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燕归来 (leidewen)

陈福兴这两天也是等得有些心焦的，不然怎么会看到李秀才也是一脸如释重负。这些日子，这位老大也是心如油煎，完全搞不清这是什么状况。现在看到李秀才出现了，也是一脸的尴尬，看来这些日子受苦的不止自己了。心情一下子就舒爽起来了。
“陈老爷抱歉！”进来了，李秀才还是先道歉，没法子，逼得这位先去偶遇他们了，他才过来找，这在李秀才看来，是不好意思的。
“李兄客气了，来来来，愚弟还想着，这几天，要不要去拜访李兄，今天能偶遇，真是太好了。”陈老爷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李秀才看看陈老爷这样，也笑了，两人总算轻松了下来，但是还是问问“陈兄那个，那日，小儿回家提了个事儿，那个……”
“嗯，就是啊，李兄，这事，你们怎么想的，我让何掌柜跟李彬说了，结果他第二日的回话说是要父母做主，可是两位又安之若泰，任愚弟如何想，都不知道兄嫂意下如何了。”陈福兴忙点头，说着自己的疑惑。
“唉，陈兄！这个原本，您该寻一个信得过的，亲找愚夫妇说的。结果您让小儿传话，让愚夫妇也百般纠结。倒是想问问何掌柜，可是回头一想，万一小儿传错了话，怎么办？不是坏了您家小姐的名节？”李秀才也懒得绕了，决定实话实话。
“要这样吗？对啊！”陈老爷一拍大腿，忙拉着李秀才，“亲家……”
“别、别、别，这个事愚兄说了不算，我们先说说，您怎么想的。老话也说了要门当户对，陈家，真不是我们家能高攀得上的。”李秀才忙摆手，叫什么‘亲家’，回家老婆会杀了他的。急急的把自己想问的赶紧问道。
“我就俩孩子，他们一个娘。所以老大不求嫁得高门大户，求个人好就好。明白吗？”陈老爷忙说道。
李秀才茫然的摇头，他明白陈老爷说不求高门大户，求个好人的意思，他也有女儿的，他理解。可是，就两个孩子，还是一个娘，这是啥意思？
“我太太没生养，这俩孩子都是二房生的。俩姐弟，一个娘。”陈老爷有点不好意思，搓着手，一脸的企盼。
李秀才在家是没什么话语权，但是他其实脑子是比李娘子好的。家里真有大事，还是得他拿主意。现在他知道陈老爷的意思了。
现在陈家虽有大太太，但是两个孩子都是二房生的。两个孩子一母所出，没有什么争产的问题。所以愿意给女儿更好一点的生活。但女儿庶出，真的找门当户对的人家，人家也不见得让女儿好过，还不如找个人品好的，公婆好的人。于是找到了李家。
“知道了，这个我得回去商议。但是您得想清楚，李家虽不富裕，但还是有规矩的老派人家。儿媳妇进门，没有说要分开住的。所以，您家的娇小姐要到我们家吗？我们家田地是都租出去了，不用小姐下地，但院里喂着猪，后园有菜哇。家也没个下人，事事都是要自己动手的。”李秀才实话实说起来，倒不是拦着人家不让进门，却也是真的摆明态度，你们小姐能接受吗？
“啊！”陈老爷张开了嘴，看着李秀才。
“我要教书，内子要照顾里外。我们不可能离开。再说，我们是娶媳妇，不是嫁儿子。”李秀才想想再说得清白一点。
“这个我也做不了主。”陈老爷老实的说道。
李秀才笑了，两人这会儿终于一致了。两人之后就惺惺相惜起来。两人觉得就算不能做好亲家，但做朋友还是可以的。两人近一步的了解之后，倒是觉得不是不能做亲家了。

