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锦年 (梅青)

　　“凡事讲究证据，本影的事不能乱说。”李二姑娘教训妹妹道。
　　话虽这么说，但李二姑娘丝毫不敢有半点放松，特意亲自下厨做了些点心，给另外两个院子全送了一份，悠然居的点心还是她自己亲自送过去的，果然也遇到了李三姑娘一样的情况。
　　“三表妹，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李二姑娘肯定地叶锦辉说道。
　　叶锦辉对她这个妹妹最是了解不过，闻言点头道：“若是好多天都不出来，你们去又用女红做掩护，说不定此刻就是在做女红。若只是做衣裳送给长辈，肯定不会遮遮掩掩，必定是想着一鸣惊人。祖父的六十大寿已经过了，你们只需去问问杜嬷嬷，姑祖母她老人什么时候六十大寿就行了。”
　　李二姑娘不由露出愧疚的神情来，“外祖父六十岁那年，刚好我阿娘不在了，我们只顾着伤心，竟然连给外祖父送寿礼也忘了。幸好真妹妹帮我们一人送了一份过去。”
　　叶锦辉摆手，“那也不算什么，不过是一双鞋一双袜子一个抹额罢了，都不需费上多少功夫。祖父他老人家一向最疼我，我多做些针钱也是应该的。”
　　但那些东西全是以李家表姐的名义送的。
　　李二姑娘微微一笑，“日久见人心，真妹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这几个表姐心里最清楚不过，若真是快到了老夫人的六十大寿，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帮着你绣一份与众不同的寿礼。”
　　表姐们当时是只顾着悲痛一下子忘了这件事，而叶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更甚李家的姑娘们，自然就没了心情过寿，但杨淑仪却悄悄地寻了一只羊脂玉做的天后娘娘小像，让叶锦华拿着在大家一起去请安的时候，将东西拿了出来声称是给祖父做寿礼。
　　叶锦辉见到几个表姐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方明白她们忘了这件事，就把自己的寿礼拿出来权当了她们四个人的东西。
　　一点小事罢了，何须时时刻刻挂在嘴上。
　　叶锦辉正想推辞，李二姑娘已经一阵风似的去了安国夫人那里。
　　她去得快，回得也快，“还真被你猜中了，今年正是姑外祖母的六十大寿。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她老人家的生辰正是花朝节的前一天。”
　　“姑外祖母将咱们养在身边这么久，我还没给她送过针线呢。”李三姑娘每天都要来鸣翠居转两圈，一进门就听到了这话，“三表妹肯定是在偷偷地背着我们给姑外祖母绣东西。”
　　“难得你也能聪明一回。”李二姑娘斜了妹妹一眼，“要不我们四人一起绣一副绣品，送给她老人家如何？”
　　李三姑娘拍手：“这样必定会超过某个人。”
　　虽然她不曾指名道姓，但大家都知道她口中之人必定是叶锦华了。
　　叶锦辉却笑道：“我这几年，已经给姑祖母送了许多针线了，我这几年正在习画，又学了裱画，今年我想自己画一副送给她老人家。表姐们的绣艺都非常好，你们三人在一起绣东西就行了。”
　　李二姑娘明白叶锦辉现在是想尽办法让她们姐妹们在人前露脸，感激地笑了，“这样也好，可我们还没想好绣什么呢。”
　　叶锦辉道：“帕子、荷包这些东西就算了，她一向喜欢用如意坊的东西，但如意坊的人手并不多，她之前还说想买屏风呢，后来不知怎么没买。”
　　李二姑娘向妹妹道：“那我们就绣屏风吧。现在离花朝节尚有三个多月，我和大姐每人绣三副，你绣两副。”
　　李三姑娘不仅嘴巴利索，做事也爽快，闻言不过一笑，“成，要是我先绣完就帮大姐。”她们姐妹三人，要数李大姑娘做事慢一些。“我恨不得现在就动手才好，可惜我绘画不行。”
　　李二姑娘却掩嘴笑了来起，搂着叶锦辉道：“好妹妹，要不你帮我们画吧，你明年后年大后年的衣裳鞋袜我们全包了。”
　　李家的表姐们早些年间虽然个个不讨人喜欢，不过自打叶思晴死后，她们不仅敛了张狂的性子，甚至开始为他人考虑起来，平时对叶锦辉也不错，“既然如此，我就献丑了。不过先说好，每年四季的鞋袜各两双啊，不能只送一双充数。”
　　李三姑娘笑嘻嘻地道：“我一年不知要穿坏多少鞋子呢，真妹妹又练武，一季两双哪里够，最起码也要四双才成。”
　　李二姑娘已经笑了起来，指着李三姑娘道：“她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看你不顺眼就处处找你麻烦，若是看你顺眼恨不得要把心掏出给你。”
　　李三姑娘被姐姐说得颇有些不好意思：“那真妹妹快画吧。”
　　叶锦辉摇头：“现在不成，要先买材料。我以前没画过这么大张的画，估计还要练习上两天，多副几副出来，你们也好有选择。”另外，她之前都是画的小图，但屏风那么大，估计还要重新备一套画笔和颜料。屏风的尺寸也要先确定好，然后她好在同样大小的纸上先做草稿，然后画到白绢上面去。

