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时辰到,登基大典开始,嗣皇帝站在殿中拜褥,率领文武百官同外国使臣向太皇太后叩行大礼。
两名大学士捧表文慢慢展开宣读,然后放回案上。
接着,太皇太后递‘皇帝之宝’予皇帝,说了几句勉励的话,皇帝接过之后小心翼翼交付给大学士,大学士又重新放回御座的香几上。
最后,皇帝在乐声中坐上由七级台阶高高托起的雕龙髹金大椅,礼部堂官宣布登基大典完成,在又一次的鸣鞭声中,太皇太后回到慈宁宫接受太妃们和皇帝的妃嫔们行礼,皇帝则携文武百官去往社稷坛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再于午时前回来,抵达慈宁宫,与太皇太后一同授予皇后金册金印,赐永乐宫,并举行家宴。
膳毕,帝后共赴永乐宫,皇后率众妃嫔向皇帝行礼,皇帝赐皇后金如意。皇后奉旨主持中馈,领众妃嫔至钟粹宫,升前殿宝座,册封原潜邸良娣赵氏赵芳彤为谦妃,居翊坤宫;肖氏肖胜莹为莹嫔,居重华宫;温氏温若仪为仪嫔,居长春宫。良媛程茜红为静贵人,居毓秀宫(原储秀宫);蒋瑶为昭贵人,居由绘意堂改建的昭仁宫,因绘意堂时常有画师出入,乃为外男,于内廷实为不便,绘意堂为此被挪去了南三所的东边;张绿水为丽贵人,居披香殿。奉仪段玉枝为段婕妤,居玉芙宫;金无甄为金美人,关琳为关才人,同居灵釉宫;孺人裴令婉为裴娘子,和其他一些被封为依人,选侍,采芳和更衣的侍妾住在钟粹宫里。
众妃嫔叩首谢恩,由各宫的侍从们带了出去,依旨回宫。
第25章 永乐宫
凤舆缓缓地向永乐宫去,轿夫们抬得稳,上官露愈发的有些昏昏欲睡,几度用手轻轻揉着太阳穴。
登基的人虽不是她,但过程冗长,礼数繁多,她几乎要寸步不离的陪着圣驾,当一个合格的花瓶,之后内廷事务又诸多繁杂,桩桩件件,没有一样能出错,可把她累的够呛。特别是众妃嫔的册封,她要是一早知道肖氏和温氏只能得一个嫔位,也不至于如现下这般头疼。
但上官露暂时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她身心俱疲,得先缓一缓,便歪着脑袋在那里闭目养神,只是心里记挂着明宣,一路被抬回去,总不住的睁开眼追问道:“凝香,明宣呢?明宣在哪儿?”
凝香耐着性子答道:“娘娘,大公子好着呢,还在您宫里和陛下一起。”
上官露鼻子一皱,嫌弃道:“他怎么还没走!”
凝香一副‘娘娘您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表情望着她:“娘娘且做好心理准备吧,陛下始登基,所谓阴阳调和,天地交泰,怕是这几日都不会走的。”
上官露气道:“先帝的孝期还没过呢,他交什么泰!”
然而不幸的是,凝香的话成真了。
李永邦几乎是一连半个多月都宿在永乐宫,以至于妃嫔们循例来向她请安的时候,看她的眼神很有些复杂,艳羡有之,揣摩、探究亦有之。
仪嫔和莹嫔分别住在永乐宫的左右两边,两人从永乐宫里出来,并排走了一段就要分开,仪嫔望着正前方不远处的永寿宫道:“莹嫔姐姐,你说咱们这算不算是为她人做嫁衣啊?她倒好,凤鸣九霄了,金莲凤尾宝座之上仪态万千,咱们这就白白给人打了一回下手?”
“仪嫔妹妹,如今到了宫里,四下里满是宫人,一言一行还当谨慎的好。”莹嫔提醒她道,“更何况,这话说得好没道理。难不成当日有人逼咱们?赵庶人的事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须知当日送给赵庶人的那些珠宝本就是她自己非要从我们那里抢过去的,和皇后主子没半点儿关系,和你我也没有半点儿关系。最要紧的是,皇后娘娘之所以是皇后娘娘,乃是陛下的意思,不是咱们可以左右的。因此,何来嫁衣一说?”
