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啸也心急如焚,但帝下了死令,没他的命令绝对不能攻城,否则按军令处置,军令如山,他不能违抗。他能理解帝的顾虑,现在军中受伤、中毒的将士都还没有复原,倘若现在攻城对寰军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帝想是不愿再损耗兵力。
他真担心帝会真的退兵,这几日帝下令寰军只是围住晋阳城,不准攻打,其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就是继续观望军中,若是将士恢复得快就继续攻打,若是没有,那最终只会退兵。
思及此,玉啸狠狠的将长矛往地上一戳,这几个月兄弟们出生入死,就这么退兵兄弟们的血岂不是白留了,他委实不甘心,可攻打只会死更多人,还未必能攻下来,真没想到老天竟然这么帮北燕,连水攻都未能奏效,还伤了老高。
眼看着城门上北燕军的嚣张气焰,身后的兵士也沉不住气了,一个个都希望立即攻城,玉啸又看了一眼几个月都没攻下来的晋阳城城池,猛地拔出长矛转身。
“玉将军,去哪?”
“去见陛下。”
源流此时正在伤员的营帐中,跟军医一起在为伤员诊治,玉啸冲了进来,单膝跪下双手抱拳:“陛下,末将请战。”
源流看向他,默了一会儿才道:“起来吧。”
玉啸起身后源流又道:“这满营伤兵还怎么攻打,晋阳城易守难攻,之前付出那么多兵力都未能成功,现在还要付出多少兵力才能拿下晋阳城呢?”
这道理他懂,可他不甘心:“现在刘信正在城门上,北燕军气焰很嚣张,难道就让他们看我军的笑话吗?”
一名护卫端来一盆水,源流把手放到水里洗了洗,轻笑道:“刘信又亲自登上城门了吗?”
玉啸说是,“他现在正在城门上,北燕军更是涨了气焰,末将实在不甘心看他们这么得意,陛下,末将请战。”
玉啸话音未落,满营的将士竟然都跪下请命,言他们的伤不算什么,他们一定要与北燕军决一死战,誓死报答陛下。
源流将手擦净,“你们为寰朝已经付出了很多,朕又岂会让你们拖着伤残之躯去送死。”他又对玉啸道:“既然刘信在城门上,那朕就去会会他,朕也很久没见他了。”
玉啸一愣,“陛下要去军前?”
司马抚儿也一愣,现在北燕军正嚣张着呢,正看寰军的笑话呢,她觉得他还是不要去的好。
玉啸也是这个意思,陛下只要在后方指挥就行,还是不要在现在这个时候去军前了。
“刘信都去了,朕若不去岂不是要被他瞧扁了。”不待玉啸再说,他便出了伤兵营,司马抚儿只好跟上。
在寰军的簇拥下源流一人一骑来到军前,向那个他攻了三个月都未能攻下的城门看去,今日的阳光可真好,烈日当空下敌军气势如虹。
刘信站在城门上有如天神一般俯视着城下的芸芸众生,没想到寰帝竟然亲自来到了军前,他刚看到他的时候虽然心中一惊,但很快就开怀了,现在是他得势,是他俯视他,这个攻打了他几个月的卑鄙小人,现在怎么样,怎么不再攻打了呢?他真想当着他的面大笑,但还是忍住了,现在还不是时候,还没有嘲讽他呢。
“寰朝陛下远道而来,我北燕真是荣幸之至啊。”他站在城门上朗声笑道。
寰朝兵士整整齐齐的向两边散开,源流趋马从中走出,他抬目看向城上,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闭眼,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扫去了他的一些疲惫,他睁开眼,看向刘信,“听闻国主病体抱恙,不知可好些了?”
刘信朗笑道:“寡人的身体好得很,不劳寰朝陛下挂念,倒是寰朝陛下,似乎身体从来没有好过啊,陛下可要好好保重身体,不要总是惦记着别人的东西,抢太多东西陛下小心无福消受。”
“中原地大物博,难免受异族觊觎,为我中原百姓着想,朕不会出卖中原一分土地,也绝不能容忍出卖中原土地的人,属于我中原的东西,朕会全部收回来。”
刘信脸色发黑,知道他在讥讽他投靠契丹,寰军已经骂了他好几个月的“儿皇帝”,现在源流又亲自跑来羞辱他,但那又怎样,他们除了动动嘴皮子还能怎样,思及此,刚刚上涌的怒意便被克制了下去,他不禁哈哈大笑了两声挑衅道:“寰朝陛下打算如何全部收回来呢?”