第27章 差不多定了

李秀才是觉得陈福兴这个人，脑子活洛，但为人风趣、雅致，断没那些商贾的脑满肠肥。现在看，李秀才倒是明白，他为何会喜欢自己儿子了。因为自己儿子就是跟陈福兴一个类型的主。他也相信，儿子在这位岳父手下，也不会太难受。
以陈老爷之前的想法，把当铺给女儿当嫁妆。然后前铺后居，女儿就能自己当家做主。现在李家没有明确的拒绝，但是要求也是大大的问题。
他的女儿之前一直是养在省城的外宅里。儿子才五岁，之前若干年，他膝下就这么一个孩子，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现在让她嫁个伙计，原本就觉得有点委曲，还要住在农家，他可是亲爹，多少有点不舍的。
但是跟着李秀才天南地北瞎聊一通之后，他可不是李秀才，他是真正的商人。他看人比李秀才要高出百倍。
若是说之前，想找个聪明的伙计，给个丰富的陪送，图个女儿一生相安。但也不能找太差的，比如李秀才在县里也是有点地位的。说起来，把女儿嫁过去也不算太丢面子。
现在看，李秀才并不迂腐，看得出，是很有些识实务的主。让女儿去农家小院，不许带丫头，咋一听，似在拿捏，一般人家只怕要想，这是不是在给陈家下马威，真以为他们儿子金子打造不成。
但是陈福兴是那走南闯北的人，各种故事不要听得太多。多少人，把女儿大把陪送了，回头，靠山一倒，婆家立马翻脸不认账的。相反的，现在这种，丑话说前头，按着规矩走的人家，翻脸的少。人家开头就没冲着你的财产去。
想通了这种关节，两人心满意足的各自回家，但两人心里都有数，说是做不了主，其实两人心里却已经觉得这亲事，是可以结的。
李秀才回家也如实跟妻子汇报了，李娘子想想看，看向了女儿，想想看，“你说，他们啥意思？”
“没事，爹开了条件，他们若是答应让女儿到咱们家，也就别抻着了，准备娶媳妇好了。”李萍倒是不奇怪，这原本就是她要的结果，没想到没说，老爹已经这么干了。想想都觉得老爹是人才了。喝了一口粥，慢慢的说道。
现在他们家晚上改喝粥了，之前是吃饭的。不过李萍觉得晚上吃饭，没一会就睡了，不舒服。劝了半天，李家才改了吃粥。当然她劝的点是，可以省点柴火。
“这好吗？人家千金小姐，到咱们家，哪有地方给他们住？难不成还为他们盖新房子不成。”李娘子其实挺听李秀才的话的，想到李秀才已经这么说了，她就直接想后头的事了。
“盖什么，又不会住多久，不过是让她进门一年，杀杀威风就完了。等过了一年，她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何苦来哉。”李萍翻了一个白眼。
“什么？”李秀才和李娘子都没想到女儿会这么说，一块瞪大眼睛。
李萍能说啥？直接提了条件，人家其实就是当你答应了。她是过来人，她娶个富家女，第一年跟公婆住住，表明一下态度，但时间久了，其实是得罪人。爹妈将来还得他们伺候，何苦把人得罪死了。保持距离、常来常往即可。上头是亲爹妈，还真不好说明白，想想说道：
“您真指着千金小姐来给你递洗脚水？让她过来住，不过是让她知道，咱们家就是这样子。你们不会因为她有钱，就改变自己的生活，更别指望想用那点钱，把咱们压在脚底。”李萍吃完了，用帕子抹了一下嘴，脑子里转了几个圈，果然接不门当户对的亲，两家都为难。真的对方来了，还真不知道是谁能忍不了谁。
“不对啊，我们不是想拦着他们进门吗？”李娘子郁闷了，于是打消了刚刚的一抹要娶儿媳的幸福，一下子回过神来了，他们不是要拒绝吗？为什么现在成这样了。火力立马向着李秀才过去了。
“是啊，所以爹很聪明，直接说让她住到咱们家，那个他们不一定答应。”李萍对着李秀才甜笑着。
虽说她心里很明白，陈家一定会答应。人家费尽心机了，为这点事，人家怎么会放弃掉。她觉得，自己就快有嫂子了。但看看老娘这样，她真心的觉得，老娘也许不是那位的对手。所以，这也是她不乐意家里多这么一个人的原由，大家生活都不同，非弄一块，真的挺累的。
而同一时间，陈家主院里，陈大太太和二太太坐一块，听完了陈福兴转述李家的条件，两人一齐看着陈姑娘陈静。
“老爷，李家不是想用这个来拒绝咱家吧？”大太太四十左右的样子，看着并没有显得多么老态毕露的样子，反而多了一份当家大妇的沉稳。这会被拒绝了，丢脸的就是整个陈家，而不仅仅是大姑娘。所以这会，她说话，代表的是当家大妇的立场。
“你说呢？”陈福兴喝了口水，该说的都说了，就是看二太太和女儿怎么想了。
二太太看上去倒是个极有分寸的妇人，长得倒不是十分美丽，但是身上倒是有些沉寂的气质。她刚刚其实一直在想，迟疑了一下。
“李家的意思很明白，真的嫁过去，就是他们家的媳妇，自是要住一块的话。话是不错的，老爷原本也没想着要以势压人，不过看李彬是个人才罢了。不过，李家虽说不种地，但老爷也说了，李太太每天还自己织布、喂猪、种菜，听说厨艺也十分惊人。真的选了李家，只怕静儿还有好些东西要学的。”
“正是这话，原本李家能说这个，也就是不在意咱家这些嫁妆了。倒是规矩人家。”陈福兴满意的点头，觉得二太太果然善解人意。看向女儿，“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