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也不是个傻的,一听她这话,便知她已经猜到了些因由,便也不再扭捏,毕竟人已经来了,病还是要治的,若真能治好,她这日子也能好过些。
“我这毛病已经有好些年了,起初只是偶尔痒痛,便也没有太过在意,后来犯病越来越频繁,也看过大夫,给开了几副药,吃过后确实病情有所缓解,可过不了多久,这毛病又会犯,到后来,吃啥药也不顶事了,而且病情越来越严重,腰也跟着酸痛难忍,一犯病就得疼上半个月,吃了多少药都无济于事。”
祁溶月大约明白了,点头道:“你先躺下,我看看。”
老太太面色一凛:“看看?看什么?”
祁溶月理所当然道:“自然是看看患处,要不然,我如何为你确诊?你这病既然不好治,自然也不能乱治,若不弄清楚病因,只凭猜测下药,当然是无法对症的,如何能治得好?”
她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可这患处又怎能让人看?
老太太万分的不情愿。
祁溶月道:“老夫人,你我都是女人,你有的,我难道没有?在我面前,不必拘谨!”
☆、96.第96章 妇人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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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她有的,这祁溶月可都有,她有什么可害臊的?
老太太想到自己这些年为了这个病吃的苦头,咬了咬牙,豁出去了,不就是让人看两眼么?又不会少块肉,再说了,这里也没有别人。
老太太一边解衫一边道:“看也行,但你最好能治,要不然,你这溶瑜堂的招牌,我可不会放过!”
祁溶月没作声,只是目光凉淡的扫过老太太的脸,老太太接触到她的目光,立马便噤声不语了,这小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那眼神,却跟刀子似的,她心头一颤,再不敢口出恶言。
老太太这还是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宽衣解带,多少还是有些害羞的,为了让她心里舒服点,祁溶月刻意背过身去,打开桌上的药箱,自箱子里取出一双自己缝制的手套戴上。
待老太太说好了,她才转身。
手套是棉布做的,触及老太太光裸着的肌肤倒没让老太太感觉到凉,仔细看过后,她扯过一旁的被子为她盖上,诊间里虽然有碳盆,可这样脱光了躺着依然会让人感觉非常冷,老太太这把年纪,受个风寒也能折腾一个月。
她的手伸入棉背中,轻轻按压着老太太腰间的几个穴位,每按一处便问她疼不疼。
老太太疼得想骂娘,可想起祁溶月之前那眼神,她还是忍住了。
完事后,祁溶月转过身去,脱去了手套坐下写药方:“已经可以了,你穿上衣服吧。”
老太太也顾不得问那许多,赶忙七手八脚的将衣服穿好,这穿衣速度,可谓创造了她人生中的巅峰速度。
待一切齐整后,老太太这才问道:“我这病究竟是怎么回事?”
祁溶月淡声道:“没什么大碍,我给你开药,用过药很快就能好!”
老太太心头一喜,可随即又摇头道:“不可能,我这病都耗了这么多年了,看了多少大夫都没能看好,到你这儿,竟然只是小毛病?”
祁溶月将写好的药方拎在手里吹了吹墨,待墨迹干了,这才转身看着一脸狐疑的老太太:“你这病虽治了好些年,可这些年来,你这患处可有给人看过?”
老太太摇头。
“正因为如此,为你治病的这些大夫,因不得症因,而无法对症下药,导致你这病拖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治好,但总归只是小毛病,用对了药,自然就会药到病除。”说着,她将药方递到了老太太的手中,一共两张。
她指着上面这张药方道:“这是内服的,用寻常的法子煎药,每天睡觉前服下便可,下边这张是外用的药,用药煮水,每日正常净身后,下体坐于药汤之中一刻时,七日便能痊愈!”
瞧她说的这般轻描淡写,仿佛只是治疗一个普通的风寒之症,连老太太自己都觉得,她这病似乎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老太太扬了扬手中的药方:“你直接让你们的伙计将药抓来不就行了,给我做什么?”
祁溶月摇头,道:“溶瑜堂只卖成药,你还是去别的药房抓药吧!”
☆、97.第97章 绿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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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摇头,暗自嘀咕:“这开的什么医馆啊,还不卖药,有钱也不知道要赚,真是莫明其妙!”
老太太嘀咕着出了诊间,祁溶月听了一耳朵,也只当没听见,转身将桌上的纸笔药箱整理好,雪儿也走了进来,将弄乱的床铺重新铺好。
雪儿可没祁溶月这么好的修养,她看不惯不什么,就得说出来,否则憋得难受:“小姐,这老太太嘴也太碎了,她这样的人,咱就不该给她治病,让她去找别家大夫去!”
