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若情急之下的一反常态令人起了疑心,太子妃究竟犯了什么错,进殿之前还十分的傲慢无礼,怎么眨眼功夫,身上竟有一种卑微的姿态,完全没了往日的贵气。
重华长公主深深的看了眼鸢若,鸢若激灵一下,背脊发凉,咽了咽喉咙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云侧妃近日操劳过度,却极擅长歌舞,今日又逢庆功宴,不如太子妃就替云侧妃一舞吧。”赵遵忽然沉声道。
鸢若抿了抿红唇,委屈的看着赵遵,“殿下........”
赵遵拧眉,“怎么,不愿意?”
鸢若立即摇摇头,赵遵一个眼神,红袖立即陪着鸢若去换衣裳,众位夫人更加琢磨不透这位太子的心思了。
赵皇贵妃一直想开口却被朝慬公主拽住了,这个时候想阻拦也未必见效,倒不如静观其变。
庆功宴上太子妃亲自一舞助兴,立即引来不少人的关注,西越帝连连瞅了好几眼赵遵,几次想开口又咽了回去。
这个时候宋太后和重华长公主是最不能开口求情的,谁不知道太子妃和几人之间的恩怨啊。
宋太后和重华长公主相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不解,鸢若的姿态容貌和萧妧几句一般无二,难不成被赵遵看出端倪了?
宋太后目光紧盯着赵遵,只是失望的一无所获。
不一会功夫,鸢若穿着一袭艳红色水袖长裙缓缓而来,乌黑亮丽的发鬓只用一根发钗固定,微风袭来,迎风飘扬,整个人倒显得有几分魅惑。
琴声响起,大殿中央只有鸢若一个人的身影在扭动,挥舞着长袖,婀娜多姿的身影妖娆迷人,让人看的如痴如醉。
鸢若紧绷着小脸尽情扭动着身姿,一举一动都是经过精心雕琢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潇洒,微微抬手,对着赵遵展颜一笑。
赵遵却是连个眼神都没回她,敛眉凝思,耳边的琴声未停,鸢若也不敢停下舞步。
起初的时候还有些活力,随着时间一长,鸢若像是被人遗忘了,在大殿上犹如一个小丑一样被人看尽了笑话。
重华长公主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实在笑不出来了,目光紧拧的看着赵遵。
要是再察觉什么不对劲,那她这些年可就白活了。
渐渐的,鸢若的身子摇摇欲坠,真个人都快站不稳了,可赵遵还是没有喊停的意思。
鸢若只能硬咬着牙继续坚持,小脸泛红,整个人都快虚脱了,求救的看着赵皇贵妃。
赵皇贵妃被朝慬公主死死的拽住了,朝慬公主分明看见了红袖朝着自己摇摇头,阻拦了朝慬公主的想法。
“母妃,先别着急,儿臣相信二皇兄自有分寸。”
朝慬公主压低了声音劝道,从最开始的气氛就变了,整个大殿忽然出奇的安静,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有鸢若舞动的身姿在转动。
赵遵未开口,西越帝佯装不知情,只顾着低头饮酒。
忽然寂静的宴会上,只听嘎吱一声响,是琴弦断裂的声音。
鸢若更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鸟,身子一软直接跌坐在地,娇喘着气息,额上布满了细腻地汗珠,嫣红的唇瓣看上去更加娇艳欲滴,令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鸢若娇小玲珑的身子孤身跌坐在地,单薄又纤细,偏生的一张绝色容颜,委屈幽怨的看着赵遵。
赵遵抬眸看了眼云侧妃,“云侧妃可满意太子妃的赔礼?”
云侧妃怔了下,竟是为了自己才严惩的鸢若么,想到这里,云侧妃忽然有些激动。
“殿下,太子妃也不是故意的,妾身也没受伤,就请殿下饶了太子妃吧。”
正当云侧妃高兴呢,却听赵遵点点头,“既然云侧妃原谅了太子妃,此事就算了吧,怎么说云侧妃也是大皇兄的女人,大皇兄不在宫中,孤怎么能让人欺负了云侧妃呢。”
这番话犹如一盆凉水直接泼在了云侧妃身上,云侧妃小脸瞬间惨白,不可置信的看着赵遵。
“殿下.......”
重华长公主脸色微变,“太子,云侧妃是太子侧妃,可不是大皇子的女人,太子可不要弄混了,虽说兄弟情深是件好事,可云侧妃是一直跟着太子的,太子这么说会让人误会的。”
赵遵勾唇,看了眼鸢若,“太子妃,你说,云侧妃是该继续呆在东宫等着大皇兄呢,还是应该去太子府和太子妃做一对好姐妹呢?”
