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更是沾沾自喜,说得唾沫横飞,眼见桌上有一个油焖鸡腿儿,想吃,又不敢伸手,锦绣心下明了,笑了一笑,“春儿!”眼神示意丫鬟亲自用筷子夹了递到她碗里。
乔氏这才啃着鸡腿兴致勃勃说起来,“我们那乡下有个习俗,不知道亲家母还有亲家相爷二少奶奶听说过没?……如果想要生个男孩儿呢?记住了!生产的时候,不妨让二少奶奶边生也边抓一把花生在手上,并且记得一定要这样念这样唱:花生花生花花生,有男有女阴阳平,花生花生花花生,我一定会连连得子……”
锦绣立马将她打断,“这不是开玩笑么?都那么痛了,还有经历搞这些事情?呵,还花生呢?你怎么不说直接抓一只小鸡在手里……”因为小鸡才是真正的带把的,锦绣这寓意是在讽刺。
“嘿!能有多疼?”乔氏忙道,“不妨告诉你吧二少奶奶,我那四儿媳妇生产的时候,我就是让她手里捏一把花生让她自个儿躺在炕铺上生,家里事儿多,男人们要下地,我又要忙着去给母驴儿接生,所以,哪能有多疼呢?还不是跟个老母鸡下蛋似的……再说了,当年我生我们铁蛋的时候,还边纳鞋底边生呢!还不是哼两哼就生下来了?——二少奶奶,这女人生孩子,其实还真没你想的那么娇弱!瞧,我们青云不是给我好好生下来了?我那四儿媳妇还说——娘,你还是去看着圈里的母驴儿要紧,我自己会生,别耽误了大事儿!”
锦绣感觉一阵眩晕。
生孩子,一,不请稳婆,让她自个儿躺在炕铺上,这本来已经超出她所认知想象的范畴是的,锦绣这人就算再不娇气,可这种滚滚天雷的奇谈怪论,她也觉得实在是目眩耳晕。二,更别说,还有什么不去看媳妇,并令其手拿一把花生乱唱乱叫,甚至自己去照顾生产的母驴儿的……锦绣整个人都要晕了。
那乔氏妇人还在口沫横飞绘声绘色地形容道述,说,她四儿媳妇如何如何厉害,几年就是好几胎,而且个个都是自己生的,一个稳婆都没请,还都是带把的……
终于终于,说着说着,场上气氛一阵默然,卢信良忽然开了口。声音淡淡地,冷冷地——
“你这样虐待你家媳妇,你儿子呢?你儿子都干什么吃了?他不吭声吗?”
锦绣的心,一下就如开春的山野化冻般,尽管乔氏的话听得背心发凉汗毛直竖,可是,卢信良这一声,“你儿子呢?你儿子都干什么去了?”她感到一阵欣慰心暖……锦绣又把自己的手,轻轻搁在卢信良的手背。
卢老太太笑道,“不行!那可不成!这稳婆肯定要请,到底关系香火血脉,怎么能如此草率?”
又吩咐问,“吴总管,上次我让你去请京城里最有名的那个东洋产婆子进府,可有消息了?”
到底是诗礼贵族之家,卢老太太的微笑在秋日午后的阳光中清清浅浅,气韵平和。吴总管一一回了,说马上进要入府候着了,请老太太放心。
锦绣刚还在想,唉,看来这投胎也是门技术手艺,幸而自己没投胎在乡下,就像这乔氏儿媳妇那样的命,要不然,摊上一个乔氏这样的婆婆,再遇见一个村野莽夫,估计,她再嘴硬,再想和天斗,和地争,也是扛不过那命的……
刚一想完呢,卢老太太又问,“对了!你说如果想要抱个孙子,这媳妇生产的时候,手里捏一把花生,还……念什么来着?什么来着?”
锦绣哼地一声就冷笑,“婆婆啊婆婆,你就是容不得我夸你是不是?”当然,声音很小,没有谁听出来。
卢信良忽然搁下了碗筷,“娘!”他说,“这么荒唐的胡言乱语,我看,你老人家还是别听了?”又转向青云的母亲乔氏,“看来啊,幸而这青云是跟着我的,若舍妹真嫁到你府上……”
然后,微抿了抿唇,便不说,神色淡漠,表情高冷,意思再明显不过。幸而是入赘,要不然,妹妹嫁到你们那儿做媳妇,也是罪孽一场。
卢信良最后又给她母亲下了最后一次通牒。
他微蹙着眉,从侍女递来的托盘中取了里面的丝巾拭拭嘴角。
他站起了身,很是不耐地,“娘,你老人家别搞那些名堂了,对我来说,锦绣母子平安,这比什么都来得重要,你觉得呢?”
