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一愣,丈夫脾气向来温吞,对她说的话也是一直言听计从,从没有过忤逆,可现在,他却这般颜疾色厉的对她,说来道去,都是因为那祁溶月,上次她来时,就让她看了丈夫好一阵子的冷脸。
☆、472.第472章 莫大郎
第471章
就在这一愣神的当口,莫大郎已经朝管家道:“去,请溶月进来。”
管家赶忙去了,许氏这才回神,冷哼道:“我倒要看看,她祁溶月究竟有怎样天大的本事,连京都名医都束手无策的重伤,她能妙手回春?”
“你少说两句吧,不管这孩子能不能治好咱们贤儿,咱们都该感谢她这份心意,若非她有心,又何必特意上门看你的冷脸?”
许氏道:“我看她是来骗钱的,出诊是要钱的,我就不信她不收!”想到当初她的落魄,她心里一阵痛快。
莫大郎道:“妇人之心,小人之德,你可知溶月在彭城的名号是什么?”
许氏挑眉:“什么名号?”
“祁千金,她看病的诊金,以千金论,她要钱还需上咱们莫府来要吗?再者说,当年如娘的嫁妆,也都握在了她的手里,若比财力,如今的她,不会逊色于我们莫府。”
莫府虽一直是武原首富,可这些年做生意,亏多赚少,家底也不复从前,他这么说,也不是张口瞎来的。
许氏眼前一亮,忙问:“此话当真?她真的拿到了她娘的嫁妆?祁家人也肯?”祁家那老太太她是见过一次的,那老太婆,阴险尖酸,看着她时那满眼的鄙夷,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有那老太婆在,她能拿回嫁妆?
莫大郎正欲将事情解释清楚,这时管家已经领着人进来了。
莫大郎看着眼前高挑貌美的女孩,仿佛看到已故多年的妹子重新活过来了,激动的眼眶泛红,他多久没见过溶月了?五年?还是六年?他记不清了,他没有做到对母亲的承诺。
莫大郎张嘴,正欲叫出祁溶月的名字,祁溶月却率先开口道:“莫老爷,莫夫人。”
他愣住,她不叫他舅舅,却叫他莫老爷?
他知道,她是在怪他,怪他这么些年,在她生活困苦之时,没有对她施出援手,甚至连看望都不曾有过。
许氏盯着祁溶月,阴阳怪气道:“听说你现在是个大夫?”
祁溶月点头:“莫夫人,我此番登门,不为别的,就为令公子的伤而来,我治好他的伤,你付我诊金千两。”
许氏锋利的目光扫了莫大郎一眼,好像在说,看看吧,我就知道她是为了钱而来。
莫大郎面露尴尬难堪之色,他没多说什么,只涩着声道:“也好,这样也好,走吧,我带你去看看贤儿。”
莫大郎迅速转身,掩去眼底的哀伤,明明是亲近的人,却变得如此陌生疏离。
莫自贤住在清贤居,距离莫大郎和许氏住的上房相距不远,清贤居里很安静,下人们个个愁眉不展,连闲话聊天的心情都没有了。
主子若没了,他们这些下人还能有好?要么分到别的屋里,要么发卖出府,怎么着都不是个好去处,能不愁吗。
“老爷来了。”一位年长的妇人迎了上来,朝莫大郎道。
莫大郎问:“贤儿怎么样了?”
那妇人叹了一气,摇头道:“不太好,大夫给开的药,刚喝下去就吐了。”
☆、473.第473章 贤儿还有救?
第472章
莫大郎匆匆入内,许氏也顾不上酸损祁溶月,红着眼快步入内,走到儿子的病床前,看着儿子瘦成皮包骨的模样,那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掉。
祁溶月站在二人身前,客气道:“莫老爷,夫人,让我瞧瞧吧!”
莫大郎听了这话,赶忙侧身让开,顺手将夫人也拉至一旁。
“你快瞧瞧吧,这孩子好几天水米未进了,大夫说,大夫说——”莫大郎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大夫说让他赶紧为儿子准备后事,这样的话,他如何说出口。
祁溶月没作声,坐在床畔先看了看莫自贤的脸,脸色很不好,眼窝凹陷,气息细弱,眉头紧紧的皱着,额上还有刚刚结疤的伤口,眼角的淤青未散,置在被子外头的手臂上缠着夹板。
她掀开薄被,伸手轻轻按了按他的腹部,见莫自贤本就皱着的眉头越发皱的紧,便将手指下移三寸,再按。
“啊!”莫自贤突然痛叫出声,紧闭着的眼睛也立时睁开,看了眼床前的人后,随即昏迷过去。
“你干什么?你干了什么?”许氏冲上前,一把推开祁溶月,扑坐在床前,抓着儿子的手,哭嚎起来。
祁溶月皱眉,冷声道:“还没死呢,你这样哭,外头的人听见了,还道是我医死了他,让开!”
