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少主,夫人被雷劈了 (霁鹿鸣)

“你现在说还有什么用？”齐沅歌愤懑的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明晗已经死了，他听不到了……”

月清予死死咬着下唇，她想憋住眼中的泪水，可它不受控制，一滴滴地滴在床沿之上。

……

千语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她按着微疼的头坐起来，想起自己刚刚心头一痛，昏在了后院。

她伸手放在胸口之上，刚才的那个心痛让她不安。

“醒了？”

皇甫翊越推门而入，坐在床边看着千语裳道：“你昏倒了？怎么回事？”

千语裳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说这件事，她笑着摇摇头，“可能是赶路累了。”

皇甫翊越蹙眉，他可不相信她的说法。

千语裳推开被子下床，边穿衣裙边道：“你陪我去后山吧，我隐隐约约觉得那里有什么。”

知道让她休息也没用，皇甫翊越索性点头带她出发。

后山就在明晗小院的后面，两人给下人说了一声就起身飞到后山山顶。

落地的那一刻，千语裳心头又是一颤，皇甫翊越忙抓住她的手，“怎么了？”

千语裳几乎痛的窒息，她深喘着气，呻吟声越来越重，最后既然变成了痛哭声：“明晗他每次，都这么痛吗？”

皇甫翊越身子一颤。

“每次都让人觉得生不如死吗？二哥，明晗要是死了，你杀了我吧！”

皇甫翊越另一只手也抓住她，嗔怪道：“胡说什么呢？！”

“明晗不会死，你也没必要去死！”

千语裳抓着胸口的手渐渐没了力气，她挣开皇甫翊越的手，咬着下唇往山崖边走去。

他说的没错，他们两人都不会死！她还有时间，一定能想起一切！

站在这里眺望远方可以看见明晗的小院，但收回视线向下看去却是黑漆漆一片，崖低究竟有什么，看不真切。

“给千大小姐、四皇子请安。”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两人有了不好的预感，几乎是条件反射，千语裳转过身，看见眼睛红肿的风弦时，疯了一般大喊：“你来干嘛？快滚回去！不要让我看见你，你快走！”

风弦闭上眼，神情悲痛难忍，声音沙哑哽咽：“禀，禀千大……小姐，少主……死了……”

千语裳犹如天雷轰顶，脚下软绵无力，木然地摇着头使劲道：“不会的……不会的……明晗不会的……”

“语裳……”皇甫翊越怔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他反应过来一把将语裳抱住，“语裳，你冷静下来！”

千语裳已经听不见他人的声音，一个劲地摇着头，一个劲地重复着一句话。

突然，千语裳起身挣开皇甫翊越，皇甫翊越未抓稳，千语裳脚下一滑，整个人坠落山崖。

“语裳！”

“千大小姐！”

两个人立即施展轻功飞身追下，可再如何努力也追不上自由下落的千语裳。

崖低寒风从千语裳耳边呼啸而过，可此时的她听不到任何声音，一切的声音和场景都被脑海中绚烂的画面一一填满。

记忆中所有的场景，原本缺少的那个人犹如飘散的点点光辉汇集，最后幻化成一个英姿飒爽，俊俏动人的小男孩。

“我是明神族少主明晗。”

“裳儿喜欢嫩竹，我就喜欢嫩竹。”

“十年，我等！”

……

第十五章 后山山洞

在千语裳落地的那一刹那，崖底突然闪现一道刺眼光芒，自中心朝四周散开，携带的能量将皇甫翊越和风弦生生弹回山崖顶部。

“语裳！”皇甫翊越还未站稳又一次冲向山崖，风弦连忙爬起来拦住他，“四皇子不要轻举妄动，少主在这下面布置了神术，一不小心就会魂飞魄散。”

皇甫翊越挥开风弦，“语裳在下面！”

风弦低下头道：“千大小姐不会有事的，少主做什么都会考虑千大小姐，四皇子先在这里等一等……”

躺在崖底的千语裳只觉得心痛，可脑海越来越清晰的画面又让她兴奋，信息的灌入不知持续了多久，千语裳再次醒来时觉得世界一片清明。

她眯着眼望了望狭窄了天空，嘴角不觉爬上了弧度……

明晗，我想起你了！

可这句话还未念出声，先前风弦的话突然钻进脑海。

千语裳蹭一下坐起身，瞥见周边奇怪的环境一脸惊慌。

深涧流水泠泠作响，四周崖壁上长着稀稀疏疏的绿树，一侧的绿树下漂浮着淡淡的炊烟，炊烟来自一间木质小屋。

“你醒了？”

