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此以往,西越帝当初让朝慬公主下嫁的目的,岂不是背道而驰?
西越帝摆摆手,“回去转告母后,朕自有决断。”
元嬷嬷这才退下了。
徐淑妃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徐家要正妻之位,朝慬公主也别想洗干净得了好处!
“皇上,赵妃娘娘在外求见。”
西越帝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释然了,想必一定是为了朝慬公主。
徐淑妃脸色倏然变的难看。
“宣!”
不一会赵妃倔强消瘦的身影踏了进来,跪在了地上,“臣妾拜见皇上。”
见着赵妃冷漠的眼神,西越帝心都在抽搐,好一会才恢复正常,沉声道,“你来有什么事?”
“求皇上准予朝慬和世子和离,朝慬愿意带发修行替皇上祈福,那七十万两白银,朝慬想捐给朝廷,现在西越正直战乱,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徐楚两家又都是有功之臣,朝慬一介妇孺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赵妃说着朝着西越帝叩首,“朝慬只有一个心愿,不管将来继承侯府的是谁的孩子,求皇上给莘儿一个身份。”
徐淑妃瞳孔猛的一缩,怎么和之前说的完全不一样了。
“赵妃,公主明明说只要带走了小公子,再让皇上册封小公子,就同意让出正妻之位,独自另辟府邸,怎么会……。”
徐淑妃心跳了跳,从赵妃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徐淑妃就已经不安了,来的那个人不该是朝慬公主自己么?
赵妃奇怪的看了眼徐淑妃,“还请淑妃娘娘慎言,朝慬已经出嫁两次了,本就令人难以接受,她是西越养大的公主,西越有难自该义不容辞,今儿别说让出正妻之位了,即便是让朝慬继续和亲,也是朝慬应该做的,淑妃娘娘,朝慬已经答应了让出正妻之位,难道连一个孩子都容忍不了吗,莘儿可是楚家嫡孙,又怎么会跟着朝慬去寺中修行呢。”
徐淑妃哑然,看着赵妃略带质问的口气,再看赵妃眼中的笑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又被算计了!
“是公主说小公子在侯府时刻都有危险,要想尽一切办法带走小公子的,和世子关系相敬如宾,早就没有夫妻情分,否则本宫也不会来找皇上了。”徐淑妃忍不住反击。
赵妃一字一句都是在提醒西越帝,朝慬公主从始至终都是无辜的,一次次替西越做牺牲。
赵妃苦笑,“淑妃,朝慬是个女人,她要争什么呢,世子不喜朝慬,难道要朝慬放下自尊自爱卑微的求着世子么,虎毒不食子,莘儿是世子的孩子,世子又怎么会对莘儿下手去扶持一个庶出呢,这将朝慬置于何地,将西越置于何地?”
这一句接一句的质问让徐淑妃哑口无言,动了动唇,气的发抖却解释不出一个字来。
方氏抬眸看了眼西越帝和赵妃,最后目光落在了徐淑妃身上,这摆明了就是被人算计了,或许是早就达成了协议,只是徐淑妃一时气不过,从中添油加醋惹恼了赵妃,又或者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赵妃。
方氏深吸口气,徐淑妃未出嫁时,在闺阁做姑娘时还有几分聪慧,进了宫得了宠,就被冲昏了头脑,太过急切的达成目的。
赵妃的话一下子就推翻了徐淑妃之前所说,西越帝回想朝慬公主所作所为,上一次朝慬公主就是一直在隐忍,受了委屈也不肯提。
这么多年出嫁还从未抱怨过什么,是个性情中人,可见此次下了多大的决心。
不仅没有埋怨西越帝,还处处替西越帝考虑,没有一次让西越帝为难。
至于楚莘,西越帝是见过的,乖巧伶俐,可惜身子不好,朝慬公主为此操碎了心,朝慬公主在颍川侯府根本没有地位,又因出嫁过一次的经历,导致和世子夫妻不睦,身为一个男人,西越帝理解楚白,更清楚这些年朝慬公主受了多少委屈。
“皇上,臣妾不管别人怎么猜测朝慬,朝慬是臣妾一手带大,从小心地善良,不争不抢,一直都是个懂事听话的好孩子,求皇上看在朝慬曾奉承膝下尽孝的份上,成全了朝慬吧。”
赵妃身子跪的笔直,神色始终淡淡,似乎将一切都抛之开外,无欲无求。
西越帝心里的愧疚一点点被勾起,朝慬公主一介女流之辈,能算计什么呢,西越帝现在脑海中浮现的都是朝慬公主年幼时的天真浪漫,一时不可自拔。
徐淑妃瞧着眼皮跳了跳,有一股不详的预感,这亲情牌果然是西越帝的死穴。
“朕的西越还不至于差这几十万两银子,就留着给莘儿傍身吧,既过的不愉快,又何必勉强自己,朝慬永远都是西越最尊贵的公主,朕也不允许任何人践踏!”
