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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玲珑 [精校] (十四夜)


  碧纱影里临水布案而坐,侍从很快上了几样精致的菜肴,而后皆尽退了下去。
  卿尘安静坐于夜天湛对面,席间有酒,她突然很有痛饮一醉的冲动。
  酒有荷叶的清香,她浅浅的啜了小口,再进半杯,随着仰头的幅度一倾而入喉,不烈,却勾的人神志飘忽,舒舒服服的暖着。
  夜天湛起初陪她饮了两杯,忽尔察觉她喝的很快,夹了菜布在她面前:“慢些喝。”
  卿尘凤目扬起看了看他,酒上双颊绯色新,眸底淡淡的清波带来,竟叫他微有失神。
  她没有理他,径自将酒灌了下去,连日来束手束脚彷徨的感觉随着酒的诱惑直直逼上心头,倘再不能发泄出来,她就要在这样的压抑中窒息过去。若举杯能消愁,她愿把盏长醉,或者醒来便发现不过是黄粱一梦,是谁和自己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再添酒,半杯入腹,半杯却洒了湖中,卿尘咬着唇微微眯眼,将手一松,白玉杯“噗”的落了水中,幽幽沉了下去。她靠在栏前低眸看着闲玉湖一波一波的荡漾,月色很淡,落在她的侧脸上朦胧,却笼不住如玉的一抹流光。
  “卿尘,”夜天湛看了她半晌问道:“你到底能不能喝酒?”
  卿尘站起来,扶着木栏绰约而立,清风牵着广袖飘逸,月光似缈缈的浮动在她的笑中,她不答话,只看着他慢慢问:“你是谁?”
  神色迷离,翦水双瞳却深的清澈,执意要将他看穿,“告诉我你是谁?”她再问。
  夜天湛放下银箸,微笑着将她扶住,回答道:“夜天湛。”
  “夜天湛。”卿尘重复了一遍:“你是夜天湛。”她突然抬头璨然一笑,月光、湖波、晚灯都敛在她眸底的澄透中陷了进去,化作深浅光泽,透过清亮的雾气缓慢升起。她心里清晰无比,凝眸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一个漩涡,踏着湖中的月色不回头的走着,直到和另外一个自己重合,月影的光华下她独自站着,看向无尽的前方。
  夜天湛拦住她执壶的手,柔声说道:“酒已经没了,不喝了,好吗?”
  “嗯。”卿尘乖巧的将酒交给他:“我想听你吹笛子。”
  “好。”夜天湛答应她,卿尘以手支额坐在案前,安静的等着。
  夜天湛轻抚玉笛,榭下水波静静拍着栏杆,他望着卿尘好一会儿,对她暖暖一笑。
  修长的手指起起落落,笛声便轻缓的响起,音色并不清越,低吟徘徊,只在俩人之间,只有他们听的到。曲调清和古雅,声声叹脉,仿佛自远古红尘中生出了繁华万千的明亮,落在心间最柔软的地方,照亮了阑珊的一方。
  卿尘唇角始终带着笑,笑容干净而明澈,碧纱的飞影在眼前变得朦胧,宁静的化作另一方天地。什么都没有,只有柔和的笛声缱绻飘荡,脉脉的陪伴着她。
  她看向夜天湛的眸中有着醉色的浮光,话语也飘忽,慵然伏于案上低声问,“你是不是,命运给我的补偿?”不期望任何回答,她沉沉闭上了眼睛。
  夜天湛将玉笛放在一旁,俯身轻轻将卿尘抱起,她浑身无力柔若无骨,只星眸半睁迷蒙的看了他一眼,复又阖上,安静的靠在他臂弯中。
  他笑着摇头,今日这酒似乎并不是很烈,不想她居然如此不胜酒力。
  将她送回住处,他站在榻前看了她一会儿。印象中她的脸色常常有些苍白,但此时淡淡的几许红晕仿佛一抹妖娆桃色,落了妩媚于冰肌玉骨,格外的动人。笼烟般的眉清秀,顾盼生姿的明眸被睫毛的浅影遮挡,使她的容颜柔和而宁静,那微抿的樱唇线条淡薄隐约,在夜色下如同藏了一个秘密,而唇角如玉的浅笑便是不经意的诱惑,叫人一点点儿沉沦。
  他含笑看着醉卧玉枕的女子,突然微微俯身,兰芷般的清气带着温暖的酒香,几乎便叫他恍惚坠落下去,但他在咫尺间停住,只是伸手拢了拢她的发丝,无声的轻叹。
  他直起身来,唇角弯起一个舒缓的弧度,用目光描摹着她媚色中的清隽,心情突然变得畅快。这个女子,他从见她的第一眼便奇特的被她吸引,他想用心去靠近她,而不是逢场作戏的唐突。
  他转身缓步走到案前,略一思索,潇洒执笔落墨:
  悠悠比目,缠绵相顾。婉翼清兮,倩若春簇。
  有凤求凰,上下其音。濯我羽兮,得栖良木。
  悠悠比目,缠绵相顾。思君子兮,难调机杼。
  有花并蒂,枝结连理。适我愿兮,岁岁亲睦。
  悠悠比目,缠绵相顾。情脉脉兮,说于朝暮。
  有琴邀瑟,充耳秀盈。贻我心兮,得携鸳鹭。
  悠悠比目,缠绵相顾。颠倒思兮,难得倾诉。
  兰桂齐芳,龟龄鹤寿。抒我意兮,长伴君处。
  这首古曲《比目》,希望她醒来看到,能有一笑。


第14章 莫道天命知几许
  天日晴朗,清晨还能见到的几缕淡云随了风丝丝散去,空中只剩下如洗碧蓝,一望无际,阳光毫无顾忌的铺展开来,亮得人眼难开。浓郁花荫下透着几分清凉的影子,枝间蝉儿伴着微风细细吟唱,愈显得一方清静。
  卿尘抱着几本书往烟波送爽斋走去,神情略有些懒懒的意味。昨晚又翻了一夜的书,这些天烟波送爽斋中奇门异类的笔记几乎都被她查了个遍,却依旧没有见到那所谓巫族的禁术,她闷闷的迈着步子,下意识的把弄手腕上的碧玺,低头叹气。
  两个平日在府中伺候的侍从正在烟波送爽斋前嘀咕什么,看到卿尘过来都是面上一喜,其中一个远远便迎上前叫道:“凤姑娘!”
