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秦煜疑惑的问。
萧妧张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涨红了脸,很快又解释道,“总之相信我就是了,有些话不方便跟表哥透露,煜表哥难道信不过小九?”
秦煜闻言笑了笑,“怎么会,我自然信得过。”
见秦煜不再追问,萧妧才松了口气,两人披着簑衣出了马车,
一人手里撑着一把油纸伞,雨势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接着一颗下坠,比起京都艳阳高照,这里阴雨绵绵又潮湿,实在遭罪。
秦煜忽然道,“我出去一趟看看地形,你找一间客栈等着。”
萧妧点点头,“成,你去吧。”
找了间客栈歇歇脚,掌柜的亲自来迎,态度十分客气,想必因这天气店内生意很不好,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人,所以就异常热情。
安顿下来后,萧妧让人寻来文州地势图,细细研究。
她记得前世文州暴雨连天,洪涝排泄不出去,淹死了不少人,冲毁了庄稼,连口吃的都没有,很多人被活活饿死。
文州知府是个不作为的,享受朝廷俸禄,仗势欺人为非作歹,出了事以后,带着一家老小逃出了文州去了别处,将一堆烂摊子丢给了朝廷。
一时间百姓还以为是朝廷不作为,怨声载道,东鸣帝无法,只好将乱摊子丢给了右相。
右相忙的焦头烂额,好几个月未回家,所以萧妧对这件事有些印象。
直到傍晚时刻,雨越下越大,眼看着天阴沉沉就要黑了,秦煜浑身湿淋淋的回来。
秦煜一脸凝重,“文州有处山泥泞不堪,随时都有可能塌方,后山还有一条大河,水势越涨越高,一旦冲破防线,大山坍塌洪水外泄,城中百姓一定会遭殃。”
萧妧点点头,“煜表哥,这是文州地势图。”
秦煜一喜,顺着视线看去,瞧了好一会才道,“不知小九这次带了多少人来?”
“不足百人。”萧妧道。
秦煜咬咬牙,“先回京再说。”
“可是外面下了这么大雨……”红袖担忧道。
萧妧摆摆手,“无碍的,这件事越快解决越好,免得出大错,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秦煜点点头,于是一行人又马不停蹄的赶回了京,秦煜顾不得身子不适,将自己锁在书房里,直到天亮才出来。
秦煜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侍卫,“务必交给萧九小姐。”
“是!”
秦煜手里拿着另外一份去了秦国公书房,秦国公正在和秦昀霆说着些什么,看得出秦国公很生气,秦昀霆低头不语。
“祖父,我有急事要和祖父谈。”秦煜脸色发白,有些迫不及待。
秦国公瞥了眼秦煜,“说吧。”
秦煜转眸看了眼秦昀霆,秦国公道,“你先下去好好反省反省!”
“是!”
那头右相接了书信,打开一看,眸光一亮,“送信的人呢?”
“已经回去了。”
右相立即派人马不停蹄的去打探消息,随即又道,“去一趟秦国公府。”
秦国公一听消息愣了半响,“让朝廷派兵挖通文州流河,疏散百姓,这不是胡闹嘛,以往文州每到这个季节都会下雨,过一阵子就停了,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祖父,孙儿刚从文州回来,文州几座大山,山势松散,还有好几处出现了裂缝,若雨势再不停,
一定会山崩地裂,还有一座山的后面就是一条大河,大雨连绵若是冲破了提防,只怕城中百姓都会跟着遭殃。”
秦煜说着又道,“孙儿常年在山中居住,对山势有一定的了解,山脚下泥土松散就是要塌陷的趋势,还请祖父派兵疏散百姓,再将河流引至扁舟湖。”
“你为何笃定雨势不会停歇?”门口处传来冷冽的声音,右相抬脚走了进来。
秦煜低声道,“这种事情不能赌一把,更不能有侥幸心理,若雨势不停后果就严重了,况且将大河引至下流扁舟湖,工程虽浩大,但对百姓有益,以防万一。”
秦国公瞧了眼右相,哼了哼,“相爷怎么这般有空闲回来一趟?”
右相见了秦国公不自觉矮了三分,放低了姿态,“还不是小九,去了趟文州,体恤那里的黎明百姓,要我想办法解决此事,我就过来跟国公爷商议一下,没想到恰好听见了二公子的见解,国公爷好福气啊!”
