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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胄荣华 (紫曦是只小狐狸)



到了温昕屋前,温暖就不再进去了。只让含墨进去传话。

不一会儿里面传出温昕的声音,竟是无比的凄厉,“温暖,你这是没脸见我了还是不敢见我了?我偏要把这门打开。”

温暖只想到温昕那张脸变觉得恶心,“你开门,我便走。你想说的话,自然不会再有人听你说了。”这辈子最不想见的人便是温昕,奈何两人是堂姐妹,低头不见抬头见。这次可好,便是死了,都不用再和她见着了。

雕着八仙过海的海南黄花梨门后不再有动静,良久,才传来温昕带着些许示弱以为的声音,“不见便不见吧。温暖,你可知我恨你什么?”

温暖皱了皱眉,若要说这些,便要从上世开始清算了。上世里她对温昕极好,两人时常在一起玩耍。那时温昕在她心中便是真真正正的大姐姐,虽不如和温媛亲密,但她却也是对她心怀敬重的。要说她有什么对不起温昕的,在她对不起自己之前,自己却没有什么心思算计她。

温昕仿佛也不期待她的答案,自顾自地说起来,“从小他们就偏爱你!学琴,我明明和你弹的一般,可师傅总说你要更好。作画,我也未必比你差,可名扬京城的却是你。诗书礼仪,我又差在哪里。你便是要什么都有,玉容霜、摘星楼的首饰、江南进贡的冰丝绫罗,你都有。你便是要天上的星星,恐怕也有人要给你找个十年八年。你真的比我好么,不过是因着你是嫡女罢了。你给我那些东西,也不过是你自己想炫耀罢了。我才不稀罕你的那些东西!”

第43章 恶趣味

温暖听着带着怨毒和刻薄的指责,心下震惊不已。在温昕口中,她对温昕的好,不知在何时,全都变成了毒|药。好好好,这竟也是个借口。

温暖不说话,听她继续说。

“你什么都有,可我什么都没有。就连到了议亲的事上也是这样的。凭什么你便配得上阳春白雪的徐帆,我便要去嫁那长得什么模样都不知道的、低了别人一头的庶子。”

温暖冷笑,寒声道,“所以你便看上徐帆了?”

温昕声音又是一顿,继而狂笑,“是啊,我是看上他了。他那么好,如同日月光辉万丈,如同星辰点点。我爱慕他,思之如狂,可为什么他只能是你的。”

“爱慕?”温暖略带嘲讽地轻笑几声,“你爱慕的恐不是徐帆的人。他的地位、他的家世,他是你未来的妹夫。恐怕正是因为这些,你才爱慕他的吧。”若徐帆只是一介平头百姓,温昕怕是没有闲心爱慕他把。上辈子是周承曜,这辈子是徐帆,温昕,不过是在觊觎自己有的而她没有的罢了。

“你若真爱慕一个人便罢了,可你扪心自问,你为此做了多少下作的事。曹凯,与你不无关系吧。”

门后的温昕有些尴尬,隔了一会儿,才听见她强忍哽咽道,“温暖,你说我下作,那你呢,你比我又高尚多少。我要嫁的这个人,便是你的手笔吧。温暖,我真是错看你了!”她声音凄厉,当真是有千般万般不甘。温暖,这个骗子,伪装成一个傻子来欺骗她。

温暖的嘴角翘了起来,“是你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她不承认,也不否认。温昕怎样看都和她无关,和温昕纠缠两辈子,总算可以落下一个句号。她累了,不想再和温昕计较了。

“温暖,若我今生还有出头之日,我必要让你婚姻不顺、丈夫离弃、儿女惨死。”就在温暖转身之际,温昕用尖利地声音大喊起来。

温雅脸色十分难看,朗声道,“大姐姐别再说了。”

温暖却是一个回身,肃然道,“秋菊,开门。”

婚姻不顺、儿女惨死。八个字如同针一样刺在她心上,戳得她鲜血直流,疼痛到麻木。

八扇相连的大门依次大开,阳光肆意地洒进阴冷潮湿的屋内,温昕蓬头垢面地坐在其中一扇门口,这是她这么多天来第一次见到如此强烈的光芒。她抬头,有些木然地眯了眯眼,看见在光圈中的温暖是那样的傲然。

温暖一步步走过去,一字一顿道,“温昕,你把你刚才说的那些再说一遍。”

温昕癫狂地笑着,“我诅咒你,婚姻不顺、丈夫离弃、儿女惨死。”

“啪”、“啪”两计耳光落到温昕脸上,温昕这些日子自暴自弃,到现在还尚未洗漱,略带污垢的脸顿时肿起老高。温暖的手麻了,心也麻了,她的脑中全是她生产那日被奴婢端出去的血水,还有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