☆、第127 乞儿

　　既然答应了表姐们画屏风，叶锦辉便决定重新买些颜料和画笔回来。
　　李二姑娘便问她：“需要我陪着妹妹一起去吗？”毕竟是为着她们姐妹的事情。
　　叶锦辉虽然愿意拉表姐们一把，却不愿意再跟她们有再进一步的交情了，闻言不由笑道：“我刚好有还有些医药上面的问题想要请教师父，耽搁了二表姐的时间岂不是过意不去。”
　　李二姑娘便不勉强，只嘱咐她：“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叶锦辉便吩咐桂枝跟着她，而交待茯苓道：“我想做一件衣裳送人，但最近要给表姐们画屏风并没有时间，不如你先试着做下看看。”
　　茯苓便问她要尺寸。
　　叶锦辉便将自己绣着老虎的那一件拿了出来，“长短比照这一件，但是腰身要稍稍收上二指。”她原来是交待桂枝做这件衣裳的，可惜桂枝的针线一直不太好，做了许久只做了香囊和荷包之类的小东西，并不敢动手做衣裳。叶锦辉少不得再想其他办法，毕竟四叔现在一直跟楚璃在一起，若两件衣裳相差太远，楚璃只怕不肯罢休。
　　茯苓爽快地应了，“若是姑娘要得急，只怕后天就有了。”
　　叶锦辉道：“也不是很急，你慢慢做就是了。”毕竟当时挑人的时候，茯苓说自己最擅长的是梳头。
　　“姑娘这是要出门吗？不如奴婢重新换个发型给您。”茯苓已经来了叶家好几天了，叶锦辉却一直嫌麻烦，每天不是让她梳双螺髻就是让她梳双丫髻，让她空有一身手艺找不到用武之地，这会儿见叶锦辉换衣裳，便开始主动请缨了。
　　叶锦辉可有可无地应了。
　　茯苓却兴奋异常，“姑娘这么的皮肤这么白，头发又这般黑，这般滑顺，不如这后面的全都披着，只把两鬓的辫上去再戴上您上次戴的那珍珠发箍，您看如何？”
　　知叶锦辉一向不喜欢太复杂的东西，茯苓便挑了一款比较简单的发型。
　　叶锦辉不过是不想让茯苓失望罢了，“行，听着似乎还不错。”
　　茯苓高兴极了，几下就帮叶锦辉编好了，又道：“您的唇色不用口脂比我们用了口脂还要好看呢。”
　　叶锦辉对着镜子照了一下，也觉得满意。
　　出门的时候刚好碰到李二姑娘，“真妹妹今天这头发梳得好看。”
　　叶锦辉笑：“茯苓梳的，表姐若是喜欢，可以让她帮你梳。”
　　*
　　城里已经非常热闹了，马车常常是走一步要停上三步，这样下去只怕这条脚就要走上半个时辰。
　　叶锦辉掀开帘了看了看，吩咐车夫停车，“我们就先在这边逛逛吧。”
　　“大娘，您知道这街上为什么如此热闹吗？”
　　那大娘见叶锦辉穿着华丽，容貌不俗，心里先生了三分好感，不由耐心地笑道：“一般的地方交了腊月开始办年货，需要买的东西就多了，但我们有船舶司，从异邦运来的东西都要从我们这里经过，很多直接在这里下货上货，我们这里自然就比其他地方热闹得更早一些。”
　　那大娘虽然穿着旧衣裳，但却洗得非常干净，人也收拾得很利落，见叶锦辉只带着一个小丫头，又忙嘱咐道：“你这荷包，这么挂在身上不太安全，还是拿在手里稳妥。”
　　叶锦辉听了觉得言之有理，便将荷包解下来，拎在了手里，哪想还没走出几步，一个篷头垢面的乞儿猛地朝她冲了过来，那乞儿也不知道到底多少天没洗澡了，身上又脏又臭，虽然是冬天，仍散发着令人做呕的味道。
　　叶锦辉直觉地往一边躲，哪想人是躲开了，但手里的荷包却被他抢了过去。
　　桂枝手疾眼快地抓住了乞儿，“小贼！敢抢我家姑娘的东西，今天要你好看。”
　　岂料话未说完，那乞儿已经将手里的荷包交与了另一个乞儿。
　　得到了荷包的乞儿转身就想跑，但已经被叶锦辉拦住了去路。
　　为避免他再将赃物交与同伙，叶锦辉抬起脚来，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她自从四岁开始练武，武功到底如何没有人知道，但对付和她年纪一般大的乞儿还是不成问题，那乞儿一下子被她踢了个狗啃泥，却仍不老实，眼睛一直骨碌碌地直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