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厌恶自己,就只能压抑着内心的悸动,用尽全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装成一个温柔好哥哥的样子。怕他觉得自己夺走了他的家人,就搬出了路家,只在过年时回来。知道他胃总是痛,他就去洛阳楼学了半年该如何煮粥,又教了路母三个月,只为了能让他吃的舒服些。
可好像,他做什么都无法阻止那个曾经追着他笑的灿烂的少年离开他的脚步了。少年长大了,变得淡漠又冷清,见到他只会扯着嘴角淡淡笑着唤他大哥,再不会拉着他的衣袖让他教他打弹子了。
到底是什么将路阜言从他身边推走的呢?他迫切的想要一个回答,他迫切的想要他的心意被爱人知晓,他真的怕,一切都晚了。
“混账!”路父的酒醒了一半,大手猛的拍上桌子,指着慕言的鼻子咬牙切齿,“你是想将我活活气死,再将你爹给气活?”
路莞莞从没见过一直乐呵呵的路父生这么大的气,忙越过靳承乾去拍路父的背,“爹,您先别急。慕言哥哥肯定是有原因的,您先听听他怎么说。”
靳承乾抱住路莞莞的腰,跟她换了个位置,看向慕言的眼神晦暗不明,“你说说看,为何不娶亲?”
慕言闭闭眼,粗重地喘了几口气,放在身侧的拳头上蹦起了青筋。
“说啊!”路父拿起桌上的酒杯猛的扔向慕言。
慕言没有躲闪,任由酒杯砸在额头上。路父是气狠了,平日里手无缚鸡之力,今日却生生将慕言的额头砸出了一块青印。
“因为我,不喜欢女人。”
慕言一字一顿,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啪”的一声,路阜言的筷子落在了地上,除此之外,屋里寂静无声。
慕言的眼里溅进了酒,疼得很。可他还是努力的睁大眼睛看向路阜言,却只能在朦胧的视线里看见他惊愕的脸庞。
慕言心里像是被针板碾过,痛的连呼吸都有些吃力。终究是,赌输了么?
抬起似是千斤重的手抹去眼角的泪,慕言强笑了两声,冲着路父鞠了一躬,“干爹,是慕言错了。这大过年的,您别气,小心气坏了身子。我去洗洗眼睛,回来给您剥栗子吃。”
不敢再看路阜言,慕言揉着眼睛,笑着往外走去,“嘶…这酒还真辣。”
出了门,慕言再也忍不住,踉跄着扶着门柱蹲下,蜷在墙角捂面哽咽出声。
五年都等过来了,怎么刚才就怂了呢?现在好了,连远远看着都成了种奢望,慕言啊慕言,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蠢货。
阜言…哥哥喜欢你呀,你听到了么?
“陛下。”
马车里,路菀菀窝在靳承乾怀里眼圈红红,“慕言哥哥喜欢男人,这可怎么办呀?”
靳承乾轻轻拍着她的背温声哄着,“他只是说他不喜欢女人,说不定他喜欢些小动物呢,你别担心。”
路菀菀脑补了下慕言抱着只狗亲昵的画面,嘴角往下一耷,“还不如喜欢男人呢。”
靳承乾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忙低头亲亲她的唇,“是朕错了,朕不该乱说的。乖宝别哭了,朕心都要碎了。”
“陛下,我从来没见爹爹发过那么大的火,娘都拦不住。咱们走了,爹爹会不会打慕言哥哥啊?”
“岳父理智尚存,你看他不是没砸了那片冬菊么。”靳承乾笑着逗着路菀菀。
路菀菀抿着唇一脸严肃的望着靳承乾,没说话。
靳承乾尴尬地咳了咳,“打就打吧,慕言皮糙肉厚,不碍事。”
“我是怕爹爹手痛。”路菀菀烦躁地在靳承乾衣襟上蹭了蹭。
“其实,就是慕言哥哥不成亲也没关系的。牛儿总会有孩子的,过继一个到他的名下,也算是续了慕家的香火了。”
路菀菀眼睛亮起来,“陛下,你不是说工部尚书家有两位合适的小姐嘛,哪个更好些呢?”
靳承乾摸摸鼻子,“其实哪个都不好,朕刚刚才想起来,大小姐小时订了亲,二小姐一脸麻子。”
“啊?”路菀菀有些失落,蔫蔫的趴下来。
“你别急,阜言才十八,重事业些也是好事,婚事不用急。”靳承乾摸摸路菀菀的发,“你先睡会,到了朕再叫你。”
看着路菀菀头顶小小的发旋,靳承乾眯了眯眼。慕言那老小子,不会是看上路阜言了吧?他爱喜欢谁喜欢谁,但要是伤了菀菀的心,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看来,该找这两个人谈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慕言心声那段,满篇的他他他,看得我尴尬癌都要犯了。
泥萌看懂哪个他是哪个他了么?
写的时候感觉好像还挺…虐的?回头看看好像还是…有点虐?
