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深夜,将士们才缓缓散去,留下了满地的木头火星,还有酒坛残羹,喧闹的军营静寂了下来。
叶初夏从可儿的营帐沐浴回来,卞烨安已经先躺下了,裹着里衣翻看着薛玉寄来的信。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叶初夏上前问道。
卞烨安将信放下,摇了摇头,道:“正是没看出来什么问题,所以才看。”
叶初夏躺在了外侧,卞烨安看着她道:“初夏,我打算后天就迁往乔国,举行登基大典。”
毕竟,小语和石岩在宁国多呆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闻言。叶初夏没了声音,好一会儿没有接话,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久到卞烨安都察觉到了她的异常,拧眉欲问,叶初夏开了口。
“好。”
卞烨安狐疑的看着叶初夏:“姑姑,你有心事?”
这次卞烨安叫的是姑姑,不是初夏。
叶初夏斜睨以一眼卞烨安,故作自然的嗔道:“没有,只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罢了,像是做梦一样。”
卞烨安失笑,没有怀疑叶初夏的话。接着又与叶初夏絮叨了片刻。
看着卞烨安清醒的模样,叶初夏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仔细的盯着卞烨安瞧,上下打量。
卞烨安被她看的心里毛毛的,迟疑的问道:“怎么了?”
叶初夏眯起眼睛,口气危险的道:“你酒量不差,今晚喝了这么多酒都没事,那之前你在客栈与赵庆喝酒,是故意装醉?”
虽是问句,但显然已经确定。
顿时,卞烨安愕然一愣,百密一疏。竟然忘了这一层事情。
看卞烨安的表情,叶初夏更是确定,想起那天卞烨安拽着她的衣袖呜咽,还……吻了她,这些都是故意而为之,叶初夏不知自己是该笑还是该气。
回过神来,卞烨安伸手握住叶初夏的手,十指相扣,无辜的看着她:“姑姑。”
“没用,这次叫姑奶奶都不好使。”叶初夏板起脸,侧起身子,背对着卞烨安冷声道。
一句话,让卞烨安本有些紧张的心瞬间放松,忍不住轻笑,能说出这种话,代表初夏并没有真的生气。
绷住笑意,该认错的还是认错,卞烨安戳了戳叶初夏的后背,故作可怜:“我知道我错了,初夏你不要生气。”
“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初夏,你知道吗,那时候我的心就像在盐水里泡了很久很久,又被人捞出来在大太阳下面使劲晒着,晒的心肺都是疼的。”
“很疼很疼,比我中箭,还要疼。”
卞烨安轻声耳语着,叶初夏的心早已经软了,爱一个人有什么错呢?也幸亏烨安一直都在争取,不然,也不会有现在这个时刻。
“初夏,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卞烨安可怜巴巴的声音不断响起,叶初夏叹了一口气,背对着卞烨安道:“我没有生气,只是……”
“只是觉得我对你也在耍小心思是吗?”卞烨安接话。
叶初夏无言,她的确就是这么想的,这才是她在乎的事情。
见状,卞烨安似乎是更加委屈了,低沉着声音,有些闷闷的对叶初夏道:“若不是在乎,我又何必费尽心思与你耍这种小伎俩。”
一句话,说的叶初夏豁然开朗,是啊,若不是在乎,烨安又何必这样?
这么一想,叶初夏也没了脾气,卞烨安失落的声音在后面接着响起,轻轻戳着叶初夏的脊背:“初夏,你别生我的气。”
叶初夏轻叹一声,回身:“好了,我……”
戛然而止,话没出口又全部咽了回去,叶初夏瞪着一脸笑意的卞烨安,哪有丝毫可怜的模样?
合着刚刚那声音都是做出来哄自己的?像是配合小孩子演戏一般。
“卞烨安。”叶初夏一声警告。
卞烨安立刻敛了脸上的笑意,规规矩矩的看着叶初夏。
瞪了卞烨安好一会儿,最后叶初夏硬生生憋出两个字:“睡觉!”
