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燕归来 (leidewen)

退亲、退钱，不是退不退得出的问题。而是曾全和曾仪可都没能定上亲。就算他们家出了才子，可是媒人们也不是那傻的。家里有三个读书郎，父母都不事生产，就一个老爷爷死撑着。谁有好家底的人家把女儿送来受苦？而老爷子吃了欧阳氏的亏，根本就肯低就了。于是曾全他们的亲事就这么拖了下来。
现在退亲，曾凡上哪去找一个肯为他掏钱的岳家？这几年，曾凡在省城的花费，老爷子真的有苦说不出了。他都觉得自己上了李家的大当，之前在刘夫子家读书，没花点钱，于是也以为去书院读书是差不多的，结果人家按月收费，衣裳、吃饭处处都是要钱的，可人家那是正规的单子，曾庆亲去的，半分都做不得假。
“爷爷，现如今往好了想，让大嫂去省城，花的自然就是李家的钱了。到时省的不就是赚的。”曾仪他们和李萍算是心照不宣，现在听到也不会有什么可惊讶的。他此时不是帮着李萍说话，而是觉得这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为什么爷爷和父亲这么生气。
“胡说什么呢？哪有娶了媳妇，让媳妇不在家里待着，在外头抛头露面的？”欧阳氏吼道，现在欧阳家虽说不算富了，但是两人在作坊里干活，有了稳定的收入。家里养着猪，还有鸡。他们也是不是那没心肝的，第一批猪苗是曾凡送的；而他们的工作也是通过曾凡媳妇的关系弄到的。他们对曾家还是有点感激之情，卖了生猪也会送点鸡蛋过来，表示谢仪。但欧阳氏不觉得这是谢仪，而是觉得这是娘家给她争了脸面，她自觉在曾家不能再把她踩在脚下了。
“其实祖父，纵是先生不提这件事，孙儿也觉得让大嫂跟着大哥去省城更好。您想，李大哥的岳父在省城那么多生意，李大哥现在出入都是前呼后拥，自己骑着高头大马的。大嫂若去了省城，大哥在省城里日子得多好过，也省了家里的用度。不然，把大嫂困在家里，大嫂就算在这里也开着饭摊，由我和仪儿去帮着摆摊，又能赚几个钱，能帮衬家里多少。”
曾全是了解祖父的想法的，他让李萍一定要进曾家，是看中了她的饭摊子了，一天几百文对此时的曾家来说，是充满了诱惑的。让李萍去省城，他们赚的钱是他们自己花，与家里无关。还有就是，祖父心里还有一个想法，若是大嫂在曾家做饭摊的生意，那赚的钱是曾家的，不是大嫂个人的，那么大哥还是由家里的供给，但让他们出去，不用家里供给了，那这两人就全脱开了他的控制。
“你懂什么，传出去曾家算什么？”曾庆没想那么多，他觉得是没面子。
“哪里有什么没面子的话，正常的嫁娶，过了三日，大哥回去念书，大嫂跟去照顾，这有什么？”曾仪嘟囔起来，还翻了一个白眼。
“就是，爷爷，让大嫂去照顾大哥的起居，也能让大哥省了好些事，您想，平日里，大哥还要自己洗衣，虽说饭堂管饭，又贵又不好吃。若是成亲了，大哥可省好些事。您也不用心疼大哥又瘦的问题了。”曾全还是站着，身子前倾，微笑的劝道。
“主要是大嫂那个饭摊子，一天看着有几百文，但是除开本钱，还有上下的打发，真没几个钱。不然为啥现在城里这样的摊子没有多，反而少了。现在人人都在劝大嫂别做了，现在她勉强做，不过是因为有我和二哥帮忙她卖。她也是觉得，她不去卖饭了，学里的那些穷学生就吃不上饭罢了。若您想做，我让大嫂把方子给您，我们自己做，您一准只能做三天。”曾仪看到祖父还是一脸变幻有点烦了，真的不耐烦了。他没好意思说，就算母亲做了，也没人吃。
“还要上下打发？”曾庆不禁问道。
“您以为，这种摊子，进城就二十文，每天不管为啥，进城就得交。还有平日里官衙也得收税，地方上的那些混混，还要茶水钱。之前是因为李大哥跟着上下打了招呼，陈家原本按年交，小摊子才省了这个钱。原本大嫂也准备做到月底就不做了。您想做我们接过来做也可以，不过，我们去做，陈大哥凭什么打这个招呼。”曾仪真的觉得父亲真是太天真了。
“其实打不打招呼也无所谓，只不过，那事情极其繁琐，要不娘做两天试试？”曾全拉住了弟弟，对着曾老爷子笑了一下，“大嫂定是愿意的。”
曾仪跟曾全一块这些年也是默契十足，忙点头，“我明天去问大嫂要方子，家伙事一并要回来，反正家里也不让她做了。”
“行了，说得我们好像贪他们家的这点东西。”老爷子终于开口了，烦燥的一摆手，想想，刚刚听了曾全的话，他也有所动，不花就是省的。真的同意了李家的条件，那么以后老大的花销也就是李家来负担了。但是老大就成了李家的上门女婿，纵是名分上没这样，但实际也是。但不能退亲时，他们其实又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认了，“庆儿，你明儿带媒去一趟，总要把事情定下来。”


