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就在里面,乔皇自己进去吧。”
话出,卞烨安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突然开口道:“在延东军营,是你对我下的药?”
马寡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顿了两秒才明白卞烨安指的是将她囚在延东军营的时候。
她勾唇的笑了笑,道:“乔皇不要怪我,我当时对你用药,也只是为了避开你的审讯罢了。”
闻言,卞烨安没有接着说话,黑暗中。马寡妇看不到他眸里翻滚着的浓重的阴鸷。
差点对初夏酿成大错,这是他心里至今消不去的一根刺,这笔账……
卞烨安紧了紧拳,迈开步子推门进了房。
半透明的帷幔吊满了整个房间,影影绰绰,卞烨安收敛好情绪,一边拨开帷幔,一边往里走,透过帷幔隐约可以看到不远处坐着一个人。
走近,只见薛玉脸上化着浓浓的妆,睫毛翘而长,雪白的脸颊将唇衬得更加艳红,手中把玩着一精致的酒杯,面前摆着酒坛。
听见卞烨安的脚步声,薛玉缓缓勾唇一笑,没有回头:“乔皇来的真是时候,来,陪奴喝两杯。”
卞烨安坐在了薛玉的对面,眼睛直直的看着薛玉,带着怒意,但又有几分隐约的忌惮:“你对初夏做了什么!”
薛玉唇边笑意不减,斜睨了一眼卞烨安,语气轻柔:“乔皇急什么,奴不过就是和千宁公主开个玩笑而已。”
话落,卞烨安眼中怒意更深,掩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攥起,薛玉似乎看透了卞烨安的情绪,几不可见的勾起嘲讽一笑。
举杯一饮而尽,薛玉擦了擦唇角的酒渍,一改刚刚的不恭,眼神冰冷,直直的看着卞烨安:“奴警示过乔皇,不要做出让奴生气的事情,不然千宁公主有什么不测那就不好了。”
说到这里,薛玉顿了顿,目光从卞烨安身上移到了手中的酒杯上:“但乔皇怎么就不听奴的话呢。”
卞烨安目光变了几变,空气似乎凝结在了此刻,也不知沉默了多久,卞烨安薄唇动了动。
“放过初夏……”
闻言,薛玉明显眼中一亮,但口中仍道:“乔皇可想好了?”
卞烨安点头。
见状,薛玉忍不住轻笑起来,本就倾城之颜更是祸人心神,却让卞烨安莫名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来。乔皇。”薛玉边说边倒了三杯酒,执起一杯含笑递向了卞烨安。
待卞烨安接过,薛玉两手各执一杯,端起了剩余的两杯酒,然后朝卞烨安做了个请的眼神,将其中一杯一口饮下,剩下一杯则是洒在了地上。
见状,卞烨安没有多说废话,随着一干而尽。
“乔皇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再开口,薛玉的语气带上了微微醉熏之意。
“不知。”
薛玉缓缓绽出一抹轻柔的笑,伸手抚了抚身侧低垂的帷幔:“今儿啊。是阿倩的忌日啊。”
卞烨安瞬间了然,想起了轩辕子尧的话,这阿倩便是薛玉的未婚妻,倩贵妃。
“可你看,这宫里有谁还记得今天是阿倩的忌日,那些娘娘妃子太子大臣,还有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哪个记得今天是阿倩的忌日!”
最后一句话薛玉几乎是可以用阴狠来形容,满满的恨意浮现于表。
翌日一早,舒小语端着药来到叶初夏的房间。
进门当即一愣,待回过神来既是惊喜万分:“娘娘!您没事了?!”
叶初夏站在窗前。侧首看舒小语,见她朝自己眨了眨眼,又瞥了瞥门外,当即了然,眼里含笑道:“我没事了。”
舒小语将药放在圆桌上,疾步冲上前一把抱住叶初夏,红了眼眶道:“娘娘你终于没事了,你可吓死我了。”
叶初夏拍了拍舒小语的脑袋,以示安慰。
像是想到了什么,舒小语从叶初夏的怀里退了出来,擦了擦眼角:“瞧我,一激动忘了告诉娘娘青姑姑正在门口候着呢,说是想求见娘娘。”
说罢,舒小语转身朝门口喊了一声:“青姑姑,进来吧。”
话落,青姑姑的身影映入眼帘。
“奴婢参见千宁公主。”青姑姑朝叶初夏行礼。
叶初夏看着青姑姑,道:“青姑姑这么一早就来了,可是有重要的事?”
