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真替他纳妾,那小呆瓜肯定噘嘴不理她,安国侯府人丁稀少,没了他,她会觉得孤单,就像如今这般。
皇后深深地看了景七夕一眼,沉默了片刻,这才道:“如此,也好,本宫乏了,就先回去了。”
起身,被宫女搀扶着,犹如女王一般高贵地离开。
“恭送娘娘,”
终于走了,景七夕站在亭中看着渐渐走远的皇后,她那番拒绝的话,这皇后肯定不悦,只是,那又怎样?无关之人,何须顾及其感受,哪怕是权势滔天的皇后,只要自己问心无愧,礼数周到。
这边,皇后走到绮花园后,便停了下来,伸手摘下一朵白色木芙蓉。
一直心存疑惑的宫女道:“娘娘,这景七拒绝您的好意,明显是不给您面子,且言行举止间,也丝毫看不出对您的恭敬,为何您就这般放过她?”
皇后答非所问,摸着手中白花的花瓣:“觉得这木芙蓉如何?”
“很美,”
话音刚落,宫女便见皇后五指猛地收紧,原本美丽的花朵,瞬间被毁了个彻底:“在这花开得最美的时候毁掉,不是很有趣吗?二十年前我能毁了一朵,二十年后我便能毁这另外一朵。”
那原本雍容华贵的皇后,此刻面容扭曲,言行举止间透着骇人的狠辣,宫女惶恐地低下头,不敢细瞧。
她能够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自是练就了一番察言观色之能,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心里清清楚楚。
皇后也只是片刻的失态,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那温家母女是知道本宫与这景七一道,倘若她出了事,本宫自是讨不了好,且谁都能害她性命,唯独本宫不行,不过,这世上还有借刀杀人这个词。”
紧握的五指松开,白色的木芙蓉沾着丝丝血迹,破碎的花瓣从她指尖落下:“将此处收拾了,还有,派人把景七拒绝本宫的事告诉曦公主,”
那可是一把好刀,不仅能害景七,还能让文芷芸元气大伤!
**
景七夕从不知道自己居然会迷路,是的,皇后一离开,便只剩她一人,本想原路返回宴会,可谁知,皇宫道路错综复杂,绕了几圈,她便不知身在何处了。
无意中,她来到了一个有些荒凉的宫殿前,心里琢磨着,这该不会是冷宫吧,只是,四周虽荒草丛生,可从半开的宫门往里看去,却十分干净,像有人定期打扫一般。
反正她一时半会儿恐怕也找不到回去的路,正琢磨着要不要进去看看,突然间,一面容粗镐的中年嬷嬷便有了过来。
她手里提着一精致的篮子,用麻布盖着,看不清里面装着什么,显然,她的目的是景七夕面前这座宫殿。
“你是什么人?!”那嬷嬷厉声喝道,“此处乃禁地,皇上以下令,除了老身,任何人不得擅闯,你不怕被怪罪吗?”
禁地?
景七夕心里琢磨着,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原本以为此处是冷宫,可看来,并不是,皇帝如此重视此处,还专门派了一嬷嬷守在这里,到底是为何?
见景七夕竟然走神,嬷嬷有些更加不悦了:“不管你是哪个宫的,尽快离开此处。”
景七夕见着嬷嬷有些微怒,歉意地一笑:“嬷嬷勿怪,我是安国侯府的人,今日参加太后寿宴,一时迷了路,误闯了此处,我这就离开。”
“等等,”嬷嬷突然叫住她,眼神中带着探究,又有些复杂,“你说你是安国侯府的人?”
“是,我乃景家幺女,几月前才嫁与将军。”
才刚说完,景七夕便发现,眼前这嬷嬷瞬间红了眼,身子也颤抖得厉害,此处荒凉,若有个好歹,这可如何是好!
出于关心,她走过去,看着她:“嬷嬷你没事吧,”
这嬷嬷稍微平复了些情绪,握住景七夕的手:“我只是太开心了,少主他终于有了陪伴他的人,”
虽不喜生人的触碰,可景七夕还是没有挣脱,就着嬷嬷握着她的手,有些意外,“少主?”
这称呼,孟羽和孟管家倒是经常说,这嬷嬷……
“看我,一时激动,倒是忘了跟少夫人说了,”
这嬷嬷的接下来说的一番话,倒是景七夕了解到,她叫萍姑,曾是贴身服侍殊殊母亲的婢女,只是后来发生了许多事,阴差阳错之下,才留在皇宫,这一留,表示二十年。
瞧着萍姑一身素色的着装,景七夕开口道:“萍姑怎会守着这荒凉的宫殿?”
