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君赐不语,九妹邪邪地勾起唇角:“你虽然是神女银钱随便花,却没什么产业可言,所以只能是藏在别人家的私园。”
君赐呼吸略微急促,九妹陡然啊了一声:“白婷。”
“你从君山县出来可是带着她走的,怎么,神女大人要提拔她,还不给你奉上孝敬?一座私园好像不错。”
“你闭嘴!”君赐冷喝,声音里不知不觉地带上一丝颤音。
她怎么知道,她为什么会知道。
君赐攥紧了拳头,化作一声冷笑:“你知道了白家私园又怎么样?你找得到位置吗?”
“这处私园是白婷从前收下的一份厚礼,可不在明帐上,你觉得我会信你?”
九妹不疾不徐地绕着君赐旋转:“你可以不信,不过我想夏永清应该给过你一些寻找夏家族鼎的手段吧?难道世上只有夏家会防患于未然?”
君赐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该死!林家竟敢背叛我!”
“不是林家背叛你,而是你背叛了林家。”九妹冷笑:“巧取豪夺,你这个神女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可还当的舒坦?”
“用不着你操心。”君赐咬牙切齿,此时的她倒是挺像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
九妹系统的经验条嗖嗖地往上蹿,自然逗弄得上瘾,恨不得君赐再多恼一会儿。
“我才不为你操心呢,我操心的,只有我的鼎和那个藏在心底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神女秘密。”女孩子笑嘻嘻地挑衅,恨的君赐牙根痒。
“你现在在我手里,就算得到鼎了,又有什么用。”君赐声音冷戾。
只要她感觉到危险,随时可以将九妹除掉。
就算拼着不知道神女的秘密,也要将九妹除掉,以绝后患。
九妹当然知道不能逼得君赐太紧,否则鱼死网破谁都讨不到好。
“这个时候还不忘套我的话,君赐,你这十四年在巫王宫里净学些勾心斗角了吧。”女孩子笑嘻嘻地,不待君赐出声就接话:“那你又拿鼎做什么?别说只是想跟我抢,我可不是三岁小孩。”
君赐冷笑,难道她就会被轻易套出话来。
“这样下去毫无意义,夏文姝,我劝你还是把夏家族鼎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君赐冷声叫板。
九妹扬着下颚,当然不肯就范:“那我们就看看结局如何。”
君赐还要说话,柴房外响起了脚步声。
“殿下。”是白婷。
白婷似乎有急事,推门而入,附耳言语一声,君赐的表情突然闪过一丝慌乱,又迅收敛。
九妹敏锐地觉察到,扬起了眉梢,是什么能让君赐这样惊慌失措?
绝对不是赵愚的潜入,因为君赐此刻已经知道赵愚要去了,不会如此惊讶,更不会慌乱。
九妹猜不到这个人的身份,但赵愚却亲眼看到了。
悯宁巫使。
随着一亮看似平常的马车径直驶入私园,直到深处才停下,悯宁那出尘绝世的身形从车中走出。
他手握一块灵玉,炽热如火,正指向私园深处的一所堂屋。
悯宁推门而入,没人注意到尾随而来的那道黑影也藏匿在树荫之下。
第148章:幽瞳
悯宁持有巫王宫手令,还是巫王的七弟子,皇帝的七皇孙,双重身份令他备受尊荣,在白家私园里足可横着走,当然不需要像赵愚似得小心谨慎。
“殿下,这间屋子神女不许旁人入内。”白家私园的管事大着胆子拦住悯宁。
谪仙般的男子没有恼,笑容如三月春风般和善:“我算旁人吗?”