青姑姑没有立即回答叶初夏的问话,反是打量了叶初夏几秒,又见舒小语似因激动红了眼眶,心里不禁松了口气。
她们不像是作假,主子的担心是多余的。
“奴婢是奉皇上的命令,前来探望千宁公主。”青姑姑不卑不亢的回答。
闻言,叶初夏轻笑:“青姑姑回去禀报宁皇,初夏已经无恙,多谢宁皇惦念。”
“那奴婢就回去了,千宁公主好生歇息。”
说罢,青姑姑退出了房间,待她离开之后,叶初夏看着青姑姑离开的方向道:“看来这薛玉还不是很相信我们,所以才会派青姑姑一大早就来打探情况。”
舒小语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朝叶初夏挤了挤眼:“初夏,我刚刚的演技怎么样?眼眶都憋红了!”
叶初夏好笑的看着舒小语:“烨安呢?”
“天色还没亮的时候。皇上就去找宁国皇帝了,到现在还没回。”
叶初夏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目光重新移回窗外,良久,说不清是何滋味的幽幽长叹了一口气。
这场来势匆匆的闹剧,薛玉所期颐的骇浪,注定只能草草收尾了。
临近中午,卞烨安才回了殿院,看到叶初夏坐在院子的石椅上,脚下步子顿时快了些。
“初夏你没事了?!”语气惊喜中带着紧张,一双黑眸亮晶晶的盯在叶初夏身上。
叶初夏忍笑看了卞烨安一眼,装的还真是像,口中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觉醒来就全好了。”
卞烨安脚下步子不停,上前紧张的抓住了叶初夏的手,触到温热并不冰凉,才微微松口气:“好了也要修养几天,你现在身子骨太弱,外面风大,快回房。”
叶初夏乖顺的随着卞烨安回了房内,将门窗关好之后。两人忍不住相视一笑。
“宁国皇帝那边怎么样?”叶初夏先开口问道。
不待卞烨安回答,房门突然被叩响,白云光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带着几分焦灼:“初夏,皇上在吗?”
听出白云光语气里的异常,叶初夏连步上前将房门打开,错开了身:“烨安在,进来说。”
卞烨安看着白云光问道:“云光,怎么了?”
“那个有云形伤疤的男人自尽死了!”
闻言,卞烨安到没有太大的反应,轻应了一声。然后道:“那男人于我们来讲本就没有什么用,死就死了吧。”
听卞烨安这么说,白云光才放下了一口气:“不误事就好。”
说罢,白云光目光一转,紧接问道:“皇上,那薛玉可信了我们?”
卞烨安点了点头。
见此,白云光仍旧有些疑惑的道:“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卞烨安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语气淡淡:“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按照薛玉的要求办事就行了。”
见白云光的表情更加疑惑,叶初夏浅笑起来,接着卞烨安的话道:“只要再演好这快要登场的一出戏,我们就要回乔国了。”
“戏?什么戏?”
叶初夏浅笑不语。
顿了顿,叶初夏接着道:“薛玉之前一直不肯放我们走,是因为与我们的联盟尚未达成,现在我们已经答应了与他联手,他自是不会再拦着我们回国,更甚至,他比我们还希望我们可以早日回到乔国。”
白云光点头,这个他倒是可以想的通:“薛玉隐忍了那么久,现在怕是一刻也不愿再多等了,我们早一点回到乔国,就能早一日集结兵力和其他番邦联合围攻宁国。”
叶初夏表示赞同白云光的说法。
一直不说话的卞烨安忽然道:“初夏……你的身体真的没事?”
一双眸凝在叶初夏面上。卞烨安紧紧盯着她的每一个表情。
随着卞烨安的话出,白云光也正经认真了起来,认真的看着叶初夏。
叶初夏示意卞烨安白云光两人安心:“别担心,我真的没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不禁没有感到不适,还觉得比以前好些了。”
卞烨安最为在意的还是叶初夏的身体,叶初夏病重时他的那种恐惧、畏怯还未从心里完全散去,仅是回想当时,便又一阵心有余悸。
确定叶初夏是真的没事以后,卞烨安才放下了心。
听到叶初夏的话。白云光凝眉思索片刻,迟疑的道:“难道薛玉对初夏用的毒,刚好可以克制初夏体内散人仙的毒,以毒攻毒,所以初夏不仅没事,身体反而更好了?!”
话出,卞烨安眼中闪现几分欣喜,若真的可以克制初夏体内的散人仙,那真是太好了。
白云光想法与叶初夏不谋而合,但怕是空欢喜一场,叶初夏只道:“现在先别想这么多了,待一切事情结束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