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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臣不做粉侯 (珠玉瑶光)


  然后,马嘶刀鸣,风声呼啸,人声哀吟中,恍恍惚惚,却又清清楚楚,他听见裴煊喊了一句:
  “你死了,我阿姐会伤心的。”
  

  ☆、梦境

  莫不凡走后,夜长欢又喝了一会儿酒。
  迷迷蒙蒙的,觉得高处大石也还干爽,白日的余温熨着,暖暖的,夜间的缓风吹着,又凉凉的,比下边那闷热帐篷潮湿地铺好多了,索性就靠在石上,睡了过去。
  反正,也没有人管得了她。
  战场营地上,饮食作息本就紊乱,加之紫苏和半夏没来,那几个临时被抓来伺候她的女侍,根本就不敢违背她的意思。
  所以,当安阳公主在大石上喝得酣然醺醉,继而一通呼呼大睡之时,几个女侍只能在石堆下面候着,不敢叼扰公主清梦。
  安阳公主的清梦里,却是一番怪异的画面——
  色彩浓烈,画面清晰。
  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金色的阳光,灰石的门庭,玄石的高台,满目的喜色,满耳的喜乐,一切犹如亲临。因为她连每个人的面孔都看得清,那些人,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喧嚣鼎沸的鼓乐人声中,他们在说什么,她也辨听得清楚,那些人在说,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一对璧人。……她再去看那对在站在玄石高台上,祭天祭地,执手礼拜的新人,新娘子遮着红盖,看不见面目,可那个新郎,不就是裴煊吗?
  执手佳人,一脸的浅笑,一副人生得意,招人嫉恨的欠样。
  她心下一急,冲着那高台上,大声喊他。裴煊转过头来,却突然变了脸,换着一副冷峻眉目,浓浓的寒冰之意顿生,一身俊秀喜服也冲不淡。只见他拔凉拔凉地看着她,眉头蹙得越来越紧,就像根本不认识她一般,后来干脆转头回去,继续对着他的新娘子傻笑。
  她果然是失去他了!
  那暖日天光,喜气洋洋之下,夜长欢顿时犹坠深渊寒潭,心碎欲裂,泪如雨下,然后,便是一个寒战抖索,从迷梦中惊醒过来,看了看眼前暮色,下方营地,方才回了神,再摸一摸眼边,还挂着一珠儿泪水呢。
  真是的,做个梦也梦得这般真实!怪耗神的。
  夜长欢一边自嘲着安慰自己,一边往大石堆下来。有点熏熏然酒意,又有点迷蒙蒙睡意,腿脚也就不怎么利索,爬一堆乱石,犹如翻一座大山,手脚并用,连滚带爬,仪态全不顾,才好不容易回到平地上,站直了身子,理一理裙面,拍一拍衣袖,抬头一看,又给吓得浑身绵软,花枝乱颤。
  那个人,永远都是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出现,看尽她所有的洋相!在他面前,她永远都是错,永远都是笨,永远都跟没穿衣服一样,无处遁形。
  叫她心中,如何不生畏惧,不生尴尬,尤其是,她刚刚才卖了他。
  裴煊杵在面前,明明瘦削长身,玉树挺立,却犹如在她面前挡了一堵宽阔的墙,压得她直想逃。
  夜长欢抬手虚划两下,抬脚挪了两步,终是没甚勇气直面这尊天神大爷,脚尖一旋,一个扭身,准备从边上开溜。
  那堵墙轻轻地转了个向,挪了个位,便又将她堵了个严实。
  夜长欢飞快转身,却不料那堵墙比她更快,再次及时地挡在了她的前面,并伸出一双铁臂来,将她拦腰禁锢住。
  夜长欢挣了挣,无济于事,便只能仰头,换了一副笑颜,问些有的没的:
  “你的伤……好些了吗?这大半夜的,来营里做什么?” 惹不起,又躲不起,只好打哈哈。
  你不在城主大小姐那里好生养伤,大半夜跑城外野地里来,晒什么月亮?
  “听说有些人架子大,请她进城也请不动,我来看看,看她到底是想住阴凉宽屋呢,还是宁愿在这野地里晒太阳。”
  裴煊终于开口说话,却是叹着气,阴着调,变着法地,寒碜她。
  “我不进城,就在这里。”夜长欢摇了摇头,蹙眉凝目,又想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便把话说得铮铮响,“与将士们同甘共苦,挺习惯的。”
  我不想进城去看人脸色,更不想看你跟别人卿卿我我。
  “全军都要撤入城中,过了今夜,就没有人跟你在这野地营帐里同甘共苦了。”裴煊哂笑。
  “……”夜长欢被呛得,一时语塞,一头雾水。
  “我与永乐城谈妥了,所有人进城,将夏国重兵拖至城墙一带的山地乱石中,等延州城的援兵来,里应外合,两面夹击……”裴煊依稀板着脸,却已是耐着性子与她细说筹谋计划。
  “你跟谁谈的?”夜长欢突然打断他。她听话的重点,已经跑偏了。