生儿生女,他无所谓。
作者有话要说: 事实证明,写着写着,我突然好想要相爷这样一个老公怎么破?o(╯□╰)o
能在老母面前理智给提媳妇护短,这在婚姻里,比什么都重要……切忌啊,妹纸们,以后找老公,这条不能没有!
第88章 都是撩夫惹的祸
看来这卢信良倒是改变不少啊?
锦绣吃地忍不住又想:难道, 这就是自己一手调1教的结果?
锦绣又开始得意起来,恢复从前的沾沾自喜:想这以前的卢信良,他可不是这样的人?以前的卢信良,绝对的重男轻女,要他亲口说生儿生女无所谓, 呵,她肯定觉得太阳会打西边出来……
夜里,锦绣沐了浴, 她在灯下看着书, 是一本《论语》。头发松松用一支白玉簪子挽了个髻。披着件绣兰花玫瑰色上衣。卢信良不知从何时也洗完了澡,走过来,两手撑在书桌,以把她圈住的姿势,耳鬓厮磨,身子贴在锦绣的背后。
锦绣笑, “去!人家正看书学习呢?——这不是你说的,什么这读书之法,在循序而渐进,熟读而精思, 对了, 还是朱熹那老家伙所说的是也不是?”
卢信良显是愕然,手托着对方的腮,把她上看看,下看看, 左看看,右看看,眼睛就像没上了锁似的牢盯在她脸上。
“娘子,你这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两个人就那样说了好一阵儿的话。其实,他们谁也不知道,尤其是锦绣,沾沾自喜觉把对方调/教成功的同时,而她自己,也在不知不觉深受对方的改造和影响——就比如,这《论语》。她问他,“这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是个什么意思?卢信良哪有心情给她讲这些?锦绣现在的样子,真是……真是可爱死了。惹得他一阵心旌摇曳,浑身如沐春风,又或者天上掉下来一个意外之喜,把他砸得有点晕头转向,“夜深了,不看了,娘子若是要学习,明天再来?”
他把她的书夺了,又是一抱,拦腰抱在了身侧不远的小炕榻上。
锦绣觉得男人对她现在的这个样子简直是折磨。
吻,密密麻麻,雨点似的落在她的睫毛、眼睛、鼻子嘴唇还有下巴。手也不安分起来。一双俊秀清雅的眼睛忽然蒙了一层含糖涂蜜的远山雾岚……这销魂的滋味,撞得锦绣的胸口实在是太难受了!
卢信良仿佛对自己如今因有身孕而渐渐饱满的丰腴越来越有兴趣。就像一个小孩子,骤然发现自己的玩具越来越好玩,越来越爱不释手,依旧是揉,搓,点,压……即使隔着厚厚的衣料……锦绣背皮一抖,终于,她忍无可忍——
“亲嘴咂舌!亲嘴咂舌!——你就知道和我做这些?难道,我、我们之间就没有别的交流方式……”
厢房刹然的寂静。
卢信良不说话,眉头微微一蹙,不,或者严格地说,打量着锦绣,眼睛中更多的是迷惑和纳闷。
话一出口,锦绣就后悔死了。她这是怎么了?
卢信良还在盯着她看,绷紧着唇,面色有几分复杂和疑虑。“霏霏——”
锦绣也不说话,终于终于,她好像也有点懂了。颓然而然坐下来,轻吁了一气。胸口涩涩地,她感到有些失笑。
自己原来却是在在乎那几个字——
以前,不管有人如何传言她,说她是“婊1子”也好,“荡1妇”也好,她无所谓。照旧是吃喝玩乐,大大咧咧,没心又没肺。现在,可不一样了,她终于被他改造成功、调1教成功,也开始注重些什么来。原来,那日害怕什么生了孩以后身形走样也是假的,害怕卢信良不再是重前的卢信良也是说不通的——说到底,她是希望她和他之间能有更多的东西。
至少,在精神层面上,得保持一致,融为一体。
卢信良忽然笑了,微微翘起嘴角,他也坐下来,整整方才因厮磨而凌乱不整的衣衫。
轻嗽一声,再竖竖衣领,对着锦绣,非常认真而不失温和地说:“我最近朝事很忙,你也是知道的,若非如此,你那皇帝表弟也不会那般和咱们妥协——”(是指锦绣所提条件)
“那么——”他一顿,“娘子是想和为夫来个怎么样的精神交流呢?”
外面的夜也深了,星子密布,月牙儿透过窗缝把浅金的光茫茫透射进来。满院子秋风四起,桂子飘香。
“要不,咱们出去吟诗?看星星?看月亮?或者我出上联儿,你来对下联,嗯,怎么样?”
锦绣呲地一声就笑了,快把自己给羞死矫情死了,恨不得有地缝可以钻埋下去。
“呸!这么晚了,对什么对联,你疯子啊,外面蚊重那么多,仔细给你咬一脸的大包……来,过来,我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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