鸢若嗓子一紧,之前萧妧对云侧妃可是毫不相让的,要是贸然答应了云侧妃进太子府,实在是令人想不通。
要是不答应,重华长公主和宋太后绝饶不了自己,鸢若一时陷入了两难之地。
“太子,刚才太子妃已经答应了云侧妃入太子府了,不仅如此,还答应替太子纳妃,在场的夫人可都知道。”
宋太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赵遵的话。
鸢若低着头一副无奈的委屈模样,“殿下,妾身知道殿下与往日不同,妾身不该独自一人霸占殿下,让殿下惹人非议,只要殿下英明还在,妾身无碍的。”
鸢若自以为说了这番话,赵遵一定很感动,殊不知赵遵勾唇冷笑。
“既然太子妃这般开明,在场众人做个证,可没有人逼迫太子妃,太子妃不如将方才所说写下来,立即派人送回东鸣,跟右相解释清楚,免得坏我西越名声。”
赵遵话落,立即有侍卫准备了文房四宝上前。
赵遵挑眉,“太子妃的笔墨一向精湛,尤以狂草为最,是右相亲手所教,连孤都不及三分,也好让众人开开眼界。”
鸢若怔了下,“殿下........”
鸢若习过小楷,柳颜书法,甚至梅花小楷也写的十分漂亮,唯独没有学过狂草。
试问盛京城中又有几个女子学习狂草呢,女子素来都以安静温婉为主,就是男子练习狂草也是少数,怎么偏偏萧妧就喜欢狂草呢。
鸢若下意识的看向了重华长公主,重华长公主一口气噎在嗓子里,吞不出咽不下,实在窝囊,又不好出言劝阻。
这一开口可不就将云侧妃的后路堵死了么。
“太子妃,奴婢伺候您研墨。”红袖弯腰上前。
鸢若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握笔,手臂处还在颤抖,娇喘着粗气,忽然眼眸一动。
“殿下,容妾身去歇息片刻吧,妾身实在抬不起胳膊,无法握住笔。”
重华长公主看了眼徐贵妃,徐贵妃立即道,“殿下,不如就让太子妃下去歇息吧,方才那一舞实在令人难忘,太子妃也的确该歇息了。”
赵遵敛眉,指了指身旁的位置,“既累了,也不必奔波,就坐这休息吧。”
鸢若眼皮跳了跳,不知为何始终有一股不详的预感在心头缠绕,这一切都是冲着鸢若来的。
不等鸢若多想,红袖直接扶着鸢若站起身,“太子妃,您注意脚下。”
鸢若无奈只好坐在赵遵身旁,想张嘴说什么,红袖适当的往前一站,直接挡住了鸢若的目光。
“太子妃,奴婢给您揉揉肩。”红袖一脸关切。
鸢若连连摆手,“不必了,本宫歇会儿便是。”
原以为大殿会继续歌舞升平,然后找准了时机,就能退下去,没想到众人竟对鸢若虎视眈眈。
在众人的眼神下,鸢若想的借口一个个被否决,正当鸢若要开口,却听青予道,“太子妃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奴婢替太子妃把脉?”
鸢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没想到萧妧会随身携带一个会医术的奴婢在身边。
鸢若甚至敢肯定,只要自己一开口,赵遵会立即让太医上前诊脉,一时间鸢若坐如针毡。
“不必了,本宫无碍。”鸢若等了一会,迟迟不见动静,在众人的注视下又不敢看重华长公主,急的额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对面的朝慬公主总算看出些门道了,压低了声音大胆猜测,“母妃,儿臣怀疑眼前这位不是二皇嫂,是有人冒充的,儿臣也觉得奇怪,二皇嫂和姑姑关系如同水火,姑姑却几次三番帮着二皇嫂解围,实在令人想不通,还有二皇兄的态度........”
赵皇贵妃闻言有些诧异的看着朝慬公主,“那怎么会长的一模一样?”
朝慬公主摇了摇头,“这个儿臣就不知了,眼前这位举手投足就像是刻意在模仿,不够流畅,瞧着吧,未必能写出一手狂草。”
萧妧的确写的一手好狂草,朝慬公主曾经见过的,萧妧还曾说是右相亲手教的,几个女儿中就属萧妧最喜狂草,也最像右相。
赵皇贵妃闻言点点头,紧张不安的心缓缓落定,忽然抬眸看了眼重华长公主以及徐贵妃,最后目光落在了一直未开口的晴贵妃身上,眼眸微闪了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干脆忽略了鸢若的求救眼神。
忽然,宋太后的酒盏砰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满脸不悦,“这究竟是要做什么,好端端的一场庆功宴闹的像什么样子!”
见宋太后出头,鸢若狠狠的松了口气,立即上前半跪在地,“是臣妾鲁莽,还请太后娘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