  “秦越,是七殿下回来了吗?”卿尘随口问道。
  “回来了,”秦越作了个揖:“殿下在里面大发雷霆,我们没人敢进去奉茶,拜托姑娘。”
  以夜天湛的性子,竟也有大发雷霆的时候,卿尘在水榭廊前站住,奇怪问道:“出了什么事?”
  “我们也不清楚,只听着殿下似是震怒,”秦越苦着脸说道:“这时候进去没准就落个不是。”
  卿尘失笑:“敢情是想找我给你当替死鬼?”
  “姑娘就当可怜我们,殿下总不会对您发脾气。”秦越又作了个揖,麻利的自另外一人手中接过茶盘,低头恳求。
  卿尘眉梢淡淡一掠,还是自他手里接过茶,又回身问道:“还有谁在里面?”
  秦越道:“殷家舅爷和大少爷。”
  卿尘点了点头,端着茶走往书房,在门口听见夜天湛的声音:“舅舅,殷家的生意已经够多了,哪一处不足不够,偏要去淌歌舞坊这潭浑水?”温朗中不急不徐,他的语气听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稍加留意,方能察觉多了几分疏离。
  “殿下说的是,但事已至此,还是要想想办法才好,何况这次的事到了现在,牵扯进来的也不止殷家一个。”一个略老些的声音慢慢说道。
  卿尘轻咳了一声,伸手打起垂帘,屋中靠窗坐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正是夜天湛的嫡亲舅舅,户部尚书殷监正,其旁一个身着锦衫的年轻人则是殷家大公子。
  夜天湛坐在案前,面色淡淡倒不像发怒的样子,只是眉宇间丝毫不见往日的温和,那神情令屋中显得有些肃穆。见卿尘进来,他眼中的淡漠似是微缓,卿尘对他笑了笑,将茶轻放在三人面前。
  夜天湛继续对殷监正说道:“事情我会想办法,舅舅和表哥先回去吧,该放的早放,莫再拖泥带水。”
  殷监正和儿子对视一眼,都知夜天湛面上虽仍是温文如常,实际已怒极,此时什么话也不宜再说,便起身告辞出去。
  卿尘心中暗想,这茶真是多余,回头定要找秦越算账。
  夜天湛一言不发凝视案前稍许,缓缓吸了口气,伸手拿了方凉巾拭手,闭目沉思。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手里凉巾有意无意的狠狠握下,便有水从指缝流出来,滴到一旁的奏章上。
  “哎!”卿尘轻声提醒,伸手将奏章抽出,夜天湛蓦地睁开眼睛,见她拎了本湿了一角的奏章正无奈的站着,眸中秋水般清明的光泽拂过他的眼底。
  他淡淡牵了牵嘴角,卿尘抬手将奏章上的水迹拭去,放回他手边,他看了一眼说道:“丢了吧。”
  卿尘抬眸以问,夜天湛眼角轻轻往上一掠,说道:“得重新拟了。”
  卿尘也没说什么,转身取了火折子过来就着个铜盆将奏章一燃,丢进去看着烧了。
  夜天湛拿起茶盏微微啜了口,问她:“这几日常和十二弟一起出去?”
  “嗯。”卿尘道:“我想熟悉一下伊歌城,有几次都遇上十二殿下,他便带我看了些地方,城中有意思的去处似乎他都知道。”
  夜天湛道:“十二弟是有名的会玩会乐。”卿尘接道:“如假包换的花花公子潇洒王爷,倒不似你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
  夜天湛道:“过几日便清闲了,届时是该带你好好在天都转转,有些去处十二弟也未必知道。”
  “那自然好。”卿尘笑说。
  “殿下,”秦越在外面低声道:“莫先生来了,见不见?”
  “莫先生?”夜天湛一怔问道:“哪个莫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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