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归元寺,她是怎么也留不下了,万念俱灰。
杜光慈向她递出了右手,欲扶她起来,“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啪--”
手却被杨珥用力地给拍开,顿时沁出红印,看着她踉跄地往屋内走去,每走一步,身形都会止不住地颤抖。
他疑惑皱眉,回宫对她来说有这么难受?环顾了一下四周,这破草屋子,究竟有什么值得她流连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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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
近来,好事成双:一则,每年一次的科举如期到来。另一则,辛帝在而立之年前,终于确定了后位所属,乃是丞相长女谢蕴玉。
坊间流传着一句话:才有达奚,曲通夏汝,画赋赵嫣,琴驭宋清,棋举蒋颐,舞旋唯明舒。
辛朝重“才”,句首所提及的“才有达奚”,指的正是当世不二的才女--谢蕴玉。“达奚”是她自己所起的号,十三岁时因聪慧善文,闻名天下,常在府中广召当朝词学之臣,多次赐宴游乐,赋诗唱和。
世人皆道,谢蕴玉其父官拜丞相,丹心碧血,多亏了这位国之栋梁,在昏庸的辛帝面前循循善诱,忠心辅佐这么多年,才得以保住辛朝的盛世春秋,对他多有感恩。
而谢蕴玉本人德性温存,贤良淑德,位居后宫之首,实至名归。
是以到了帝后大婚这日,大红绸缎遍布整个辛朝,热闹非凡,丽日高悬,锣鼓喧天。
皇宫内都一块净土,杨珥为了不让自己的一张臭脸扫了大家的兴致,没有去参加婚典。反正她臭名昭著,放肆惯了,也不差这一次了。
随意地在宫廷中漫步,大多数的宫人都去前面凑热闹了,她倒图个清静。莫名就晃悠到了一处宫殿的偏院,规模宏伟,所饰华丽。她觉得有些面生,抬头仔细端详了片刻,这才意识到,这是皇兄为了显示对新后的重视,特意修葺的一座新的寝殿—坤德宫。
看了看日头,她那新嫂子按礼制应该在床帏里端坐着,等皇兄应付过百官后,再来掀她的盖头。
她无趣地撇了撇嘴,欲转身离开,却听到了偏门里传出了女人的争吵声,其中不乏一个娇泣声,是她所熟悉的,魏昭仪?她在皇后寝殿干什么?
杨珥只觉奇怪,暗暗踱至半开的门边,张望院中的情形,随即一惊。
奠雁礼是帝婚中绝不可少的礼仪。六礼中,除了纳征礼以外,其余五礼均需男方使者执活雁为礼送与女家。
雁是候鸟,随气候变化南北迁徙并有定时,且配偶固定,一只亡,另一只不再择偶。
这只雁会放在皇后的寝殿外,待明日帝后起身,便会携手将其放生,雁南往北来顺乎阴阳,配偶固定合乎义礼,婚姻以雁为礼,意在一对新人的阴阳和顺,婚姻忠贞专一。
只是那生龙活虎的大雁,此时却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腹部满是血迹。
而看向雁旁的那人,更是让杨珥吸了一口凉气,她早就听闻魏昭仪在小产后,生子亏空,没想到竟会瘦弱成皮包骨。她穿着煞白的丧服,与喜庆的宫殿相比显得尤为扎眼,这可是大不敬!
两个侍卫夺过魏昭仪手中滴血的匕首,死死地将其架住。魏昭仪也不挣扎,时哭时笑,好似疯魔。
看管大雁的小宫女被此情景吓跌坐在地上,哭得喘不过气来。
越来越多的宫人围了过来,这里的动静愈大,终是惊动了坤德宫中的那位。
“皇后娘娘!您不能出来的!”女官焦急的声音传来,吸引了杨珥的注意力。一个身穿大红霞帔的身影大步跑了过来,嫌盖头碍事,更是一手给掀下扔到了地上。
“哎哟!娘娘!这盖头您可不能掀的!”女官一脸的无奈,将盖头给捡了起来,紧随其后。
杨珥眯着眼睛,打量面前这位新后。许是声名太大,一般男子顾及身份尊优,让谢蕴玉直至二十五六的年纪,方才婚假。
又或者是丞相自长女出生时便打好了如意算盘,要让她嫁入天家,拖到这般年纪。到底是从小保养得好,又有诗书气自华,双双眉黛,对锁春山,丰姿旖旎。
小跑起来都落落大方,香腮若红莲,就算见到地上垂死的大雁,眼里也只是闪过一丝惊讶后,便再没有了任何的表情。她安静地看向对她怒目的魏昭仪,仪态从容,俨然有了后宫之主的气势。
她面上不喜不怒,淡然地得就像……就像今日成亲的是别人似的。这是杨珥对她的第一印象。
魏昭仪倏地激动起来,想要夺过侍卫手中的匕首,身形却无力,被侍卫一把推倒在了地上。
她与死都不能瞑目的大雁对视了一眼,随即冲皇后大笑出声,眼珠子涨得通红:
“哈哈!新婚之日,这寓意和顺的大雁死了!你与皇上之间定会鸾凤分飞!哈哈哈哈!”
