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蓉定定望着他背影,心头蓦地涌上难以名状的感觉,久久不能回神,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巷尾。
秦觉是被曹永送出来的,洛蓉守在门外,他一出现就迎了上去,曹永看到她,神情瞬间变了,不同于以前的风流轻佻,如今他整个人散发阴翳之气,尤其是现在盯着洛蓉时,让人不寒而栗。
秦觉也察觉出来,不动声色将洛蓉隔绝在外与他告辞,二人快步离开。
果然如洛蓉所料,曹青苑只字不提欺负洛婵之事,只道与她说了几句话,不小心碰到就成了这样,作证的人一大堆,对洛婵很是不利。
洛蓉气得牙痒痒,直嚷着就不该让彭爷爷去救她,痛死活该,秦觉安抚了一路,将她送到侯府,奚泽正好从里面出来,看到他们并肩而来眸光晃动了下停住脚步。
“蓉儿。”
洛蓉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即朝他看去,脸上不自觉带了笑意,“奚哥哥,你来了。”
秦觉心中顿生一股强烈的挫败感,自己宽慰了一路都没能让她消气,他一出现她就笑了,差别怎么这么大!看来她是真心喜欢这位族长,可又为何答应嫁给帝师,他实在有些搞不懂。
人已送到,他也没理由再待下去,与奚泽颔首示意了一下就急匆匆走了,身后响起洛蓉轻快的声音。
“奚哥哥,你何时来的?等很久了吗?早知道你要来我就不出去了……”
奚泽是来找洛禾的,因为明日是皇上生母的祭日,每年这一日他都会去护国寺上香,昨夜奚泽夜观星象,紫薇星有暗淡之势,生怕出了岔子,所以特来提醒侯爷加强宿卫营的防卫。
皇上生母是洛蓉的姨母,以往薛氏和洛蓉也会同去,今年因为洛婵之事,洛蓉一时忘记了,听奚泽一说才想起来,便拉着他去膳房准备供品。
忙完已经是半夜,挑了几样给奚泽尝了尝,看到他点头说好吃,洛蓉心满意足,这才察觉到疲累,一屁股坐下就不想再起来。
长月当空,繁星闪烁,一对璧人隔着石桌相对而坐,洛蓉双手撑着下巴,故作正经道:“奚哥哥,这么晚了,你回不去了。”
“是吗?”奚泽点了下她额头,“我又不是女儿家,不怕走夜路。”
洛蓉鼓着嘴,孩子气地拉住他衣袖,“我不想你一个人回去,那我送你。”
奚泽一脸好笑,没有说话。
洛蓉悻悻地耸拉下肩膀,“那你小心些。”
奚泽嗯了声,起身朝外走,已经迈出几步又停下,回身看她,“你还不回去歇息?”
洛蓉一眨不眨望着他,“我舍不得你啊。”
奚泽目光幽深,似乎蕴了笑意,沉默了一瞬,过来牵起她的手。
“你带我去哪?”洛蓉被拉着往前走,心慌意乱地侧头询问。
奚泽面无表情,“不是要送我回府吗?”
☆、第74章
从小到大, 洛蓉夜里没少偷溜出去晃悠过, 但是没有一回像今日这般,什么都不做, 只是在月夜下散步, 就足以让她心花怒放。
四下无人,街上寂静无声,牵着他的手,洛蓉多希望可以这么一直走下去,然而天不遂人愿, 他们又一次遇到了杀手。
奚泽被包围,洛蓉自觉退至打斗圈外,不拖他的后退,她知道那些黑衣人伤不了他,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回他们都是冲着她而来。
几乎是刚刚站定, 就被什么东西兜头罩下, 洛蓉眼前一黑, 奋力挣扎, 却是毫无抵挡之力, 被人轻松抗走。
她听到奚泽急切的唤声,似乎很快追了上来, 接着又是刀兵碰撞的声音,应该让人绊住了,之后就只有风声和疾奔的脚步声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停了下来, 她被扔进一间屋子里,尚未反应过来,外面一片此起彼伏的哀嚎,像是有人闯入,那人快步来到她跟前,取下罩面的黑布。
洛蓉眼睛眯了眯,一时未能适应屋里的光线,朦胧视野中,却是一眼就认出了眼前模糊的人影。
紫色衣袍的暗纹越来越清晰,那张俊美的面容也没了重影,洛蓉眼神清明了些,刚叫了声奚哥哥,就听到咔得一声,屋门被落了锁。
她不想拖累他,可最终还是令他置身险境,洛蓉心中自责,沮丧的不想说话。
奚泽何其了解她,自然明白她这会想的什么,微笑揉了揉她头发,“你没事就好,放心,一切有我在。”
洛蓉乖巧点头,借着他的力起身,打量了一圈屋子。
矮榻上放着两个蒲团,青灯旧案,摆设简单但很干净,不见一丝灰尘,应该是时常有人居住,看这布置,竟像是间禅房。
“奚哥哥,这是哪啊?现在怎么办?”洛蓉口干舌燥,看到桌上放着茶壶,过去想倒杯水喝,可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什么味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味,自进来洛蓉就闻到了,味道很是特别,不由深吸了一口问他。
奚泽眉头紧拧,目光落在她染红的脸颊上,停顿了一瞬,没有回答,立即移开在屋里四下查探,好像在找什么。
洛蓉奇怪走过来,“奚哥哥,你找什么呢?我帮你找。”
她挨得很近,吐气如兰,温热的呼吸从他颈间拂过,痒痒的,引得他心底一阵悸动,强烈的燥热之意从腹部涌上。
奚泽往旁边挪了挪,声音沙哑,“离我远点。”
洛蓉怔了怔,露出受伤的神色,委屈地望着他,瞧见他脸上那不自然的潮红,蓦地明白过来,惊声道:“这香味有问题!”