秦国公脸色这才缓和了些,看了眼秦煜,“不过是瞎胡闹罢了,右相怎么还当真了。”
右相却笑,“有备无患也不是件坏事,不过是耗费些人力物力罢了,也总好过让百姓受苦受难,文州一事,不可小觑。”
秦国公这才没说话了,右相又听着秦煜说了些,然后迫不及待的进了宫。
当着不少官员的面将此事提了,不少人嘲弄右相闲着没事做,跑去文州大做文章。
“文州正是阴雨时节,下点雨也是正常,何必大费周章派兵挖通河道?”东鸣帝同样不解,甚至开始提防右相是不是在打什么算盘,时刻警惕。
第207章,允诺(二更)
东鸣帝话落,立即有人附和,“眼下国库不甚充盈,挖通渠道少说也要几十万两银子,还有大量的人力,实在没必要。”
“每年都下雨,以往也没出什么事,怎么偏今年就有事呢,相爷可不要危言耸听啊。”
“就是啊,朝廷上下一时半会可拿不出这些兵力去文州,再说文州地势偏僻,山脚下更是没有多少百姓,相爷若实在不放心,那就让那几户人家迁徙城中。”
“相爷,那么大的一座山,百年不倒,不会因为一场小雨就要倒塌吧,不是咱们不认同,实在是太冠冕唐皇了,叫人难以信服啊。”
“是啊是啊!”
……。
右相微微挑眉,“若真出了事,诸位大臣拿什么担保?”
“这……。”众人噎住了,好端端为什么要去淌这趟浑水呢,干脆在一旁不说话了,就等着看右相笑话。
东鸣帝瞥了眼这帮没出息的大臣,刚才还一个个理直气壮,被右相一句话噎的死死的,一个字反驳不出来,东鸣帝有几分失望。
“皇上,且不说这雨势会不会停,但总归是个隐患,再说让扁舟湖和大河互通并没有什么坏处,据微臣所知,扁舟湖和大这一代水量不充足,时而干旱,互通以后,对百姓只有好处并无坏处啊。”
右相看了眼东鸣帝,那意思就是希望东鸣帝派兵和出钱,右相每次一张嘴,不是钱就是人,弄的东鸣帝避无可避,实在烦恼。
东鸣帝想要拒绝,但右相话都说的这么清楚了,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东鸣帝只能睁着眼往坑里跳。
“那此事就交给右相全权处理吧,至于银子,国库拨五万两白银,出兵……。”
“皇上,兵马至少一万。”右相张嘴就要人,银钱是小,但兵力必须跟上。
就这样,在右相的压榨下,东鸣死硬着头皮出了一万兵力,给了右相半个月时间。
右相拿着圣旨就出宫了,不少人就是一副看笑话的姿态,就等着右相出丑。
出了宫门,右相又顿了顿,厚着脸皮又去了一趟秦国公府,跟秦国公把人要出来。
秦国公冷冷一哼,“我可告诉你,要是丢了丑可别拽上秦国公府。”
右相点点头,“这是自然。”
有了右相的保证,秦国公这才放人了,右相带着秦煜连夜赶往文州。
“瞧见了吧,二弟还真是深藏不露,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搭上了右相,还有祖父帮忙铺路,都怪咱们太小瞧了他。”
秦韵瞧着二人离去的身影,眼中是一抹复杂情绪,毕竟嫡庶有别,秦昀霆才是秦家嫡长子,如何能被一个庶子压着呢。
秦煜近日,风头太过了。
秦昀霆嘴角噙着微笑,“那又如何,他始终是庶子,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提及秦煜,秦昀霆心里最抵触的还是那个誓言,以及一闪而过的决绝身影,犹如蝴蝶一般陨落,那一刻,秦昀霆是震惊的。
秦韵叹息,“昀霆,母亲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要责怪母亲,这个家以后是要交给你的……。”
秦昀霆笑了笑,“大姐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秦韵淡淡嗯了声不语,看着她才华横溢的弟弟似乎变了一个人,秦韵有些惋惜和心疼。
七日后,有消息传入京都,文州城两座大山倾泻,洪水涌入城中,所幸百姓已经安全撤离。
消息传到大殿上,东鸣帝阴沉着脸,大殿上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个个面面相觑,尤其七日前反驳右相说风凉话的几人,此刻震惊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暴雨下了整整半个多月,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众人都傻了。
右相将文州知府堵了个正着,带一家老小都押送回京,右相如今是打着东鸣帝的旗号,就是为了防止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趁机挑拨。
文州百姓也从一开始的不信任,到逃过一劫大难,对东鸣帝感恩戴德,无一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