千语裳震惊之余，身后突然传来一清脆女子声音。

转头看去，一貌若天仙的女子亭亭玉立。她身着淡紫色纱裙，头插梅花玉簪，小巧玲珑的娇颜宛如一朵绽放的梅花，在凌风中傲然生光。

“你是何人？”千语裳冷眼一横，全身戒备。

女子淡然一笑，“你认识晗儿的父亲却不认识我吗？”

千语裳依旧看着她。

“我是晗儿的母亲。”女子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千语裳心中大惊，忙跪下行礼，“语裳给明伯母请安。”

女子上前来扶起她，苦笑道：“当初我极力反对晗儿与你在一起，晗儿父亲一怒之下就将我封闭在此处，已经十二年了……”

“晗儿说终有一天会带你来看我，如今你来了，晗儿呢？”女子拉着千语裳的手很是亲切。

可她亲切的态度和满是思念的神情让千语裳心中的愧疚越来越深。

“明晗现在在东圣，我必须马上回去！”

女子蹙眉，柔和的双眸变得如猎鹰一般，“晗儿怎么了？”

千语裳摇头，“明晗情况不妙，如果我不立刻回去，他就会死！”

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千语裳痛到窒息。

“明伯母，再会！”

千语裳又行一礼，而后匆忙起身向上飞去，女子并未拦她，她相信千语裳的话。

来到崖顶，皇甫翊越迎上来，忙问：“你怎么样？”

千语裳摇头，“我们快回东圣！”

说完率先离开。

风弦不知道千大小姐是不是没听到之前自己所说的话，可看她一脸坚毅的样子不愿再重提一遍，无论如何，一切回到少主身边再说。

三人不再依靠马匹，施展轻功朝东而去。

青山中古老威严的寺庙处处布满白色，自寺庙大门到后院禅房，每一处院落都挂着白色布帏。

天山寺木鱼声和念经声响彻云霄，细细去听，还可听出淡静的经声中蕴含的无限悲痛！

他们最敬爱的一方大师离世已经让他们痛不欲生，哀痛未逝又迎来明少主离世的噩耗。

深山的宁静早已让他们的心变得平淡无伏，可一方大师和明少主的相继离世将他们拉回到尘世，用他们的经声尽情挥霍人的七情六欲。

千语裳落在天山寺大厅的时候，念经声并未停止。她拖着虚弱的步子上前来，看见满屋的僧人和飘拂的白色布帏，差点摔倒在地。

“不会的……不会的……”千语裳接着皇甫翊越的手勉强支撑，低声喃喃。

她在心里种下最后的希望——也许那一刻正好是黑白无常拉着明晗进地府，她脑海回归的记忆能够牵动缘结将明晗带回来。可如今看见这情景，侥幸的想法霎时被击得粉碎。

千语裳打开皇甫翊越的手想冲进大厅，推开棺材问问明晗为何不等她，为什么连一点点时间都等不了，只要再给她多一点时间，她就能全部记起来！

她奋力踏上一级又一级阶梯，在踏进大厅的那一刻她怔在了原地。

大厅里只摆放了一具棺材，而这具棺材分明是一方大师的。

心中扑灭的希望又闪烁起来，她揪住一个僧人的领子瞪着眼道：“明晗呢？明晗在哪里？他没有死对不对？他在哪里？”

那名僧人被吓得直哆嗦，结结巴巴道：“明，明，明少主在，在后山，惜元大师亲，亲自带过去的……”

“后山？”千语裳丢下僧人转身就跑。

天山寺的后山宛如一块屏障，将天山寺护在怀中，不知什么原因，这里一年四季都是满山清脆，生机勃勃。

在天山寺流传着一个说法——后山是一方大师的闭关之处，没有一方大师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但是如今，惜元大师带着天山寺一众沙弥还有齐桢、易熙零等人站在后山脚下一块宽旷的平地上，举目注视半山腰处一块凸出来的黑石。

明枫就站在他的旁边，与前几日见到的男子判若两人，这几日的痛苦让他老了几十岁，原本挺拔的背脊也微微弯曲起来，带给人无限沧桑。

柯竺大师转身看了看身后，道：“千大小姐还未到，师叔你看……”

惜元大师抬手打断，“再等等！”

“师叔，再等就要错过时辰了，师祖的交代师叔可还记得？”

惜元大师转过身，也朝山下望了一眼，深叹口气道：“阿弥陀佛！开启山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