别怕别怕,要坚信,一切虐都是在为宠做准备!
尝了虐的苦,才会懂得宠的甜嘛【doge】
下章可能会放弟弟的番外~之一
天使们么么哒哒哒~
第25章 【弟弟番外】之一
小的时候, 我总是喜欢追在慕言哥哥的身后,拽着他的衣角喊他铁柱哥。
他不高兴,攥着拳头威胁我说再叫就揍我。
可我并不在意, 我知道,我的慕言哥哥永远不会伤害我, 即使有的时候,他凶的像匹小狼狗。
我最愿意喊他铁柱哥, 因为铁牛和铁柱, 虽然又土气又庸俗,却怎么听都有种心心相印的感觉。
我希望离他更近。
[“铁柱哥,铁柱哥。”小小的肉球吊在高瘦少年的腰上,欢快的打着转。
“你教我打弹子吧。”路阜言睁着圆圆的眼睛,期待地看着慕言。
“我再说一遍,不许叫我铁柱!”慕言的声音粗粗哑哑, 像是只鸭子在叫, “我才不教你, 你蠢蠢笨笨的,不知要废我多少时间。”
“我不笨的。”路阜言又顺着慕言的腰往上爬了爬, 把腿圈在他的脖子上。
“你教我, 我就会了。要不, 你教我打弹子,我教你背史记?”路阜言咯咯笑着,“爹爹说你总也背不会,干爹已经打了你好几顿手板了。”
慕言气急败坏地拽着他的小腿, “你给我下来,谁要你教!”
“好嘛好嘛,”路阜言委委屈屈抱住慕言的头不愿动,“那你教我,我将小弹弓送给你?”
“这可是爹爹亲手砍的老榆木,娘亲手缝的牛皮筋条,姐姐亲手熏得香。”
“还熏香呢。也不嫌害臊。”慕言装模作样嗤笑一声,沉吟一会,“好吧,谁让我是你哥哥呢。”
“看着啊,那片树叶。”慕言抬起手,拉足了筋,眯起一只眼瞄准。
小石子嗖的一声飞出去,正正准准削过树叶的根部。
“铁柱哥好厉害!”路阜言惊羡地看向慕言。
“这有什么,”慕言挑挑眉,邪魅地笑,“你也试试。”
“对,用力,瞄准,好,松手!”
小石子应声而出,射进茂绿的树荫,消失不见。
“哎?”路阜言纳闷地往前挪了两步,“我打到哪里去了?”
“快走啊!”慕言瞪大眼睛,脱下上衣裹住路阜言的头,把他夹在咯吱窝里一路狂奔。
路阜言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
他跟着慕言学打弹子,结果捅了马蜂窝。他被保护的好好的,只是手背被咬了口。可慕言的脸却肿的像猪头一样,一个月才消下去。
慕言的左眼角下落了块疤,不好看,可路阜言却最喜欢那儿。或许,那块疤,就是爱的最开始之处吧。]
我的姐姐比我早生了半炷香,却比我矮了半个头,瘦瘦弱弱像颗风吹就会飞走的豆芽菜。姐姐身子不好,却最疼我。家里树上结了石榴,姐姐会砸了壳,一颗颗剥给我。看着我吃得开心,姐姐就会高兴一整天。
这样好的姐姐,我却为着自己那点可耻的妒忌,伤了她的心。
我太自私,不是个好弟弟。
[“我们家菀菀真是这世上最漂亮的花仙子。”慕言笑着蹲下身,将手中的花环戴在路菀菀头上,宠溺地刮刮她的鼻子。
“还有小牛儿,你这护花使者的位子,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慕言转身,将柳枝编成的草帽给路阜言带上,“你可得好好保护你姐姐。”
“自然是的。”路阜言闻着头顶传来的柳叶的清香,不自然地笑笑。
慕言迎着太阳站着,眯起眼睛笑。路菀菀坐在草丛间,眉眼弯弯。
有只蝴蝶飞过来,扑腾着翅膀绕着路菀菀转了圈,然后稳稳停在她的发上,安静得像只精致的发簪。
“姐姐真是美的像仙子,”路阜言咧着嘴笑,手指上缠着草叶,“连蝴蝶都喜欢姐姐呢。”
看着路菀菀羞涩的笑,路阜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突然想起爹和娘说过的话。乖宝大了,该找个好郎君了,我瞧着慕言就不错。
手中的草叶忽的划破手指,留下道血痕。
路阜言倒吸了口气,将手指含进嘴里,没出声。
“牛儿,你见着我的鸟蛋了么?”路菀菀满头汗地跑进来,眼里是显而易见的焦急,“我把它放窗台上,刚才去看,却是不见了。”
“没看见,”路阜言低着头,闷着声音,“或许是孵出来了,飞走了。”
“怎么可能?”路菀菀奇怪地看着路阜言,担心地走过去摸他的额,“牛儿,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