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容听乏了,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正对上赵衷闪着的微笑的眼神,结果浑身一抖,哈欠没打成反到打了个冷战。
还未等她缓过神来,就听梁南王开口,“陛下让我等来商讨牙还郡一事,可各位王爷论了这些时辰,依旧未得结果,想来确实棘手,我等实在无法给陛下排忧。”
赵衷手指搭到眉间,抬头看着赵涉,眼神相撞,“朕一向信任各位,若是实在无适当人选,”他眼角染上了些许笑意,看着元容,表情甚为疼宠,“朕虽娶了皇后,却一直未行封后祭天的夫妻之礼,其兄弟也未曾有过什么赏赐,想来惭愧。正巧前些日子皇后又向朕提起她家祖上大都戎马一生……”
咳咳,一串的咳嗽声中,赵衷的皮肤在护火的照耀下显得更加透明,“不如,这都尉之职就给了姜家重明吧,也算是朕给皇后娘家的赏赐,虽然轻了些,剩下的,改天再补。”
梁南王把茶盖一放,瓷器相撞的声音清脆悦耳,他嘴角含笑,“这样甚好。”赵准低头默默地转着指上的戒环,半响开口,“臣弟也觉如此极好。”赵岳似乎还想再说什么,看了元容一眼,硬生生的把到嘴的话吞了回去。
皇帝开了金口,元容只能承下谢恩,手指绕着胸前的秀发转了几圈,心里早已经扭成了一团,赵衷这话说的,暗里点明了她对这牙还郡有想法。
难怪她刚出现在大兴宫外,赵衷就立刻听到风声差顺喜把她召了进去,自己自投罗网,想必赵衷心里乐意的紧。
看样她已经彻底成了个放在骑射场上的靶子,等着被明里暗里射成窟窿了,她唯一后悔的便是把哥哥拉进了这趟浑水里。
“王爷,当初您提议立姜家小姐为后不说,如今为何又要把那位子白白丢给了姜家那小儿。”亭内,男子手执黑子,一脸不解的看向自个的主子。
“大蜀那边情况如何?”不答反问,声音不复白天的平和,夜晚下的赵涉显得尤为清冷。
“没有多大进展,大蜀太子那边是打算吃了东家吃西家,虽表面与咱们交好,但私下与罗安王联系甚为紧密。”
“蜀人性奸诈,好思虑,易踌躇,反而容易错过最有利的时机。”赵涉把玩着手里的棋子,棋子表面打磨得十分光滑,看来甚是可爱。当康姜氏军中声望甚高,他也曾有意笼络,只可惜姜老爷子这家当的闲散,其子孙又无大为,才放任了这些年,如今,时机总算是到了。
何况别人不知,他还能不知,真当那病弱的皇兄是个傻的么,他无非是和他想一块去了。
“令允,你继续盯着大蜀那边,有什么动静及时告诉本王。”赵涉把棋子随意丢进棋盘中,挥了下手臂,示意他下去。
令允弯了下腰,“属下告退。”
“慢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赵涉抬手唤住了他,嘴角一弯,“你顺便也留意一下大蜀其他王子,看看他们有什么想法没有。”
“是。”接着黑影一闪,人便消失不见了。
四周水波微荡,夜晚的风刮过树叶,哗哗作响,配上风声的呜咽,更让人毛骨悚然。赵涉一人坐在亭中,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透露出些许的诡异。
有些人,是该除了,这手实在伸的太长,长到皇兄都有了些许觉察。
赵涉回想起今早见到赵衷的那一幕,那张脸,那笑容,他怎么看怎么刺眼,好似要透过他的身体看进他的血肉里面去。他们之间总有这么一种莫名的平衡在维持,时候未到,他不能让它倾斜,赵衷也不能。
似乎随意的翻转着棋罐内的棋子,半响,赵涉才夹起一颗白子,用两指圈成一圈,注视着月亮伸直手臂,白子通明,就像这空中的皎月,就算如此,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两个月亮呢?手臂缓缓地划过空气,赵涉把白子举到眼前,“堪比明月。”
接着,啪。
水中瞬间泛起一波涟漪。
次日清晨,当康城又一次沸腾了,家家户户都挤上了东街。
一辆双轮单辕的马车在前面缓缓地行着,两匹黑色驾马皮毛光亮躯干壮实,车舆后面用一块藏蓝色的帷幕遮挡着,两队侍卫纷立车舆两侧。
“你看,你看,我就说姜家小姐当了皇后,皇帝陛下准赐些好东西。”
另一个人悄悄拉了下隔壁人的衣服,“你说后边的几辆马车里会是什么?”