她笑着笑着竟又哭了起来,摸着腹部,凄婉喊道:“孩儿!我的孩儿!你去得好惨,母亲为你报仇了!”
杨珥眉头深蹙,以为皇后会大怒,不料她眼皮都未抬一下,对侍卫吩咐道:
“把她的嘴堵住,关到房里去。派人将此事通知给皇上,就说……魏昭仪妒从心起,欲行刺于我,未果,便将怒气撒到大雁上,望皇上定夺。”
魏昭仪闻言色变,尖叫连连,“你胡说!我从未想过要动你!你胡说!我明明只想着要杀这畜牲!你们不能这样告诉皇上!”她揪住侍卫的袖子,神色哀求。
侍卫定在原地,很是为难,魏昭仪一直以来虽娇蛮,却深得皇上的宠爱,半年前不幸小产后,皇上更是对她怜爱有加。
皇后面色一凌,“还不快去?”
侍卫们不敢再犹豫,忙捂住反抗的魏昭仪的嘴,拖走了。杨珥嫌恶地望着魏昭仪那副疯妇的样子,心道:愚蠢!这样想法设法地往刀尖上闯,怪得了谁?
见皇后站在原地,平静地看着地上的大雁,丝毫不觉得触及霉头。杨珥冷笑其心狠,大步走了进去,鼓着掌赞道:
“嫂嫂好手段!”
皇后也是第一次与杨珥打交道,早闻过这位小姑子的霸道,被其拆穿也不见慌乱,默默审视了杨珥片刻,方才点了点头,往寝殿走去。
身后的女官、侍女们,惊于这顷刻而起的硝烟,又感叹这场无声战争的落幕之快,纷纷冲杨珥行了礼,告退了。
杨珥也有些错愕,万般没想到会被皇后这般冷漠相待,连半分客套也无。不是说谢蕴玉是家家户户都争抢当儿媳的对象吗?不是说她是最为知书达理之人吗?
她复杂地看着谢蕴玉离去的背影,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这新嫂子不同谢庆岱的愚笨,也不同其父谢相的老好人姿态,倒有些超脱世俗之气质。
与其说是她大婚,看上去,更像是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的逼婚?做这副样子不觉得心累吗?不是他们谢家执意逼迫皇家吗?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沉思,二七疾步走来,俯身探到她的耳侧,轻声道:
“禀长公主,执婴来信,说他与林公子,已经下榻到了陶诒徵在京城的府邸。”
杨珥眸光一柔,面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上一章吓到宝宝们了,本书he的~别担心~
第48章 【捉】又见心头肉
是夜, 坤德宫。
辛旸挥退搀扶着他的宦者,拐了个弯,进了主殿。腰背挺直, 眼中哪还有半分浑浊之气,刚才熏醉摇曳的仿佛他人。
丞相, 不,应该说是岳父, 在酒宴上曾好几次携群臣建议他赶紧回房度那春宵一刻。他冷嘲一声, 这帮贼子,只在乎谢家是否有后,全然忘记了当以皇室有后为尊,他与魏昭仪的孩儿……
这皇帝做得也是够窝囊的,嘴角满含苦涩。辛帝沉着脸推开了房门,红烛、金盏、花果刺得他眼睛酸疼。可是紧接着, 他却是一愣。
怎么会有平和的呼吸声传来?他快步走向床边, 撩开床幔, 怒极反笑,一把拉起床上睡得正酣的丽人, “朕的好皇后, 怎么不等朕就先睡了?”
“臣妾困了, 请皇上恕罪。”谢蕴玉的眼中还有些许倦怠,说话软绵绵的,没有半分的请罪之意。
辛帝喉结微动,眯着眼审视了她片刻, 她还真是丫头心性,半分其父的虚伪客套嘴脸都没学会,也好,省得他还要费心思演什么伉俪情深的戏份。
他见她已私自把厚重的外衣脱下,全身只余一件单衣,头上的凤冠也被她取下,顺滑乌亮的秀发垂至胸前,挡住了半透的玲珑身材,却增添了一丝欲语还休的意味。
辛帝的目光游至她姣好的面庞,神色清淡,悲怒不显,若不是与他们谢家仇深似海,或许他还真会为了这么一朵雪莲花动情。
忽觉心中燥热,他扯了扯衣领,坐到了床边,挑眉道:
“夜已过半,你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相信你家里人在准备婚事的这段时间,应该教了你不少,比如,什么姿势更适合早早诞下龙种?”
谢蕴玉脸上纵然没有什么表情,但到底是个常伴诗书的闺女,禁不住这样露骨的调侃,只闷闷地“嗯”了一声。
辛帝静静地看着她,盯得她头皮发麻。她二话不说地从枕头下面掏出了一把匕首,惊得他忙跳开,瞠目结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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