烈日悬空,源流一向很享受这样的照射,面对刘信的挑衅,他似乎整个人都沉浸在了阳光的轻抚之中,再度微微闭眼,倾听,倾听那即将到来的声音。
刘信见状,便知他是无言以对,再也顾不得的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国主狂放的笑声激励着北燕将士也都跟着大笑起来,笑声震天,肆意激昂。
见到帝被刘信那厮嘲笑,司马抚儿心里一阵阵的抽疼,刘信真是太走运了,寰军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且不止一次要攻城成功,最后竟然还是功亏一篑了。
正当北燕国主和将士们都沉浸在自己狂放的笑声中时,突然“轰”的一声,大有盖住他们笑声之势,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接二连三的“轰”声轰得他们目瞪口呆。
被火烧水淹四面围攻依然屹立不倒的晋阳城此时竟然在北燕国主和将士们的笑声中轰然倒塌了!
目瞪口呆的又岂止是城楼上的北燕军,被嘲笑正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的寰军都发出了极为惊讶的声音,一个个都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源流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的晋阳城正在以摧枯拉朽之势倒塌,身后刚刚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的寰军已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全军都欢呼起来。
司马史官正一边心疼着帝一边怒瞪城楼上的那个“儿皇帝”,瞪得自己眼睛有点酸了才眨了下眼睛,她真的就只是眨了下眼睛,一闭再一睁,没想到就发生了这种事,愣了半晌,又狠狠咬了一下自己,不是在做梦,真的不是在做梦!
他们想尽办法攻打了几个月都没攻下来的晋阳城现在真的不攻自破了!
她赶紧在寰军的欢呼声中挤到源流的身边,拉拉他的袖子小声问道:“为何城墙就塌了?北燕军的笑声就这么有杀伤力吗?”
源流偏头看她一眼,笑说:“先浸而后涸,太阳一晒,土城墙自然就塌了。”
刘信在城门楼上依旧大张着嘴,尚未从城墙的轰塌中回过神来,又是一声巨响,四面城墙已经齐刷刷的倒塌了,他这才惊醒过来,自己身处的城门楼已经成了危楼,摇摇欲坠的已经快没了支撑,但他依旧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愣在那一动不动。
寰军对晋阳城已成合围之势,此时四面城墙皆倒塌,已无阻碍。不管是寰军还是北燕军,都如在梦中。
在两军的震惊中城高墙坚的晋阳城大喇喇的卸去了自己的盔甲,一切归于平静时,四面合围的寰军轻而易举的进入了已无保护的晋阳城。
失去保护尚未从震惊中回神的北燕军在寰军的合围下没有做出任何抵抗,寰军此役不战而胜,迅速占领了晋阳城。
刘信,这位投靠契丹的“儿皇帝”,虽然抗拒王师,但寰帝依旧未杀,只将他暂时下狱,打算完完整整的带回长安去。
刘信直到被下狱都还处在懵腾的状态中,直到狱门上了锁他才猛然惊醒现在自己已经是阶下囚,晋阳已经失守了,北燕亡国了。
晋阳城内,大水虽退,但早已一片狼藉,当日踩踏沉溺者无数,房屋倾圮、尸骸遍野,这种情状虽然是早已预料到的,可司马史官亲眼见了这等惨状还是颇为吃惊,心里想的和亲眼见的果真还是不一样的,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太熟悉了,但亲眼实见还是震惊非常。
一进城源流就立即下令帮助晋阳百姓重建家园,寰军不得再对晋阳百姓有任何侵扰。至于北燕官员,无不投降,源流在攻打北燕之前早就暗自招降北燕的官员了,北燕的一品大员俸禄都还不及寰朝五六品的官员,只要寰朝允了他们的高官厚禄,他们愿意归顺寰朝,只是刘信力主死战,谁敢劝降斩谁,这才没人敢再谏言投降。
因为拿下了北燕,寰军有将领提议继续向北打,乘势夺回幽蓟十六州。
幽蓟十六州,是源流势必要夺回来的,只是现在师老饷匮,并不是继续向北进军的好时机,若是意气用事,或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只会让寰军陷入被动的局面。寰军现在需要修整,等这里都安排好还是早些回长安的好。
因为进城时见到的惨状,司马史官想要深入灾民区,获得一手资料,以助日后修史。
此次水淹晋阳,虽然是逼不得已,但毕竟造成大量无辜百姓的伤亡,为君者有为君者的考量,她不多置喙,但百姓的命也确实如草芥,她既然亲眼看到了又经历了,就不能当做什么都没看到,身为史官这件事她只能秉笔直书。
想想帝,他也挺不容易的,并没有一上来就采取水淹的策略,连攻了三个月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行此毒计,寰朝初立,不能因此战伤了元气,也不能就这么无功而返,为了长远考虑,才出此下策。
可,毕竟造成了生灵涂炭。她打算去灾民区好好考察考察,因此她打算翘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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