西越帝又道,“从今日里,朝慬和颍川侯世子和离,小公子楚莘赐姓宋赦封朝南侯,另赐一座公主府!”
赵妃闻言脸上并没有欣喜的表情,朝着西越帝拜了拜,“臣妾多谢皇上,臣妾告退。”
赵妃始终没有抬头看一眼西越帝,然后西越帝的目光一直不自觉的追随那道纤细的身影,无奈又怜惜。
徐淑妃怔了怔,只觉得这一幕很刺眼,“皇上……。”
西越帝收回神色,看了眼徐淑妃,“另拟旨,将徐二姑娘赐婚颍川侯世子为世子妃,于下月初八立即完婚。”
徐夫人闻言立即大喜,朝着西越帝叩首谢恩。
西越帝摆摆手,随即让几人退下。
出了门,徐夫人脸上难掩喜色,“下个月初八,眼下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准备了,这下算是彻底放心了。”
徐淑妃小脸上强挤出一抹微笑,“多派些人手应该是来得及的,就用本宫当年绣制的嫁衣吧,若是缺什么,让人给本宫递信。”
徐夫人立即点点头。
唯有一旁的方氏一直沉默,只觉得不值,明眼人都看得出西越帝在偏袒赵妃,赵妃也不亏是和西越帝夫妻多年,早就了解西越帝的一言一行,徐淑妃哪比得上赵妃呢。
西越帝这是恼了徐淑妃,能答应赐婚,不过是看在徐家的份上罢了。
几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后,徐淑妃才神色恹恹的扶着宫女的手回了宫。
徐夫人手中握着明黄色圣旨,脸上的笑意就没停下,悬挂多日的心终于放松了。
“日子不多了,要抓紧时间筹备才是,这些日子就辛苦你了。”
徐夫人扭头看了眼方氏,方氏笑了笑,“不辛苦,只要蓉蓉风光大嫁,我这个做大嫂的就是不睡觉有要准备妥当。”
徐夫人满意的点点头。
怡然宫
听了圣旨,朝慬公主整个人喜极而泣,眼角的泪珠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滑落。
赵妃则看了眼萧妧,“幸亏你机灵,早早提防着徐淑妃,否则也不会这么顺利。”
赵妃想想还是一阵后怕,差点就被徐淑妃坏事了。
萧妧浅笑,她早就发现徐淑妃动机不良,一定会将朝慬公主的底揭漏,于是在最后关头改变了计划,拉住了朝慬公主,让赵妃去议政殿。
事实证明萧妧想的果然没有错。
“淑妃这个人心思阴沉,此次受了算计,怎么会心甘情愿被人利用呢,我也是以防万一,不管怎么说,眼下总算能松口气,日后朝慬就不必受约束了,带着莘儿自由自在。”
萧妧是真心替朝慬公主高兴,朝慬公主看见圣旨上那个宋姓,激动的差点要给萧妧跪下,感激的不知如何开口。
“朝慬这是做什么,咱们应该高兴才对。”
萧妧赶紧扶住了朝慬公主,朝慬公主这才站起身,擦了擦眼角,整个人似乎一下子就有了活力,松懈了不少。
看着萧妧和朝慬公主感情不错的样子,赵妃也忍不住翘起嘴角微微笑。
“二皇嫂,不知二皇兄在边关如何了?”朝慬公主忽然问。
萧妧笑了笑,“放心吧,夫君无碍的,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过些日子就能回来了。”
“急什么,你二皇兄还能跑了不成,小九都不着急,你跟着瞎操什么心!”赵妃忍不住打趣。
朝慬公主小脸微微涨红,瞥了眼萧妧,又看了眼赵妃,“母妃,二皇兄和二皇嫂好不容易成婚,还没聚上几日呢,就被拆散了,儿臣实在于心不忍,二皇嫂这样喜欢莘儿,要是莘儿能有个伴就更好了。”
朝慬公主是无比同情赵遵的,好不容易费劲周折娶了媳妇,却要异地分开,要不是为了赵妃和自己,萧妧完全可以跟在赵遵身边,小夫妻也不必分开了。
赵妃怔了下,随即明白了朝慬公主的意思。
萧妧小脸腾的一下涨红,“莘儿日日陪着我,我也不觉得无聊,再说还能领略西越风光,也算悠闲。”
萧妧可没好意思说赵遵一日三封书信的递来,字里行间的相思之苦,令人羞怯。
赵妃见萧妧红着脸,立即岔开了话题,聊起别的。
怡然宫这边欢声笑语多,颍川侯府却是乌云密布。
一封圣旨彻底搅乱了侯府安宁,楚白整个人如遭雷击,怪不得他今日进宫被人死死拦住了,原来真是为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