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出去之前把手洗一洗,把衣裳弄正了,免得被人看出来了。”
“好,我马上就回来。”
按照他说的那样,她捏着玉佩跑到铜盆边上,手放入温水的瞬间,周围透明的水中漫延出了一层淡淡的红。
玉佩滑入盆底,不肖片刻一盆水都红了。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她的心跳有些不规律,心脏有些不大舒服。
急急忙忙抓起架子上的汗巾,把玉佩从盆底捞了出来,和手一起擦干。
抓着玉佩先去了魏颐言所在的里屋,确定他还活着,她手忙脚乱的往外走。
走到屋外关好门后,她稳定好心神往院子门跟前走,一边走一边对照着自己在地上的影子整理头发的裙子,出了院子还不忘落锁。
一路上,她的心里都在打鼓,害怕等自己会无言阁时,躺在屋子里的人已经僵直。
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的灵魂,生命在她眼中会比其他人重,虽然口口声声说着要杀掉魏颐言,可那也是在他威胁到她和身边的亲人的情况下。
如今,她还不想他死,就算是死也该因为她而死,更不该死在她身边。那样…她这一生都会背负着一个沉重的枷锁。
44.第四十四章
一边是正在上课的夫子,一边是已经快要休克的魏颐言,云意咬着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忽然她灵光一闪,跑到学院里的花池里,挑了一颗不太大的鹅暖石,走到窗棱边找准孔楠玉后砸了进去。
石头一离手,她就侧身闪到一旁,身子靠在墙后。
屋里的孔楠玉捏着石头蹙眉看向了石头飞来的方向,发现那里空无一人正当他纳闷儿时,空荡荡的窗边出现了一只纤细的柔夷,接着一块羊脂玉佩从那只小手里落了下来,被一根红色的细绳所牵引。
当他看清那个在风里闪着夺目的光彩的玉佩的形状后,孔楠玉瞳孔一缩捏着鹅暖石的手也不自觉的收紧。
很快,孔楠玉站了起来,在夫子和其他人诧异的目光中捂着肚子说:“夫子,学生突觉腹部不适,想去出恭。”
一般也不会有学生用这种理由来逃避上课,所以夫子并未多想。
“去吧,若是严重了,就去看看太医。”
“学生明白。”
对着夫子抱拳行礼之后,孔楠玉就抓着那个快步离开了学堂,出门就开始巡视周围,猝不及防和云意的目光撞了个正好。
“殿下找草民何事?”
见四下无人,云意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一把抓住孔楠玉的手腕往屋后走。
“魏颐言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让你去寻魏一宁。”
站在墙根上,孔楠玉看着那枚躺在云意手中的玉佩,心中满是疑问,可当他的目光不小心扫到云意的裙子时,他的心再也无法平静。
“他受伤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云意才发现自己的腰带下方有一摊血迹,大概是之前搀扶魏颐言的时候沾染上的,可是现在却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他受伤了,不可以找太医,你带着这个玉佩去找魏一宁和大夫。”
说完,见孔楠玉还站着一动不动,云意直接掰开他的手把玉佩塞到了他手里。
“快去,迟了魏颐言就救不活了。”
话毕,狠狠的推了一把孔楠玉。
孔楠玉这才从魏颐言受重伤的消息中走出来,从着云意一点头就带着有些慌乱的步伐往外走。
看着孔楠玉匆忙的背影,云意咬咬牙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那是去无言阁的路,她需要去保证魏颐言能撑到大夫来。
走到无言阁,开锁的时候却一直很难把钥匙插|入锁孔中,她这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在紧张,一直在颤抖。
进了院子,直奔主屋。推开门走去魏颐言所在的里屋。
“魏颐言,你别睡着了。”
她一边试图唤醒他,一边努力把他身上的衣服解开。曾经柔软舒适的面料,现如今已经被凝固的血液变成了厚厚的板子,有些丝线还和伤口粘连在了一起,为了不给他造成更多的损伤,她只能一层层、一点点的扯开他的衣服。
看着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她的手停了下来,先不说最新的几道疤痕,就是那些已经愈合很久的陈年旧伤也让她心惊。
走到一边的架子上,取了盆子倒上水,把帕子打湿再拧干,然后一点点的清除他身上已经干涸的血迹。
“不应该啊,你一个国公府的嫡公子,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旧伤。况且…我也并没有下令让他们杀了你,可是你身上的伤却都是致命伤。”