  没藏丹珠吗?怎么个谈法?手谈还是笔谈?文斗还是武斗?智斗还是肉.搏?大战了几百回合?夜长欢瞬间脑补,满脑子意念往那不堪境地狂奔而去。
  “你的办法不错,还懂得以没藏丹珠为突破口,这位大小姐,的确有能够影响她父亲的能力。”裴煊像是在夸她。
  夜长欢一听,“哇”地一声哭了:“你不会……真的……跟她……吧?”
  她心中又急又恼,又悔又恨,激动得语无伦次,词不达意。她的潜意识中,其实以为裴煊会怪她,责她,她纵然心怕怕,也准备硬着头皮受着,却没有想到他会赞同她的做法,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跟她怎样?”
  裴煊见她泪珠儿嵌在眼眶里打转,唇上也哆嗦着,说不利索,便挑眉细问。也不知是真不懂,还是故意逗她。
  “跟她睡了!”
  夜长欢突然鼓起勇气,梗着脖子,叫嚷了出来。
  不管是跟没藏丹珠睡,还是被没藏丹珠睡,反正,夜长欢心里,其实最在乎的,就是这个问题,最后悔的,就是这件事情。她已经几天几夜寝食难安了,觉得自己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即便是以为全军将士寻出路的堂皇理由,也无法消除她心中那种浓浓的愧疚与罪恶感。
  裴煊被她吼得一怔,垂头来盯她,一双深眸黑瞳,在昏暗的营地幽光中,如头顶天穹上的暗夜繁星。
  夜长欢心虚,遂故意鼓起腮帮子,冲他怒目相视。可才对视了几息,就败下阵来,只得别开头,呼呼地哼气。
  裴煊用手指捉着她的下颚,勾过来,她又别到另一边去,一副威武不能屈的刚烈模样。
  裴煊再用手指勾了勾,她再犟。
  裴煊就恼了,双手使上,捧住那小脸,箍在掌心里,挤压得她嘟起嘴来,呜呜不能成言。这下,才将那些胀得心头痒痒的训斥,一股脑儿冲着手中那张只剩下眼珠子还能转的小脸,倒了出来:
  “傻!蠢!笨!还有满脑子的龌蹉!现在知道心痛了?后悔了?把自己的男人送人的时候,怎么不多想一想?还自以为大义凛然么?”
  夜长欢心想,她果然是欠揍,找抽,变.态,受.虐,裴煊一开骂,她居然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尤其是那句“自己的男人”,说得她心里跟过了蜜似的。
  “那到底……”夜长欢心中一松,脑中更糊,嘴上忍不住更犯贱。可被裴煊捧着脸,嘟着嘴,说的话,就叽叽咕咕的,就连自己也听不清楚。
  “你说什么?”裴煊松了些手劲,将脸凑至她唇边,问她。
  “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她就是满脑子的龌龊,甩也甩不掉,心上又跟犯洁癖似的,非得问个透明确凿。
  裴煊听得一声重重的抽气,将手中的脸蛋儿使力搓揉了几下,说得咬牙切齿:
  “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我脑子还算够用,用不着出卖色.相。”
  “那你是怎么解决的?”
  “我……”裴煊看着眼皮下那丰润唇瓣,微微嘟囔着,闪着隐隐光泽,还有淡淡酒香,干脆直接递唇,一口堵了。
  这个女人弯弯肠子太多,脑子里又只有一根直筋,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有时候,人对了,还是可以出卖一下色.相的。
  反正,这乱石堆处,刚才已经被他给清场了,那几个笨拙的侍女,也给打发到了一边去。
  有时候,色.相,也确实比脑子还管用。忽轻忽重,忽深忽浅,一番口.舌交缠,吞了她的聒噪与啰嗦,好奇与疑惑,渐渐引得一阵绵.绵回应,那檀口香.舌,又甜,又润,如一尾幽泉中的小鱼,灵动,俏皮,特不老实,转而又勾得他越发心紧肉紧,大口来吞咽。
  也就忘了谁先起的头,谁的色相更诱人,在这之前又在纠结争论什么来着。两个人缠着一团,铁臂缠柳枝,藤萝攀大树,一番缠.绵之后,什么别扭都消散了,只能浓浓暧昧余味。
  末了,那女郎软脚蟹一样挂在他身上,终于安静了。
  裴煊很满意,却不耽沉迷,歇口气,半拥半拉,将夜长欢拖起,要赶着去做正事:
  “走,回你的帐里去收拾东西,进城去。”
  “我走不动了……”那位娇娇公主殿下就是个得便宜还要卖乖的主儿,懒着腰肢,拖着声气,赖在他身上,不怎么配合。
  “放手,我身上有伤,抱不动你。”裴煊正着声色,将那缠在身上的藤罗给剥扯下来。
  “哦……”夜长欢立马站直了,开始自己长腿走路,跟在后头行了两步,却又开始新的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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