那个孩子,便是被温昕害死的。

上辈子害死了她和她的孩子,这辈子还要诅咒她和她的孩子。

温昕,你的心可是黑的,留着黑色的血,肮脏污浊不堪。

温昕的面容青肿可怕,可是她却得意的笑了。能让温暖有丝毫不舒坦,她的心里便会舒坦许多。

温雅站在一旁,堂姐妹的相残,让她倍是心酸难过。

温暖只觉得累,很累很累,累得她快支撑不住,她忽然想起在学堂上女夫子给她们讲的《汉书》,她说“温昕,打你,便是算轻的了。以后,若是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或是你再对我和我在乎的人使什么坏……”温暖的笑声如银铃,“你这般聪明,吕后和戚夫人的故事你是听过的,我便把你做成与戚夫人一般的人彘可好?”

话中纯真又邪恶的趣味,让在温暖身旁的温雅也不由得一颤。

大房夫人王氏身边的李嬷嬷带着人过来了,看见温暖在这儿很是吃惊,“三姑娘怎么过来了?”

温暖看看李嬷嬷身后的人,温昕的事,说到底还是由母亲那边操办的。她漫不经心地道,“听说大姐姐今日出嫁,我过来看看。”

李嬷嬷道,“姑娘待人最是走心。我带人来给大姑娘化妆。”

温暖点头,“劳烦嬷嬷了。”她片刻不想多待,眼神示意温雅要不要和她一起走。

温雅看了看失了魂一样的温昕,只无奈道,“三妹妹先走吧,我想陪会儿大姐。”

温暖回到竹园就一头栽到自己的架子床上,对梨落道,“我睡会儿,别管我也别叫我。”

梨落刚想问她那要何时用膳,唤了两声却没什么回应,走上前去看看,原来姑娘已经睡了过去。梨落有些无措,主要是温暖身子骨实在不好,小时候那会儿更是如此。

秋菊方才跟着温暖一块儿去,可是实打实地看到姐妹间歇斯底里的场面的,温暖动了大气,这样睡去也不为过,于是对梨落道,“待一会儿姑娘有醒的迹象了,我便去请张神医来为姑娘诊脉。”

“也好。”

温暖醒来时时酉时初,秋菊正好请了张思弦来给她号脉。她神思恍惚地靠在架子床的一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思弦的医术极高,就连号脉也是如此。温暖现在不便见他,他就让梨落拿了丝线绑在重重帷帐之后的温暖手上,只通过一根丝线来看温暖的脉象。温暖从前问过张思弦,若是将丝线换成别的,譬如金线、银线,可否还能诊出什么脉象来。张思弦说自然是可的,换成什么都是无妨的。

医技在人,与用什么线无关。

张思弦诊了一会儿,玩味道,“你这小姑娘,年纪不大,脾气怎么就忒大。身子要养,心平气和才是佳。人人都是如此。”温暖的身子被他调理得尚算可以,但是有些事就只有小姑娘自己努力。

温暖不好意思,“先生又不是不知,我脾气还算温和,平日里您也甚少诊出这样的脉象。今日,着实是被气道了。”就如刚才在梦中,她梦到的都是前世临死前的情景。血水如同汪洋,温昕张牙舞爪地在她面前炫耀——她费尽心机终于让她一尸两命。

“也是。”张思弦疑惑,“你有什么不妨跟我这老头说道说道。”

温暖摇摇头,想到张思弦看不见,才幽幽道,“张爷爷,如果我时常做同一个痛苦的梦,该怎么办?您有可以让人少梦的药吗?”那些事一遍遍地在她梦里重复,时不时地惊出她一生冷汗。梦做的多了,几乎让她以为从前的经历就是一场梦。

张思弦抚了抚胡子,认真思考了起来,“治疗失眠多梦的药是有,可你这……分明是心病,得你自己医。没事练练琴作作画就挺好嘛,就是不要太累!”

温暖突然间就被他逗笑了,这老头儿还真会开解人,“张爷爷,我这儿有些草药,反正我也用不到,我让梨落去给您拿。”张思弦对金银、奢华的器物一概是看不上眼的,送这些东西给他落入俗套不说还要受他老人家白眼。他独独痴的就是各色奇异草药,这类东西娘亲王氏没少往她竹园的库房里送,她也算借花献佛了。

张思弦看到梨落拿来的草药,眼睛都泛光了,他痴迷地拿到鼻间闻着,忽然对温暖严肃道,“小姑娘,你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你确定要给我。”

温暖娇声道,“我不知道,都是些草草啊,难看死了。张爷爷您快拿走拿走,放在我这占地方。”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真是个暴殄天物的丫头!”张老先生连叹三声,拿着名贵的药材出门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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