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院中片刻宁静,而后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喝彩声!
“新妇子!催出来!新妇子!催出来!”段义云就领着一群郎君们呐喊助威,“如此有情郎,新妇子再不出来抓着,就要跑走了!”
屋内传出丹菲清亮而带着哽咽的声音:“既是有情人,当棒打不走,水泼不去。段义云,你少起哄,当心我把你家夫人押在家里!”
外面轰然大笑,众人都笑得直打跌。
“好泼辣的新妇!”
“出来咯!”
房门打开,婢女们打着帐帘,遮着丹菲而出,将她护送到了正堂之中。
丹菲坐在屏风后的马鞍上,望到对面崔景钰的身影,紧张的情绪犹如被一只大手一把抹去。就好似雨过天晴一般,一阵暖洋洋的感觉霎时充满她四肢百骸。她镇定了下来,满心都是喜悦,以及期待。
宾客的欢呼声中,一只呱呱乱叫的大雁被崔景钰隔着屏风抛了过来。
诗一首,屏帐挪去一道。一对孩子在大人的指挥下嘻嘻哈哈地搬开帐子,憨态可掬。
对面那个高大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以前觉得他如玉树,矜贵优雅,风度翩翩。如今看来,他已成了一株劲松,挺拔坚韧,顶天立地。
崔景钰手捧着一只雁,单膝跪下,将雁放在丹菲身前。
修长有力的手递到面前。丹菲伸手握住,被一把拉了起来。
四目相接,千言万语,皆化做会心一笑。
拜过曹氏夫妇的牌位,拜过曹家长辈。曹伯母手一扬,将蔽膝盖在了丹菲头上。视线霎时被遮住,只能看到崔景钰同她交握的手。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似乎是感觉到了丹菲的心意,崔景钰同她十指相扣,用力紧握住。
丹菲参加过几场婚礼,一直觉得习俗繁琐,过程漫长。可轮到自己,事后回忆起来,却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她都不大记得那些繁琐的细节,只记得自己被人牵来带去,她又累又饿又兴奋,很快就觉得晕乎乎的,反应变得迟钝起来。崔景钰却比她清醒很多,看出她发懵了,反而越发开心,每一步骤都小心翼翼地带着她走过。
待到所有礼都完毕,夜已过了大半。帐帘放下,百子帐中,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一层昏黄而暧昧的朦胧光线之中。
宴席上的喧嚣已渐渐平息,宾客离去。天就快亮了。
丹菲卸了妆,长长吁了一口气,同崔景钰相视一笑。
“累不?”崔景钰拉着她,搂进怀里。
丹菲点点头,摸了摸他的脸,“接下来干吗?”
崔景钰不住笑,把手展开,“来,你给夫君宽衣。”
“哦,夫君。”丹菲咬着唇笑,去解他的腰带。
崔景钰张开手站着,目光灼热,追随着丹菲的每一个动作。衣袍一件件解开,被随意地丢在地毯上。丹菲抬头看着他,脸颊泛红,又抬手把他的缨冠摘了下来。
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搭在肩上,里衣宽松的领口露出一片白皙紧实的肌肤。男人目光深邃,如浩瀚星海,将丹菲包容其中。
“娘子。”崔景钰的拇指在她唇上轻轻摩挲,“我等你很久了。”
“我也是。”丹菲心潮澎湃,搂住他的脖子。崔景钰低头,同她吻在一处。
这一刻,犹如星河相会,天地交融。一时间,大漠风雪,长安繁花,化作五彩碎光飞旋萦绕。
崔景钰一把将丹菲抱起,快步走到床榻边,将她压在身下。
两人激动地接吻,气喘吁吁。丹菲激动得眼前发晕,感觉到崔景钰急切地不住吻她,在她脖子、胸前嗅着,就好像一匹饥饿的狼。衣带飞快被扯去,外袍被剥了下来,反手丢在地上。肌肤相贴时,滚烫的温度让丹菲轻轻抽了一口气。
“等……等等!”丹菲扯了扯崔景钰的头发,“我……我月事来了……”
崔景钰伏在她身上,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你在开玩笑?”
“不。”丹菲苦笑,“是真的?”
“真的?”崔景钰还是不相信。
丹菲觉得这场景简直滑稽死了,忍不住哈哈大笑,“是真的。我也不想呀。哎呀你干吗?别……”
一阵悉悉索索,夹杂着丹菲恼羞的抱怨。片刻后,两人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大眼瞪小眼,像打过一场仗似的。
“我就说是真的嘛。”丹菲脸颊通红,发丝凌乱,又忍不住哈哈笑。
崔景钰搂着丹菲,低头在她光洁的肩上轻轻咬了了咬,“真是我的冤家!好不容易洞房,你给我来这个?”
