥,刀出了鞘,直直逼向绿衣男子的面门。周围随从也都拔出了刀,一时间刀光闪烁,场面剑拔弩张。
“嚯,”路菀菀低呼了声,“这样容易便要打起来?门明明宽得很嘛。”
靳承乾笑笑,却是没说话。手上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让她稍安勿躁,看看后面会怎样。
这动静太大,小二不敢擅作主张,忙去请了掌柜来。
掌柜姓葛,是个喜庆的像个弥勒佛似的白胖中年男子,脸上总带着笑意。
见到这场面时也是吃了一惊,心下一紧,这二位大爷怎么就好巧不巧的碰上了,可别砸了我的店才是。
“才二爷,”葛掌柜笑眯眯对着绿衣男子鞠了一躬,又转向魁梧男子行了一礼,“李副将。”
“二位近来可好?别来无恙啊。这门这么大,二位怎么站在门口,快请进,快请进。”
“李副将?”叫才二爷的轻蔑笑了声,“不过是个副将,哪来的胆子在小爷面前舞刀弄枪。”
“才二爷?”李副将也哼了一声,“流里流气像个痞子似的,怎么好意思踏进这清净的茶馆。”
“你!”才二爷最烦有人叫他痞子,说他流里流气,听了这话是火冒三丈。扇子一挥,“给小爷揍他一顿,让他看看我康平王府的大门到底开在何方!”
李副将眼一眯,挽了个刀花,刀尖蹭着才二爷的鼻尖过去,吓得他惨叫一声,跌在地上。
“二位爷,消消气,消消气。”葛掌柜硬着头皮挡在李副将身前,“今天您二位的花销小的包了,您们可千万别动手。”
“副将,…”一个穿着兵服的士兵远远跑过来,抱了个拳,对着李副将的耳边轻语了几句。
李副将眉头一紧,手上稍一使力,才二爷的鬓边一撮头发随风飘落。
“今天算你走运,咱们走!”
眼看着李副将带着一群兵士走远,葛掌柜松了口气,忙伸手去拉才二爷。
才二爷借着力起来,脸色还是青白,神情却是一如既往的倨傲。
“葛掌柜,以后别什么猫猫狗狗都往店里放。这次是小爷有背景,换成别人,免不得受皮肉之苦。”
才二爷神神在在往堂中央走,正对着说书人坐了下来,“看什么看?继续说啊!”
“小二,给小爷上五盘鸭掌,多放辣子。”
楼里又恢复了开始时的安静,路菀菀看着才二爷翘着的二郎腿一阵唏嘘,“五盘鸭掌,吃得完么…”
靳承乾揽着她的腰坐回座位上,手指敲着桌子,神色莫名。
“老爷,夫人。”鱼真气喘吁吁爬上了楼,后面跟着气定神闲的符延,“那两个人,都有来头。”
“绿衣裳的,就是现在楼下的那个,是康平王的小舅子,才霜染。刚走的那个,是大将军氅下最得力的副将,李茂。”
“康平王的小舅子,不是陈侍郎吗?”靳承乾抬眼,有些疑惑。
“那个是大小舅子,这个是小小舅子。”鱼真忙开口解释。
“这个才霜染是本是落云楼的小厮,他的亲妹妹是落云楼的头牌,才飞仙。康平王对才飞仙一见钟情,二见便抬回家做了妾,连带着才霜染也一步登天。才飞仙虽是妾,吃穿用度却比康平王妃也逊色不了几分。是以,才霜染才会如此嚣张跋扈,横行街头。”
看着鱼真支支吾吾说不出重点,符延便开了口。
“娶了个青楼女子,还宠妾灭妻。”路菀菀抿着唇总结,“康平王好本事啊。”
“符延,”靳承乾站起身,“你派几个暗卫跟着李茂,看看他到底是去做什么好事。”
“是。”符延颔首领命,转身离去。
“去洛阳楼?”靳承乾低头去看路菀菀,冷厉之色退去,还是副笑意盈盈的脸。
“别了,”路菀菀也站起来,抿抿唇,“饭馆这类的还是别去了,乱糟糟的,还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
“陛下,现在小梁河定是结冰了,咱们去滑冰刀?”
看着路菀菀带着期盼的眼睛,靳承乾笑出声来,“你说呢?”
“准了?”
“除了这个,其他的都依你。”
靳承乾摇摇头,伸手抚上路菀菀发簪上的流苏,“小梁河人来人往的,滑冰刀实在是有些危险。你若是真喜欢,咱们回去在碧波湖上玩,朕带着你凿冰钓鱼。”
“也好。”路菀菀伸手握住靳承乾的手,“那咱们去龙马寺吧,听说寺里的斋饭也是一绝。烧烧香,拜拜佛,晚上寺下还有个庙会。”
“听你的。”靳承乾笑笑,揽住她的腰,抬步离开。
“菀菀,寺里的斋饭真是不错,那素丸子更是美味极了。”
两人正站在糖画摊子前等着糖画,鱼真靠着路菀菀的耳朵神秘兮兮,“我去找那个小沙弥软磨硬泡了好久,终是把菜谱拿到手了。回去呀,做给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