许氏怎肯,她只想拿扫把将她赶出去。
莫大郎上前一把拽住许氏的胳膊,强行将她拉开:“你这是干什么?溶月要给自贤看病,当然要先看看身体上的情况,总不能瞎看吧。”
许氏嚷道:“别的大夫来看时,也没见像她这样乱来,疼的我儿都昏过去了。”
祁溶月道:“那别的大夫可有治好你儿子?他们没弄疼你儿子,可有让你儿子好起来?”
许氏结舌,咬着嘴唇去看丈夫。
莫大郎道:“溶月,你瞧吧,我信你。”
祁溶月点头,再次走到莫自贤的床前,继续查看他的身体状况,不止手臂断了,右大腿也骨折,前胸肋骨断了至少三根,这都不是大问题,修养一段时日,总是会长好,最重的伤,在内腑之中,他的脏腑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她迅速解开莫自贤的衣裳,头也不回道:“雪儿,拿针。”
雪儿赶忙打开药箱,将针包取出,平铺到小姐方便拿取的地方,并朝莫大郎和许氏道:“莫老爷,莫夫人,我家小姐要为公子施针,还请你们出去等。”
许氏忙摇头:“不成不成,我要在这里等着,我不要出去!”
雪儿道:“你不出去也行,但请你从现在开始保持安静,小姐施针不能中断,不能被打扰,否则,影响的可是疗效,希望你能明白这其中的利害。”
莫大郎忙道:“明白明白,我们从现在开始一句话也不说,你们就当我们不存在就好了。”
他在彭城时就听说过,祁溶月针术了得,但凡经由她施过针的病,没有治不好的。
这些日子以来,大夫流水似的进了莫府,却没有一个人敢对贤儿下针,如今溶月肯下针,那是否证明,贤儿还有救?
☆、474.第474章 能治
第473章
莫大郎突然生出一股子兴奋,他觉得儿子有救了。
许氏也十分紧张,死死的揪着丈夫的衣袖不撒手,嘴巴闭得严严的,连呼吸声都刻意的放轻,生怕发出什么声音影响了祁溶月施针。
她虽嘴上不饶人,对祁溶月也是各种不顺眼,可眼下她施针,毕竟关乎着儿子的性命,她怎敢乱来。
一根根细长的银针扎入莫自贤的胸腹之上,纤长的细针在那胸腹之上随着轻弱的呼吸声跳动着,每一次的颤动,都牵动着莫大郎和许氏的心,二人的心紧紧的揪着,连眼睛都不敢眨上一眨。
也不知过了多久,总之他们感觉很久,很久很久。
祁溶月终于直起了腰身,她定了定身形,缓过腰背上的酸痛,深吸了一口气再呼出,这才转身看向莫大郎和许氏。
莫大郎上前一步,颤声问:“怎么样了?”
祁溶月眉头微皱,沉声道:“我暂时稳住了他内腑的伤势,一会再喝一剂药,只要他能熬过今天晚上,明天人还活着,那就有希望。”
许氏瞪圆了眼道:“有希望是什么意思?是能治好吗?”
祁溶月点头:“没错,只要他明天早上还活着,我就能保他不死。”
许氏忙道:“为什么要等到明天早上?你若真有本事,为何不现在就保他不死?”
祁溶月凉淡的眸子扫向许氏:“我是个大夫,不是神仙,他伤的有多重,想必不用我来告诉你,我刚刚为他施针,暂时稳住他的伤势,不让他内腑的伤势继续恶化,再服下我开的药,六个时辰内若能受住这药效,他便有救,受不住,便准备后事。”
许氏闻言腿一软,幸好有身旁的莫大郎将她扶住,她满目凄凉的看了眼床榻上了无生气的儿子,哽咽道:“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儿子究竟还有没有救?你就不能给个准话吗?”
祁溶月摇头:“不能,我希望你们能做好最坏的打算,我同样也会竭尽全力。”
许氏还欲再说,却被莫大郎打断了话头,他道:“好了,溶月说了会尽力,便一定会尽力,我们应该相信她,也要相信吉人自有天佑,贤儿不会舍得就这样离开我们,绝对不会!”
许氏生有一子三女,儿子是她的命根子,也是她在莫府中长久立足的根本,她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若可以,她甚至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和他交换。
六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祁溶月自打进了这个屋,便再没有出去过,一直守在莫自贤的床前,随时观察他的情况,就怕有什么突然的状况出现,而她没能及时的发现和施救,她是一步也不敢走开。
药灌下后,莫自贤又吐了出来,吐了便又灌,灌了又吐,如此反复数次后,总算也喝下了小半碗,祁溶月这才喊了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