这还是叶初夏第一次这样,似气非气的有话说不出,看着卞烨安说怒又不是,不怒又不舒坦。
像极了万千情侣,一方做了错事。另一方不舍得对她怒,但就是一口气哽在胸间,上不去下不来,最后化作无奈。
看着叶初夏气鼓鼓的闭上了眼睛,卞烨安眼中的笑意更甚,无言熄了蜡烛,躺在叶初夏身侧随她闭上了眼睛。
次日,叶初夏醒来的时候卞烨安已经不在了。
外面传来杂乱的声音,应是将士们在收拾昨天残局,此时营帐里面大亮,显然太阳已经升的很高。
叶初夏不禁微微皱眉,最近醒来的时间越来越晚。从以前的天色微明起床,到现在天色大亮醒来,不知和体内的毒有没有关系。
正洗漱间,可儿端着餐盘进来了,看到叶初夏笑道:“叶姐姐,你可算醒了,怎么比我还能睡,我都来了三趟了,见你睡得香没有喊醒你。”
叶初夏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可儿道:“可儿,谢谢你,一趟一趟的麻烦你了。”
自从顾苏离开以后,可儿一直都在照顾着叶初夏,体谅叶初夏的身体不好,每次都是可儿将膳食端来。
听叶初夏道谢,可儿立刻摆手,急声道:“叶姐姐,你可别这么说,是可儿应该谢谢你才对,你对婆婆有救命之恩,这情可儿永世难忘!”
“若不是你和将军的相助,婆婆说不准早就不在了,就连我都不知道此时会在哪里生活。”一番话可儿说的真心实意。
闻言,叶初夏对着可儿一笑,道:“不说这些见外的话了。”
可儿连连点头。对叶初夏道:“叶姐姐,你赶快吃饭吧,再不吃就凉了。”
叶初夏也不推脱,坐在了桌前,拿起勺子刚刚要吃,忽听外面响起喧闹的声音。
“走,跟我去见将军,你还不承认,你明明就是奸细!”一道愤怒的男声传进叶初夏的耳里。
“我……我不是奸细!我不是!”声音由远及近,似乎是朝营帐的方向来了。
“还敢说不是?我都有证据了,你还说你不是奸细!走,在将军面前。我看你还敢不敢狡辩!”男声越来越愤怒。
叶初夏放下了手里的勺子,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叶姐姐,我出去看看。”可儿利索的小跑出了营帐,出去查看情况。
片刻,可儿领着两个官兵进来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扭着另一个男子的胳膊,按着他进了营帐。
“于子松?”见了来人,叶初夏皱眉,脱口而出道。
这按着别人进来身材魁梧的男子,正是赵庆之前为她介绍的于子松。
看到叶初夏,于子松也有些不自在,随即环顾下营帐,然后对叶初夏道:“叶姑娘,将军不在吗?我有要紧事汇报。”
叶初夏看了眼被于子松按住的人,然后对可儿道:“可儿,你再跑一趟,去把将军喊来。”
可儿应了一声出了营帐,叶初夏看着于子松问道:“刚刚我听到说奸细?这是怎么回事?”
一问,于子松火冒三丈,按着男子的手加大了力气:“就是他!”
男子痛呼,看着叶初夏道:“冤枉啊叶姑娘,属下不是奸细!”
127怅然若失
闻言,于子松愤怒的扬拳就要落在这人脸上,被叶初夏堪堪拦住。
男子捂紧了脑袋蹲在地上,唯恐于子松揍他,嘴里不停的道:“冤枉,我不是奸细,我不是,我冤枉。”
正喧闹间。卞烨安回了营帐,可儿跟在他的身后,于子松一见到卞烨安立刻跪了下去:“属下参见将军。”
地上的男子也忙行礼,不停的叫嚷:“属下参见将军,属下冤枉啊将军,属下不是奸细。”
卞烨安扫寻一眼两人,然后走到叶初夏的身边,用眼神询问她是怎么回事。
叶初夏挑了挑眉,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见状,于子松跪在地上道:“将军,属下名叫于子松,这人叫王山。我们住在一个营帐,今天兄弟们都在训练,就这王山借口身体不舒服没去。”
于子松继续说着来龙去脉:“训练的时候,我想起来长刀忘在了营帐,到营帐去拿就见他鬼鬼祟祟,偷偷看着什么画,见到我以后手忙脚乱的,画也掉在了地上!”
说到这里。王山的身体开始抖了起来,拼命的磕头道:“将军,属下真的不是奸细。”
卞烨安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那画上画的是什么?”
话出,于子松愤慨的道:“正是前段时间我们关押的那个马寡妇!”
叶初夏和卞烨安都是微微诧异,马寡妇?看向了王山的眼神带上了探究。
卞烨安不怒自威,冷着声音唤了一声:“王山。”
王山抖的更厉害了,不敢抬头看卞烨安,只一味的磕头喊着冤枉,带着颤音道:“将军,属下真的不是奸细,将军明察啊将军。”
“将军面前,还敢狡辩?”于子松怒视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