第4章 造孽啊！

第二更
“是！”曾庆想想，有点纠结了，“那聘礼和嫁妆怎么谈？”
“算了，我自己去吧！”曾老爷子轻叹了一声。
之前定亲，因为两边孩子还小，也就送了些小玩艺儿，不然上回说退亲时，李家那么利索的说要把聘礼折现，直接退钱了。现在要走正式的程序了，该谈的就要都谈一下。总要讨价还价才是。而曾庆也不知道家里能出多少聘礼，面皮又薄，万一说什么不要嫁妆，那才麻烦呢。
欧阳氏不管那些，反正说了家里也没人听的。她脑子里转的是那个饭摊子。她手艺不好，她是知道的，但这种饭摊子，还讲什么口味不成，两文钱一份饭，给那些穷鬼们吃的，有的吃就不错了。
等着吃完了饭，她便到了儿子们的屋里，“老三，你说，真的吗，那些家伙事儿，方子都能要回来？”
“是，不过咱家没牲口。”
“咱们家有牛，赶牛车就是了。”李娘子倒是很会想。
“爷爷能答应？”家里的牛可是曾老爷子最宝贝的，平日里除了下地，老爷子对着那牛侍候得跟祖宗一样，牛棚他自己收拾，那干草都是几天一换的。舍不得让牛受点委曲，母亲敢用牛拉车，简直就是做梦了。
“那你们拉着去，两兄弟白长这么大个子了。”欧阳氏也不敢跟着老爷子顶着干，她也没钱买驴，瞪着儿子们。
曾全想想也是，母亲吃不了这苦，一定干不下去。为这个买个驴，显然也不现实，就默认了。
第二天，他们一早到李家，赶紧跟着李秀才和李娘子道歉，顺便也说道，“家祖只是一时没想明白，对大嫂万没一丝的不满，先生和师娘切勿多想，他们今日便会重新登门，再谈亲事。”
“全哥儿，那个纵是你爷爷答应了他们在省城过日子，其它的会应吗？”陈静忙扶着肚子问道。
“还有什么？”曾仪头皮有点麻，昨天劝祖父可费了不少神。李家还有什么条件。
“没什么，我们想着，既然萍儿他们要去省城生活，那么嫁妆就以现银折算，省得浪费了，你觉得你爷爷能答应吗？”李秀才笑了一下。
曾全深吸了一口气，低头想着，抬着笑着劝道，“先生，要不该走礼数，您还是麻烦走一下。家具不用好的，看得过去就成。那些细软的，反正大哥他们在省城也用得着，到时麻烦李大哥运一下也不费什么事，您说是不是。”
李彬抱着儿子安静的听着，而李萍没在屋里，她一早吃完早餐就准备中午的高汤，中午回来下菜料就好了。
做完这些，她还要去族长家，她现在帮族长太太绣花屏。不是那种大的，可以放在台子上做装饰的，这种虽说不大，但要求高，两面都要有，但真的绣出来，卖的价格也高。所以真的挺忙的。
婚事的事，她的要求都跟家里说了，这几年，她赚的可不止一百两。作坊的生意非常好，而她这几年，一直在做改良。福兴号的墨，慢慢的在本省的中低档墨中，慢慢的占领了绝大部分的市场。
李萍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最终还是靠着做墨发了家。不过再想想，若大哥没娶首富千金，自己也没这机会，倒也不是自己的本事。她要做的，就是让陈老爷知道，给她一成分子，他不亏。
所以这几年，大把的分红拿着，但她还是坚持着做饭摊子。这是做给曾家兄弟看的，性子是不能改，但是有些东西她还是希望他们能做到。就是坚持！
“大嫂。”她专心的生火的时候，曾仪出来了。跟着李家说那些事，他也觉得很烦，于是还是出来了。
“怎么啦？”李萍刚脑子里还在新的配方，听到曾仪叫，抬头时，眼睛里还带有一丝迷茫，显得有些疲惫的样子。
“那个，若是你不做饭摊了，能让我娘试试吗？”曾仪昨儿跟着父母说得简单，但现在看看大嫂，又觉得自己有点无耻了。
李萍每天的辛苦，其实现在李萍是赢得了自己与二哥的敬重的。哪怕是对人人夸赞的大哥，他们心里也就只服他会读书罢了，但比起这位大嫂，他们还是觉得大哥差远了。
就打比做饭摊，现在城里做这种流动饭摊的人并不多。三年了，李萍不长价，于是别人也不能涨价。于是，最早跟风做的那一批人几乎都不做了。李萍一直做，每天忙个不停，也只卖刚刚的一桶，人家让她多卖，她也不肯。回来说的是，要给其它人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