丹菲心中洋溢着喜悦和幸福,搂着他的脖子,不住吻他。
“咱们回头补回来。”
“你说的。我这里记着账呢!”崔景钰咬了咬她的唇。男人一旦欲求不满,就像狼似的,见着什么都要啃一啃。
两人说说笑笑,搂在一起,裹紧了被子躺下。
丹菲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是靠在崔景钰的怀里,把玩着他的头发,困意就一阵阵涌上来。
“睡吧。”崔景钰抱紧了她,“我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真好。”丹菲迷迷糊糊地,缩在他怀中,“你送了我白鹿灯……我就嫁给了你。”
“什么?”崔景钰不解。
丹菲却已睡去。
剩下的夜很短。天渐渐开始放亮,承天门的报晓鼓敲响,随后,长安城里的各个寺庙也响起了钟声。
丹菲犹如漂浮在浩瀚无边的星海之中,听着隐隐约约的钟声,还有崔景钰沉稳有力的心跳,觉得无比的安心。
崔景钰一宿没睡,抱着她,时不时吻她一下。有时在唇角,有时在眉心。
丹菲记得他的每一个吻。她能感受到其中那种夙愿成真的狂喜与满足,还有对未来的无限期盼。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成了最为默契同伴,过往的生死考验让他们能坚定不移地信任对方,而无需繁冗多余的语言。
就像茫茫星空中,一颗星子同另外一颗相遇,汇合成了璀璨的光点。又像是一条鱼游过大江大海,终于寻找到了另外一个伴。
新婚燕尔
细雨如牛毛,宛如轻纱薄烟,飘荡在四野。天空是灰沉沉的蓝,稀薄不均的云层后,又透出一点淡淡的黄晕。太阳像个不甘心被禁锢的灵魂,想要挣脱出来。
驿站柳树的枝条还光秃秃的。丹菲折了一支,拿在手中一看,却发现枝节处已冒出了点滴绿意。
春已经来了。
“保重!”段义云举杯。
崔景钰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陶碗砸在地上,哐当碎成几瓣。几个男人爽朗大笑,拥抱道别。
“你一定要写信呀。”刘玉锦红着眼,拉着丹菲的手,“你们是走剑南道入川么?这一路山高水险,坎坷不平,要多当心。”
“我知道了。”丹菲拍了拍她的手,“来,把你家小猪儿给我抱抱。回来的时候,她怕都满地跑咯。”
乳母把刘玉锦的女儿抱了过来。半岁大的孩子,饱饱地吃了奶,精神正好,咿咿呀呀地伸手去抓丹菲的衣服。
丹菲把她抱在怀里,掂了掂,“孩子长得真快。眉毛眼睛和云郎一模一样,嘴巴和脸却像你。”
“让孃孃也赶紧生个小弟弟,给咱们小猪儿做伴呀。”刘玉锦笑道,“走的时候一双人,回来的时候应该能手里牵着,怀里抱着了吧?”
丹菲腼腆地笑了笑,“让阿娘给小猪儿赶紧添个小弟弟才是。”
刘玉锦笑容一暗,没接丹菲的话。
丹菲察觉到他们夫妻间估计还有些问题没解决,自己也不好多管,只道:“这次一别,少说也要几年后才能重逢了。咱们姊妹说几句贴心的话。就算我们隔得再远,心永远牵挂在一起的。我们各自把日子好好过,将来再见,开开心心,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关心自己的人。”
“好!”刘玉锦哽咽。
“走吧?”崔景钰走了过来。
丹菲不舍地把孩子交到乳母手中,同刘玉锦拥抱了一下。
段义云走过来,将刘玉锦搂在怀中,低声安慰了几句。
“云郎,”丹菲抹了泪,对他正色道,“要好好待她。”
“你放心。”段义云朝她温柔一笑。
崔景钰跳上马车,朝丹菲伸出手。
“你自己赶车?”丹菲惊讶。
崔景钰挑眉,“出个远门,坐一回你夫君赶的车,不行么?”
段义云他们又是一阵哄笑。
丹菲无奈摇头,握住他的手。彼此一借力,跳上了马车,坐在了车夫的位子上。
“等等——”
远处,一队人马自长安方向疾驰而来。李隆基一马当先,冲到车队前头,勒马于车前。
崔景钰和丹菲立刻站了起来,要下车给他行礼。
“别!”李隆基摆了摆手,喉咙哽住,不住喘气。
崔景钰抱拳,朝他深深作揖,“景钰就此别过。殿下保重贵体。再会之日,就是殿下扫清天下孽障,龙腾九天之时!”
“好!”李隆基大喝,重重抱拳。
丹菲朝他嫣然一笑,屈膝欠身行了个礼。李隆基点头微笑,策马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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