他没有否认,只是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开了些,洛蓉因为这一举动,浑身轰然发热,结结巴巴开口,“奚,奚哥哥,你医术很好,应,应该有办法吧。”
奚泽走到门边,从门缝看到外面落了好几道锁,窗户亦被封死,心里燥热更盛,沉默走到蒲团上坐下。
对方显然早有准备,知道他会立即追上来,所以提前就点燃了催*情香,等他们进来时机正好,饶是他想将香灭了,也已经来不及。
而且看那门后一列燃尽的香灰,想来是点了不少,不然也不会经久不散,一直在空中弥漫。
是谁背后搞鬼,意图是什么,他已然猜到,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他担心的是洛蓉,怕她会受罪,而且……他也不想在这种地方,这样的情形下要了她。
“奚哥哥……”洛蓉见他半晌不搭理自己,弱弱唤了声,双手使劲攥着衣袖,压抑住身体里翻腾的那股灼热,站得远远的一动不敢动。
奚泽侧头,看向羞怯的小姑娘,深邃双眸将她紧锁其中,注视良久,幽幽叹了声,朝她招手,“过来。”
洛蓉慢慢挪过去,在他面前站定,脸红的犹如滴血。
奚泽将她拉坐在自己怀里,双臂环着她,柔声开口,“没带解药……不要怕,不会有事。”
洛蓉用力抱住他,神情微微有些痛苦,难受低泣,“可是,可是……我好热,奚哥哥,我,我想亲亲你……”说着仰起头,半闭着眼睛去寻他的唇,奚泽蹙眉推开她,“蓉儿,别这样……”
洛蓉急得都要哭了,摸索着去扯他衣襟,睫毛根部湿漉漉的,像个无助的孩子,脸上神情却是从未有过的娇媚,令他难以自持。
“奚哥哥,不要推开我,我那么爱你……”声音也不同于以往的清脆,染了浓浓情*欲,软绵低吟,带着魅惑的力量。
奚泽深吸口气,闭上眼睛,趁她不备猛地击向她后颈,洛蓉眼前天旋地转,身子一软倒了下去,奚泽紧紧抱住她,俯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翌日,皇上率领后妃去护国寺烧香,雍武侯府齐国公府还有尚书府随同前往,一路浩浩荡荡,于辰时便到了寺外。
薛氏一早就未见洛蓉,派人四下查找也不见她踪影,以为她又去了帝师府找奚泽,很是生气,跟洛长宁数落了许久,直到入寺才住了声。
皇家礼制森严繁复,光是准备祭礼就用了半个多时辰,等结束已经快到午时,方丈准备了素膳,请各位贵人去后面禅房歇息。
曹永给了身边小厮一个眼神,小厮会意快步溜走。
奚泽抱着洛蓉坐了一宿,黎明时分,屋里的香味才散得差不多,没有一开始那么难熬了,期间洛蓉醒过来一次,埋怨了他几句,让他又哄着睡了,自己也打了个盹,听到外面开锁声音时,他眼睛立即睁开,手边的茶盅也紧跟着飞了出去。
门口的人压根来不及躲闪,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击中额头,惨叫了声,一刻不敢多待,连滚带爬地跑了。
脚步声隐隐传来,听着像是有不少人,奚泽叫了声蓉儿,她嘟哝着在他怀里蹭了蹭,寻了个舒服位置继续睡着,没有要醒的意思。
奚泽唇角微扬,露了点笑意,抱着她走了出去。
不远的院门处,一行人迎面而来,阵势浩大,打头的正是一身明黄的陈牧,齐俊、洛禾还有曹玄等重臣皆随侍在侧。
看到奚泽抱着洛蓉从屋内出来,所有人都面露惊色,前行的步伐顿住,命妇们悄声议论起来,眼神肆无忌惮在他们身上打量。
薛氏和洛禾脸色极是难看,齐进与洛长宁倒是神情雀跃,颇有些看好戏的意思,不过碍于他们俩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曹玄和长公主眼神鄙夷,静作旁观,曹永忍不住跳出来讥讽,“侯爷,若我没记错,令千金得太后赐婚,已是有夫家的人了吧,如今这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