且看里面的样子,她还是经常都有打扫。
萍姑犹豫了片刻,这才回答:“因为夫人在这里。”
夫人?!孟单绾!她婆婆!
景七夕震惊了,怎么可能,孟管家明明跟她说,婆婆离世之后,是跟安国侯葬在一处的,且殊殊还曾带她去祭拜过。
“每月十五,我都会在这里祭拜夫人,她喜欢美好的事物,是以,十五月圆也是她最开心的一天,今日少夫人无意中来了这里,也算冥冥中自有定数,随我进去吧。”
心里有太多的话没有问出口,景七夕带着一肚子的疑问,跟着萍姑走了进去。
这宫殿不像妃嫔所住的那样,华贵,精致,想到,这里很普通,木质的小竹屋,房前的篱笆围着许多植物,颇有种田园归隐的感觉,只是,这样的场景,放在哪里都不会觉得奇怪,可在皇宫,却是天方夜谭。
在那屋前,有一座孤坟,那一瞬间,景七夕只觉得心里万分难受,眼睛忍不住发红了,不用萍姑讲,她也能猜到那是谁的。
怎么会!怎么会!
殊殊的娘亲,她的婆婆,二十年了,被迫与家人分离,在这皇宫一躺二十年,孤单寂寞,只有一个萍姑陪伴。
萍姑走到坟前,将手中的篮子放下,掀开了麻布,里面放着祭奠逝者的冥钱,有些怀念地摸着墓碑:“这便是我留在宫里的原因。”
明明那么平静的一句话,景七夕却从中感到了凄凉:“婆婆她……为何会在这里?”
萍姑摇摇头:“当年的事牵扯太广,知道了,对少夫人没有好处,今日回去,也请忘记这里的事,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让少主知道,他的娘亲,这二十多年来如此孤单的埋于这深宫之中。”
景七夕没有回答,默默地看着孤独坟,走上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婆婆,我是殊殊的妻子,会一直陪着他,照顾他,七夕跟你发誓,总有一天会接您回去。”
能在这深宫划出一道禁地,修建这处地方,定是当今圣上,只是却不知婆婆与圣上的渊源。
萍姑欣慰地看了眼景七夕,她就知道,孟况不会让少主娶一个配不上他的女子:“少夫人快走吧,此处不可久待,出门左转一直走,便能遇见巡逻的御林军,”
景七夕点点头,最后看了眼这处乡野风格的住处,在她看来,并非自由,而是囚笼。
景七夕离开后没多久,一个身穿龙袍的男子便来到了这宫殿前。
“皇上,您每月都会专门空出这一天,来陪伴孟夫人,她一定会明白您的真心。”
淳于镠挥了挥手:“季德,你先回去吧,只今日,朕想跟她单独相处,若有急事,让太子代朕处理便可。”
“是,”
淳于镠推门进去的时候,萍姑正烧着冥钱,听到靠近的脚步声,也没有回头,只是有些冷漠地道:“皇上可否允许奴婢给小姐烧完这些钱,”
她没有像之前那样说夫人,那样会让这个男人不悦。
淳于镠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算是默许了。
就这般,两人都不说话,片刻后,竹篮已空,萍姑起身,对他行了个礼:“奴婢这就告退。”
“萍姑,”
萍姑脚步一顿,
“你跟在她身边多年,该清楚,我对她的心意,当初的事,非我所愿,可若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做,只不过,不会再给万俟青丝毫的机会。”
他没有用“朕”,此刻站在这里的,并非一国之君,而仅仅只是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
萍姑神情未变,心里嗤笑了一声,一刻也没有停留地离开了,留下淳于镠站在那里良久,沉默不语。
另一边,景七夕按着萍姑所说的,果然没一会儿便见着一小队御林军,那头领是个老实憨厚的主儿,且视殊殊为偶像,一听说她是将军夫人,脸上顿时笑开了花,热情地要亲自将她送回宴会场。
可毕竟是御林军头领,这巡逻可是大事,万一这期间出了什么事,她可不害了这憨厚的小哥么,是以,景七夕连连拒绝,最终,小哥派了一得力手下给她带路。
给她领路的这位兵哥哥看起来年岁不大,该还没有二十,一张有些黝黑的脸略显稚嫩,许是计较着男女有别,跟她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过倒还会陪她聊天。
从谈话中,景七夕得知了这兵哥哥如今十七,家中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因为养不起这么些人,他便早早地加入了训练营。
值得一说的是,大宁国为了充分发掘人才,在各地都开办了训练营,每个参加的平民,其家人都能获得相应的接济,只是必须得签生死状,训练营可不是过家家,经常会发生些意外,十个有五六个都没法活着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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