祁溶月道:“治病可不是卖胭脂水粉,不能凭咱们自己的喜好来决定是否医人,以后这样的话千万不要再说!”
雪儿吐了吐舌头,笑嘻嘻道:“知道啦!”
其实小姐是什么性子的人,她还是知道一点的,小姐一定和她一样讨厌这老太太,只是小姐心胸开阔,不与这种小人一般计较罢了。
收拾好诊间,主仆二人出来,重新坐回了诊台。
手持二号牌的男人赶紧凑了上前,他和其他人不一样,并没有带来要看病的家属,只是他自己一个人。
男人一脸神秘,压低了声道:“祁小姐,我这病很奇怪,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舒服,就是舌头突然变了颜色,你瞧!”
男人张开了嘴,伸出了自己的舌头,竟然是绿色的,和青草树叶啥的一个色度。
祁溶月自抽屉里取出一根木签,将一块白绢布绕在木签之上,绕好后在他的舌头上擦了擦,白绢布上染上了些许的颜色,和他的舌头一个颜色。
祁溶月将木签和绢布扔在了脚旁的小桶中,道:“先把脉!”
男人赶忙伸过手来,她单指扣脉,不过数息之时便已经缩回了手,道:“你最近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男人想了想,道:“也没什么啊,最近都是在家里头吃的饭,大家吃的都一样,偏偏就我舌头变了色,祁小姐,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
看得出来,男人很紧张,死嘛,谁都怕!
祁溶月道:“你再仔细想想,还吃了什么别人没吃的东西!”
男人又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道:“对对对,有一样东西就我吃了,那是我表叔从波斯带来的西番莲,那东西稀罕,只给了我一个,我没舍得拿出来分,就一个人吃了,不过说实话,那东西味道实在不怎样,难吃,难吃的很!”
“你的舌头可是在吃了那东西之后变的色?”祁溶月问。
男人道:“我也不太确定,我是个男人,不像女人时不时的照下镜子,当时舌头有没有变色我也不清楚,是过了两天之后才发现的。”
祁溶月唇角微勾,想起小时候的一件趣事,那一年,有波斯国来使,带来许多波斯特有的玩意,其中就有这西番莲,西番莲是一种青色的果实,两头尖,中间圆滚,切开后里面有一团白色的果肉,就吃那果肉,香甜糯口,十分美味。
西番莲的皮也是好东西,可以用来染布,染出来的布翠绿自然,很漂亮,还散发着一股子西番莲特有的清香味。
☆、98.第98章 钱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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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宫里有一个宫女十分贪嘴,母后将西番莲的皮交给她拿去染布,她竟偷偷吃了一块,结果,舌头绿了半个月——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淡声道:“看来你一定是将西番莲的果皮也吃了!”
男人点头:“是啊,果皮不能吃吗?”
祁溶月耸肩:“也不是不能吃,只是吃了以后,舌头要绿半个月!”
男人傻眼:“这么说,我这舌头绿了,不是得了病,而是因为吃了西番莲的皮染了色?”
祁溶月点头:“没错,不用吃药,再过几天你这舌头就能恢复正常,下次记得,西番莲要切开吃,只有里面的那团白色果肉才是能吃的,皮嘛,用来染染布还是可以的!”
男人一脸赤红,尴尬的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祁溶月朝雪儿道:“带他去结账!”
雪儿一直站在祁溶月的身侧,憋笑已经快憋出内伤来了:“请吧!”
男人逃也似的冲到柜台,啪的一声取出一张百两的银票按在了桌上,转身就走!
雪儿忙喊道:“还要找你一两银子!”
那男人头也不回的往外跑:“赏你了!”
雪儿终于忍不住乐出了声:“逗,真逗!”
手拿三号牌的是一位五十出头的老者,他引着一位打扮入时的中年妇人来到诊台前:“祁小姐,这位是我们钱府的大夫人!”
祁溶月点头,面色依旧平淡,只朝着那夫人点了点头:“钱夫人,您身子哪里不适?”
钱夫人和先前那老太太一样,一脸的倨傲之色,挑了眉道:“我可告诉你,我们钱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你若治不好我这病,我——”
“钱夫人,请问您身子哪里不适?”祁溶月打断她的话,复问。
钱夫人面泛怒容,她这话还没说完呢,这丫头也太没教养了,难怪会被亲生父亲给赶出家门。
雪儿见那钱夫人面色变来变去,跟蜥蜴似的,哼道:“这位钱夫人,我家小姐问你话呢,你究竟看不看病?不看病的话就走吧,后面还有人等着呢!”拿乔,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钱家了不起啊,不就是有钱有祁永春做靠山,当谁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