想到这里,云意忽得抬起头,这件事里真的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很久之前她就和逐兰讨论过,得出的结论是:魏颐言暂时还不能死。
魏家二房就魏颐言一个嫡子,如果他死了,魏家的所有势力人脉都会理所应当的被大房夺去,而大房夫人和魏家老夫人同为景家女。
如果魏家大房得势,那整个国公府的势力都偏向了景家和景贵妃。到那时,整个后宫将再无安宁。
孔楠玉来得很快,身边跟着魏一宁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翁。
在那个老翁为魏颐言查看伤情时,云意默默地退到一边思考自己的麻烦,但是…魏一宁却不打算放过她。
“殿下,这件事秦家和您总该给我家少爷一个交代。”
如果不是主子很在意这个小公主,此刻他魏一宁的剑就已经刺穿了她的胸口。
“等他醒了,我会给他一个交代,这个不劳你费心。”
不是她看不起魏一宁只是一个魏颐言的侍卫,而是她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别人会有她写的信,要知道…她可从来不会留什么书信,平日里写的东西最后都被她烧掉了,很少能找到可以临摹她字体的文字。
魏一宁看了一眼低着头的云意,压下心中的怒火,这种事情如果再发生,就算他不出手,也会有别人来解决这个不受宠的公主。
孔楠玉没有关注这两个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他只关心魏颐言的情况,他倒是不相信魏颐言会这么容易就被人杀掉,但是却难保这次的刺杀不会给魏颐言的未来带来一些麻烦。
“徐老,我表兄的情况如何?”
孔楠玉的声音让云意和魏一宁都把目光放在了那个被称为徐老的老人家身上,现在魏颐言的情况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可以后面再说。
“呵,之前的伤还没有好,这次又添了几个疤,这小子是不是真当老天爷不敢收他。”
他认识魏颐言许多年,就没有见过比魏颐言还疯狂的人,表面上总是云淡风轻,衣裳里的伤痕不亚于一个征战沙场多年的士兵。
“有什么话,请徐老直说。如果需要什么药材,也请明说。”
“你们也别太着急,这小子身子骨硬的很,除非有人把剑插到他心口上,否则一般的剑伤都很难要了他的命,只是这次的伤如果不好好养着,将来可是会有大祸。”
知道魏颐言暂时还死不了,云意松了口气,但下一秒神情就又不敢再懈怠了。
“那边那个小女娃娃,我看你给他擦伤口挺细心的,过来给我打个下手,把药给他敷上。”
徐老话音刚落,云意还没有反应过来,旁边的魏一宁和孔楠玉就异口同声的阻止。
“徐老不可,这个女子是皇家公主,不能做这种事,且男女授受不亲,还是让晚辈来吧。”
“什么授受不亲,你以为之前这小子身上的衣服是被谁扒掉的,就算真有什么,这个女娃娃也早都看清楚了。再者说,公主又如何,公主就没有手吗?”
“女娃子,怎么样?给老头子我打个下手?”
见大家的目光都汇集到自己身上,云意硬着头皮点头了。
“我该怎么做?”
徐老倒是很满意云意身上那种不卑不亢的态度,他知道她是谁,毕竟那块蓝柔暖玉他也是见过的。
当初见魏颐言拿着玉来问自己有何功效,他还以为是那小子终于良心发现打算送他个好东西,结果魏颐言毫不留情的说是送给别人的。
那一瞬间…徐老想给魏颐言下点什么剧毒,等他快要抗不过去的时候再给他解毒。
“先用烈酒把他伤口周围洗一洗,你要是对他有什么不满,你也可以直接往他伤口上淋。擦完伤口就把这个瓶子里的药取三粒,研磨成粉撒他伤口上。然后再给他包起来,老头子我等下教你怎么包扎。”
“好,我先去找酒来。”
说着,云意就一边绑起袖子,一边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往外走。结果面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酒壶,她抬头看着酒壶的主人。
“不需要找了,就用我这个,可比外头卖的酒烈多了,要不是看他快挺不过去了,而且他死了就没有人把他之前欠我的账还给我,我才不给他用这么好的东西。”
云意冲老人家点点头,拿着酒壶走到了一边,站在桌子前取了个干净的杯子,拔开壶塞的瞬间她差点被冲天的酒气熏晕过去,这酒…真的很烈。
帮魏颐言擦拭伤口周围时,云意紧张到连自己额头上出的汗都忘记擦,其实她也挺想直接用酒冲洗他的伤口…疼死他,以报这几个月她受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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