“还用说,肯定是金子银子呗。”
“这么多啊。”
“那可不是。”
在众人的议论中,马车直行到姜侯府邸前才停下,帷幕掀开,一内侍便伏在地上,从车里出来一个身穿赤色袍服的老头,双手捧着雕刻华美的紫檀木匣,踩着侍从的脊背下了车。
姜承畴连忙带着兄弟儿子迎了上去,抬手作揖,“太史令远道而来,下官有失远迎了。”然后手臂一抬,“大人请进,家父早已在厅内等候。”
“岂敢岂敢,下官才是让关内侯久等了。”太史令念着胡子笑道,“不知关内侯这些日子身子可好?”
“家父身体尚称得上硬朗,只是打小皇后是在家父膝下长大,入宫了些许日子,家父颇为想念,又没有传个贴心话的人在。”姜承畴这话说的婉转,却也表明了想法,陛下是时候招他们入宫觐见了。
太史令眼神微转,“呵呵,娘娘贤媛,初入宫闱想必也是思家得狠,关内侯自是可以安心。等下官回去禀告陛下,陛下必定会理解关内侯的思孙之情的。”
圣旨传的很是顺利,太史令也不便久留,回到中都便赶紧入宫复命,委婉的提了提姜家的意思,句句不离关内侯。想那姜家大爷也是个精明的,他只是多瞥了那个两个貌美丫头几眼,等他离开,人就已经提前给他送入府中了,回府看到俩人,一红一绿晃得他都花了。人情做的这份上,他也不好意思多过耽搁,赶忙换了衣服入宫。
赵衷哪能不懂这里面的条条道道,看那老头今日的速度,想必也是收了好处的,不过,也是时候让元容和姜家的人见上一面了。他做了个顺水,当下便传了口谕到朝凤殿,招了姜大爷和四子姜重明进宫探望。
得到消息后元容连夕食都没怎么用,心里一半是愉悦,另一半是浓浓的不安。
当夜,元容一夜未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姜家子孙众多,偏偏女儿极少,只得她和两个堂妹。从小到大,都像掌上明珠一样被护在怀里,无论是来中都的叔父家,还是去应阳的旧宅院,她从来没有离开父亲兄长这般久。
一早,元容便催促乐衣为她梳洗打扮。
“娘娘想梳什么样的发髻?”
“参鸾髻好了。”元容摸着胸前的秀发,“还是凌云吧,要不盘桓。”乐衣,元容回眸眉眼微微一蹙,“还是你决定吧。”
“那奴才给娘娘梳个凌云髻可好。”
“然。”元容笑眯眯的闭起眼,乐衣手巧的很,发髻梳得极好,一向最得她喜欢。碧溪伏在她腿前,执笔沾了青黛为她画眉,然后在眉间描了个红梅花钿。随后,在衣柜里拿出那件红色彩织如意团花锦外袍和玄色青黛拼接的间色藏褶裙。
梳梳洗洗了近半个时辰,毕后,乐衣才遣宫人搬来了一人高的等身铜镜。
镜中之人眉色如望远山,脸际常若芙蓉,眉间半露梅妆,长袍曳地,衣襟垂直而下,凌云髻上宝蓝点翠挂珠钗微微摇曳。
元容满意的对着镜子转了两圈。
乐衣立在身后,笑着低声唤道,“娘娘莫要心急,现在才刚过了卯时,想是姜大人和公子怎么也要晚些时候才到的。”
听了乐衣的话,元容推开窗子,抬头看着刚升起的太阳,双臂撑在窗台上托着腮,“是早了点。”
这顿朝食吃的相当无味,元容不停的用筷子戳着芙蓉桂花凉糕,直到一阵熟悉的笑声传入内殿。
她立刻停止动作,竖起小巧的耳朵,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紧接着随手抛开扎着筷子的凉糕提起衣裙冲了出去,中途还撞上了来通告的宫人,往后打了趔趄。宫人吓得脸色发白,身子一抖瘫跪在了地上。
☆、岁月静好
“起身,本宫恕你无罪。”元容站稳后抬袖挥手,正巧看见熟悉的身影,她眼眶一红,便不管不顾的径直扑了过去。“哥哥!”
这边姜重明还在和赵衷谈论着什么,一个没反应过来,就被冲上来的红影扑了个满怀,华丽丽的向后倒去,亏了这副自小学武身板,抱着元容转了一圈才站稳。
徒然惊出了不少虚汗,一进宫他便卸下了所有的防备,没料到差点因为忽然冲出的人儿丢了丑。姜重明才要发火,眼睛就对上一张大大的笑脸。
“四哥。”元容缩在姜重明臂弯里,一脸无辜的撒娇。
嘴巴开开又合上,姜重明无奈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淘气。”
“胡闹,成何体统!”姜承畴看着元容没有一点帝后凤仪跑冲过来,脸瞬间青了一半,看到重明又被这个依旧娇宠的妹妹闹的服服帖帖的,另一半脸也青了。姜承畴气得吹胡子瞪眼,转身对赵衷一拜,“陛下莫怪,小……娘娘自小顽皮,冲撞了龙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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