“姐姐可真想的开。”仪嫔不满的撅了噘嘴,“大家同是良娣出身,凭什么只有她赵芳彤得了妃位,哼,说起来肖姐姐是最早进府的,又最早承宠,妹妹也是替你不值呢。”
莹嫔拍了拍仪嫔的手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陛下有陛下的打算,妹妹就不要心太急了,而且我当年承宠正是多亏了皇后主子的举荐,现如今,我想皇后主子也是断不会忘了咱们的。”
“就她……”仪嫔啧啧嘴,“她哪里还能想的到我们,陛下老呆在她的永乐宫里不出来,她怕是巴不得把这三年被赵氏坑的雨露一次性都给榨干了。”说道这里,仪嫔捏着手帕咯咯咯的笑起来,听得莹嫔脸上一红:“没羞没臊的丫头。”
“都是自家姐妹,怕什么。”仪嫔颇有几分幸灾乐祸道,“不过此时此刻,先帝的孝期里,干什么都白搭,要是让陛下落得个不孝的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谁侍寝谁倒霉。想她上官露还不至于那样蠢钝。所以陛下呆在永乐宫里未见得就是她承宠了。”
莹嫔怕她继续口没遮拦的说下去,赶忙转了话题道:“刚好我弟兄年前被陛下外放到江南去历练,给我捎来了一些新茶,可要去姐姐那里品一品?”
仪嫔恭喜道:“江南鱼米之乡,富庶的很,陛下派的这可是一份好差事。可见陛下是看重姐姐的。”
莹嫔亲热的挽起她的手,谦虚道:“哪里是看重我,说到底也要他自己争气。”
之后,仪嫔果真就在重华宫呆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出来了。
凝香向上官露回话的时候,上官露忍不住笑出声来:“温若仪可真是沉不住气啊。”
“但她也没说错。这时候的确是谁侍寝谁白搭。”
凝香觑了她一眼:“那她们怎么一个个都盼着陛下过去她们那里,哪怕结果是白搭?”
上官露朝天翻白眼,凝香‘哼’的一扭腰道:“娘娘您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净会装傻。”
上官露掀开自己的领子,暴露一头颈的红痕,道:“我都这样了,凄惨如我,还得了便宜?”
凝香红着脸道:“娘娘您看,您这就是□□裸的炫耀。”
上官露无语了。
她觉得挺冤枉,她都快被李永邦给弄死了。
起初那几天,李永邦和她还算井水不犯河水,日子过的挺安生。她明白李永邦在,明宣就会在,李永邦要是走了,明宣也要回到庆祥宫去。因此她对李永安的态度可以说是毕恭毕敬,奉若上宾。其余时候,她都和明宣在一起,早上陪着他逗鸟,翻花绳,午后揽着他歇个中觉,直到夜里哄他睡了才回房就寝。
有了明宣,上官露失眠的毛病也跟着好了许多,再不用在香薰笼里添什么料了,灵枢来看过之后道,娘娘的外伤基本已痊愈,只要不再发生如之前那般剧烈的房。事就好。说完,灵枢的脸不自觉的红了。
孰料第五日李永邦就前来要与她一起同榻而眠了,上官露装着昏沉沉的样子,捂着胸口虚弱的喘着细气道:“臣妾的身子不利索,怕是不能伺候陛下了。”
李永邦乜了她一眼:“朕瞧你白日里和明宣一起很利索。”
上官露道:“那是因为臣妾只陪他睡个觉,不费力。”
李永邦‘嗤’的一笑:“那朕也只是和你睡个觉,你都不用动,更不费力。”
无耻如斯,不要脸如斯,上官露也只有仰天长叹的份了,认命的在榻上摆出一个大字型的睡姿,李永邦见状后点评道:“嗯,皇后的姿态曼妙。”
上官露闭上眼,受刑一般的任由他摆弄,也不知李永邦是吃错什么药了,一连几日,夜夜都索求无度,到后来上官露都觉得自己挺尸挺的越来越艰难了。不过每次完事后李永邦都不忘提醒内官们‘不留’。
一般只有不受宠的妃子才有此待遇,证明皇帝幸后不喜,后悔了,不想让人怀上龙种。同样的事情,放到上官露头上,她是皇后,就有存心羞辱的成分了,所以上官露往后都特别自觉的先他一步起身,不待他开口,便拖着沉重疲乏的身体嘱咐凝香预备热水浴桶,洗净身子的时候,让女侍用玉杵在她腰股之间的穴位轻轻捣揉,其过程酸疼无比,凝香心疼她,不忍道:“娘娘,您的腰都红了。可要唤灵枢姑姑过来看看?”
上官露泡在水里,只露出一个脑袋,轻轻摇了摇。
最后灵枢还是来了,原因是她居然在水里睡着了,据凝香事后形容,当时的情况不可谓不惨烈:李永邦见她久久不回便出来寻她,谁知正好听见凝香问她伤好了没有,她长时间不作答,凝香便朝内看了一眼,于是看到水中竟氤氲出鲜血,还以为她是旧患复发了,立刻惊叫了一声。
上官露醒来一睁开眼就见到凝香跪在那里对着李永邦哭哭啼啼的,嘴巴一张一合,她也没听清凝香在回禀什么,只见李永邦面色十分不自然的掀开帘子,坐在床沿问她:“你醒了?上次的伤还没好吗?”
上官露愣愣的:“啊……唔……”
李永邦道,“适才那个叫灵枢的女医官来过,说是嘱咐过你不可……”
他没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