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轻出一口气,翘着兰花指指向叶初夏:“好,就你去吧。”
叶初夏脑袋像是快要埋进胸口,小声的说:“我……我不知道七皇子的宫殿在哪里。”
总管的眉头皱了起来,但是并未深究,又随便指了一个小太监:“你,陪她一起去。”
一路小跑在青石台阶上,叶初夏随着小太监兜兜转转,一双眼睛却在不停的观察着周围。
将四周环境记在了心中,巍峨的宫殿各不相同,来来往往的护卫却显得漫不经心,验证了叶初夏的猜想。
或许这大平王朝的皇宫曾经纪律森严威严而不可侵犯,但现在却因为皇帝的昏庸,奸臣的别有用心,濒临一触即溃的边缘。
小太监将叶初夏领到七皇子住的和韵斋,在院门前对叶初夏道:“你进去吧,七皇子就在里面。”
说罢,便匆匆离开了,像是这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叶初夏抬首看了一眼宫殿匾额,“和韵斋”三个大字清秀洒脱,不似男子所写。
眼下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叶初夏抬脚进了和韵斋。
和韵斋里静悄悄的,宫殿院子里带着说不出来的凄凉沉闷,偌大的宫殿,竟然一个宫女太监都没有。
004 害人无形
四下看了看,确定真的没人以后,叶初夏嗅了嗅参汤,仔细的检查了一边,确定没毒以后才放下了心。
叶初夏小声开口:“七皇子?”
无人应答,叶初夏叩响房门:“七皇子在吗?淑妃娘娘命我给七皇子送参汤来了。”
诡异的沉寂,叶初夏又敲了两下门,等不到回应,推门闯了进去。
淡淡的潮味扑鼻而来,似乎还夹杂着药味,叶初夏嗅着药味往里走,走过屏风,通往后院的拱门映入眼帘,药味更加浓厚。
叶初夏眉头隆了起来,快步朝后院药味最浓的房间走去。
扣了扣门,里面传来了微弱的动静,但等了几分钟,也没等来回应。
叶初夏道:“不请而入,还望恕罪。”
推开门,难闻的气味让叶初夏忍不住捂住了口鼻,房间一片狼藉,不远处的床上隆起一个包,似乎躺着人,而离床不远的地方,是干涸在地上的黑汤水。
药味就是从床边的黑汤水散发出来的,是大青叶的味道,治疗感冒发烧的良药。
将参汤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叶初夏凑了上去:“奴婢是奉淑妃娘娘的命令给七皇子送参汤的,你知道七皇子在哪吗?”
床上的人动了动,发出低微痛苦的呻吟声,听声音,明显还是个孩子。
叶初夏脸色一变,不好的预感在心里升起。
快步至床前,一把将被子掀开,一个孩童蜷缩着身子发出痛苦的声音,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脸颊干瘪但是却鲜红异常,整个人已经陷入了半昏迷。
一摸额头,烫的骇人!
叶初夏当即将他的衣服解开,又将被子踢在了一边,匆匆跑出去打了盆凉水回来,擦拭了他的全身。
进行完散热以后,叶初夏忍不住后怕,这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她这次任务要保护的人,七皇子卞烨安!
再看那碗参汤,电光火石之间,叶初夏明白了来龙去脉,嘴角泛起了冷笑。
怪不得参汤没有毒,因为仅仅参汤本身,就已经是无形中的毒药了。
感冒发烧的人食用参汤,只会加重病情,更何况七皇子已经病情严重很是虚弱,虚不受补。
一碗参汤下去,怕是性命堪忧!
七皇子的情况看来比想象中还要糟糕,淑妃胆敢如此光明正大,不怕被人抓住把柄的迫害七皇子,怕是七皇子在这皇宫之中一点地位也没了,皇帝对他已经是不闻不问。
突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叶初夏快速一把捞过被子,盖在了卞烨安身上。
门被推开,进来的宫女看到屋里有人也吓了一跳,下意识一声尖叫。
“大胆,你,你躲在这里干什么!”宫女厉声呵斥,手上端着个药碗,飘来大青叶的味道。
叶初夏做畏怯状,小声答道:“是淑妃娘娘命奴婢来给七皇子送参汤的。”
宫女带着几分疑色,看向地上的水盆。
叶初夏连忙道:“刚刚我弄脏了衣袖,怕脏乱的回去惹淑妃娘娘不悦,所以偷偷躲这里洗洗衣袖。”
说着,还把带着湿意的袖子抬了起来。
005 夜晚降温
闻言,宫女打消了疑虑,立马变了脸色,谄媚的道:“妹妹眼生的紧,模样倒生的真俊俏,不过也难怪,怕也只有淑妃娘娘身边的宫女都是这般好看了。”
叶初夏初次见识到宫廷里阿谀奉承的本领,不仅嘲讽在心,但面上却依旧胆怯生涩,顺着她的话道:“姐姐过誉了,奴婢就是淑妃娘娘身边最低等的小宫女,出出蛮力跑跑路子。”
宫女闻言,一脸不赞同:“妹妹哪里话,主子受宠了,下人说话都有底气,唉,真羡慕妹妹有个好主子。”
“姐姐是哪个宫里的?”