“这……”管事一怔,有些不知所措。
不拦,只怕神女知道后会问罪于他,可拦,恐怕是拦不住。
悯宁摸了摸怀里的小家伙,笑声轻柔:“我不为难你,的确是神女让我来的,你细想便知,我怎会冒犯殿下。”
管事觉得有道理,悯宁巫使怎么会得罪神女殿下,何况这处私园位置隐蔽,若非神女授意,想必悯宁巫使也不会寻来。
“殿下请。”管事带人退下。
悯宁与阿晨对视一眼,推门而入。
阿晨则警惕地守在外面。
银杏树上的黑影一动不动仿佛化作了树干的一部分,着荧光的玉环已经被男人塞到怀里,唯有他左手无名指上朴素的铜环还隐隐反射着月光,成为树叶明暗交映的一部分。
房间里。
悯宁摸着雪狐,不疾不徐地踱步,一双剪水凤眼梭巡四周。
“去吧。”悯宁将雪狐放到地上,自己走向桌前,泰然坐稳,斟了一碗茶水。
雪狐落地,潇洒地抖了抖毛。
小巧的黑鼻尖嗡动两下,小东西走向帘幕,足上的软垫使它行走起来悄无声息。
蓦地,灵狐警惕地伏低身子,绷紧了皮盯着帘幕旁的梁柱。
“嘶”梁柱上传来不安的蛇信声,一条拇指粗的碧绿小蛇从梁上盘曲而下,灵狐顿时警告似地咕噜起来,二者针尖对麦芒般互不相容。
“幽瞳。”悯宁嘶声唤了句,仿如蛇语,那碧绿小蛇扬着三角形的小头看了看他,盘曲着,竟然倒退着游回阴影处,直到此时碧绿小蛇也没有显出真容。
“雪儿,回来吧。”悯宁招手,雪儿还在地上炸着毛,好像随时要追上去一样:“你不一定能吞下它。”
尽管狐狸天生克蛇,但巫王赐给神女的蛊,岂是那么容易就被雪狐吞噬的。
若配了夫人又折兵,可不值。
雪狐眼中冒着精光,还有些恋恋不舍地跳回主人怀抱。
它自己也知道,今日若非主人在此,幽瞳绝不会这么轻易退走。
同样是要成长为蛊王的灵物,它们对彼此的渴望都是一样的深刻急促。
“竟然留下幽瞳守护,看了里面的确是仙鼎无疑了。”悯宁用手指替雪狐梳理毛,猛地一挥手,帘缦哗啦一声向一侧推去,两簇锐利的粹毒小箭激射而来。
悯宁不躲不闪,因为他坐之前就已经算好了角度,小箭全都擦着他的鼻梁穿过,射入另一侧的墙壁。
君赐的手段就是巫王宫的手段,他怎么会不了解。
或许,他比任何人学的都好,只是,他不说。
谪仙般的男子起身,将雪狐放在桌上走向帘缦之后。
一尊土黄色的大鼎如山般立在高台之上,一股坐看世间风云变幻我自岿然不动的巍峨油然而生。
“难怪我久寻无果,原来藏在林家,他们可真够谨慎的了。”
称自家的族鼎有残缺,无法沟通巫王宫,是一尊废鼎。
这样的鼎,谁又会怀疑它就是仙鼎呢。
悯宁冷笑,伸手抚摸着仙鼎上的纹路,却意外地挑眉。
他指尖拂过的每一寸条纹,都无法在脑中形成记忆,仿佛是触到浑厚的大地,你根本无法分清哪一颗是寻常沙粒,哪一颗又是刻意放在那儿的阵眼。
悯宁眉头微蹙,看来林家也不算说谎,这尊鼎对于林家来说的确是有残缺,难怪林家会败落成现在这样,九运之术也只是残篇。
不过这尊鼎他恐怕是拿不走了。
这么大的鼎纵使他能拿得动,也难以掩人耳目。
悯宁清澈的眸光看向木窗,窗子是关着的,外面风声飒飒。
“我派人跟着君赐,可不只是为了你。”他拍了拍仙鼎的一只耳,从怀里取出一支玉瓶。
雪儿仿佛闻到什么美食一样嗖地蹿了过来,沿着悯宁的长襟嗖嗖爬了上来,一双黑豆儿似得眼珠亮晶晶地紧盯着小玉瓶。
“别急,让我们看看是谁吧。”悯宁沿着鼎上倾倒玉瓶,笑得宁静安谧,眼都没眨。
循着视线,依旧是那木窗,而窗外是一株莎莎作响的高大银杏。
事毕,悯宁敛好帘幕,整衣而出。
“殿下?”阿晨颔见礼,悯宁立起一只手,叹道:“在这儿,不过我们拿不走了,也没人能拿走了。”
阿晨震惊,连殿下都没法子?
“管事呢?”
“在院外,您来的消息应该已经上报,神女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
“无妨,我也正要找她问问清楚,”悯宁好像有些生气,拂袖而出,登上马车便直奔主城而去。
院子里静悄悄地一片,没了动静。
一阵风吹来,树叶飒飒作响,不过这一次流风垂落了几片叶子,随之从树上落下一道黑影。
男人转了转手上指环,意味深长地看了院门处一眼。
那个谪仙般风轻云淡的悯宁似乎也被里面的东西吓到,看来鼎的确在里面了。
男人黝黑的瞳孔微微收缩,闪身进入堂屋。
屋里还透着人气儿,被橙黄的烛火染得暖烘烘的模样,还挺温馨。
男人揭下面罩,赫然便是赵愚。
他看了眼钉在对面墙上的毒箭,眉梢微挑,看来那悯宁巫使果然有两把刷子。
赵愚的视线顺着毒箭射来的方向望去,正是那片幕布。
他从怀里取出两颗玉珠,嗖嗖弹射过去,幕布应声而落,将土黄色的大鼎展示在赵愚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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