闻言,宫女一脸不悦的看了眼床榻上的卞烨安,满脸的不甘心:“就是这和韵斋的,这么大一个和韵斋,只有我一个宫女伺候着这短命的主子,我的命怎么那么苦。”
不顾祸从口出,宫女忍不住的抱怨。
听闻是和韵斋的宫女,叶初夏心念一动,看了眼宫女手里的汤药,问道:“这是……”
宫女一怔,接着做恍然状,连忙将汤药倒在了地上,讨好的看着叶初夏:“妹妹瞧,七皇子已经服下了药,妹妹回去禀告淑妃娘娘,请她放心,这七皇子……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宫女凑到叶初夏耳畔,压低声音,说出了最后一句话,脸上还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
叶初夏压制着心底的怒火,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夜晚,叶初夏偷偷溜进了和韵斋,也不怪进来的太容易,和韵斋比那冷宫还要冷清,根本没有侍卫守着。
潜进卞烨安的房间,果然看到卞烨安还在床上躺着,身上的被子倒是掀开了,大约是卞烨安嫌热下意识踢开了。
将卞烨安扶起来,叶初夏从腰上解下来一个小水壶,里面是她回去以后熬的药,一点一点喂进了卞烨安口中。
又端来几盆凉水放在了床的周围降温,但是情况依然不乐观,卞烨安依旧浑身烫的吓人,陷入昏厥。
叶初夏眉头隆起,像是在思索什么,过了几秒,干脆果断的将卞烨安抱了起来。
六七岁的孩子,身体却轻的像羽毛,抱在怀里,叶初夏能清晰的感觉到卞烨安的一根根骨头,怀里的孩子瘦弱的吓人,也让叶初夏萌生出心疼。
一路小心的抱着卞烨安回到掖庭宫的小院,叶初夏已经累出了一身细汗。
浴桶里打上了满满的温水,叶初夏将卞烨安的外衣褪下,瘦骨嶙嶙,脆弱的仿佛一捅就破。
叶初夏一夜未眠,隔断时间就换一个敷在卞烨安额头上的毛巾,为其降温。
也不知是药对了症,还是泡澡起了效果,下半夜的时候卞烨安慢慢降了温,虽仍在发烧,但好在已经可以控制。
天刚蒙蒙亮,还看不清楚道路,叶初夏便将卞烨安偷偷送回了和韵斋。
刚从卞烨安的房间轻步退出来,脖子上猛然一凉,闪着银光的利剑架在了叶初夏的颈上。
叶初夏僵在原地。
“你是哪个宫里的宫女,谁指使你带走七皇子的?究竟有什么意图!”严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手上一使劲,薄剑染上了红色。
006 墨老将军
突然的痛意让叶初夏猛然皱眉,下一秒却是用手轻轻拨开了长剑,转身回看着来人。
“墨老将军,我不会伤害七皇子的。”叶初夏平静的开口,眼睛里波澜不惊。
来人震惊,眼里是诧异,下一秒,长剑又架在了叶初夏的颈上:“说!你是谁?如有一句假话,老夫现在就要了你的脑袋!”
看来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这人正是德妃娘娘的父亲,卞烨安的外公墨老将军。
叶初夏不卑不亢的回答:“我叫叶初夏,德妃娘娘是我的恩人,当年答应过德妃娘娘,倘若有天她不在了,我会替她照顾七皇子。”
一番谎话下来,叶初夏眼睛也不眨一下,神情自然,说的是滴水不漏。
墨老将军手上加重了力气,明显不相信叶初夏的话。
叶初夏又道:“墨老将军可以不信,也可以现在一剑杀了我,但是只要我不死,我会一直守在七皇子身边的。”
叶初夏这副“我做我的,不在意别人看法”的姿态,不禁让墨老将军多了三分迟疑。
“你说德妃娘娘是你的恩人,她于你有什么恩?”
“救命之恩。”
“何来的救命之恩?”
“无可奉告。”
“你……!”墨老将军温怒,但随即又笑了,将长剑从叶初夏颈上撤下。
“不管你这丫头说的是真是假,老夫都很欣赏你,遇事不惊,遇人不乱,老夫暂且相信你,但倘若你有别的心思,到时候别怪老夫心狠手辣!”墨老将军眼神凌冽的看着叶初夏,警告的说出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